雲鶴劍影 第3章 雲深不知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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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雲深不知處
山路蜿蜒，愈行愈幽。暮色四閤中，但見群峰如黛，雲霧繚繞其間，時有鶴影掠空，清唳穿雲。一行人隨著沈輕寒穿行在古木參天的山道上，方纔的血腥廝殺恍如隔世。
陸乘風行走江湖三十年，名山大川見過不少，卻從未見過如此靈秀之地。但見奇峰怪石間隱現亭台樓閣，飛簷翹角與山勢渾然一l，顯然出自大家手筆。山泉淙淙，隨處可見，水質清冽見底，偶爾有不知名的白色小魚遊弋其間。
“好一處洞天福地！”陸乘風不禁讚歎，“難怪葉老前輩選擇在此隱居。”
沈輕寒步履輕盈，聞言回頭微微一笑：“家師常說，習武之人當親近山水，方能悟得武學真諦。這雲鶴山莊的一草一木，都是他老人家親手佈置。”
正說著，前方雲霧忽開，現出一座青石牌坊，上刻“雲鶴山莊”四個大字，筆力遒勁，隱隱有劍意透出。牌坊後是九九八十一級石階，直通一座黛瓦白牆的莊院。院門大開，兩個青衣童子立在門前，見了沈輕寒齊齊躬身：“師兄回來了。”
沈輕寒頷首示意，引著眾人步入莊門。一進莊院，隻覺豁然開朗。但見庭院寬闊，青磚鋪地，四週迴廊曲折，通向各處精舍。院中一株古鬆虯枝盤結，樹下石桌石凳，頗有古意。最奇的是竟有數隻白鶴在院中悠閒踱步，見生人也不驚慌。
“輕寒，帶客人來了？”一個清朗的聲音從正廳傳來。但見廳中走出一位老者，鶴髮童顏，精神矍鑠，身著樸素的青色長衫，雙目開闔間精光隱現，正是名震江湖的“劍仙”葉孤舟。
陸乘風連忙上前行禮：“晚輩威遠鏢局陸乘風，拜見葉前輩。久仰前輩大名，今日得見，實乃三生有幸。”他心情激動，話語間竟有些顫抖。葉孤舟可是三十年前便已名記天下的傳奇人物，當年一人一劍獨挑羅刹門總壇的壯舉，至今仍在江湖傳頌。
葉孤舟撫須笑道：“陸總鏢頭不必多禮。威遠鏢局的名頭，老夫也是如雷貫耳。令師‘斷水刀’韓老爺子可還健在？”
陸乘風心中一暖：“家師已仙逝十年了。冇想到前輩還記得他老人家。”
“故人零落，令人唏噓。”葉孤舟輕歎一聲，目光轉向沈輕寒，“輕寒說你們遇到了羅刹門的人？”
三人步入正廳分賓主落座。廳中佈置簡樸，唯有牆上掛著一幅水墨山水，筆意空靈，似是名家手筆。兩個童子奉上香茗，茶香清幽，竟是罕見的雲霧茶。
陸乘風將遇襲經過詳細道來，說到黑衣人的詭異刀法時，葉孤舟神色漸凝。待聽到“羅刹門”三字，他手中的茶盞微微一顫，幾滴茶水濺出，在石桌上留下深色痕跡。
“你確定是羅刹門的功夫？”葉孤舟沉聲問道，目光如電。
沈輕寒介麵道：“弟子與他們交過手，刀法狠辣陰毒，確與典籍中記載的羅刹刀法相似。但”他略一遲疑，“似乎更多了幾分邪氣，招式也更為詭異。”
葉孤舟起身踱步，白眉緊鎖：“當年雖重創羅刹門，但門主血羅刹狡猾異常，並未當場斃命。這些年來，江湖傳言他已死，但老夫一直覺得此事蹊蹺。”
就在這時，一名莊丁匆匆進來，神色慌張：“莊主，山下發現一具屍l，身上有威遠鏢局的鏢記。”
陸乘風心中一驚，急忙跟著莊丁出去。但見兩個莊丁抬著一具屍l進來，正是之前留下斷後的阿虎。少年麵色青紫，胸口插著一柄短匕，臉上凝固著驚恐的神色。
沈輕寒俯身檢查傷口，忽然變色：“師父請看，傷口處有黑氣蔓延，這是化骨散！”
葉孤舟聞言快步上前，隻看一眼便麵色凝重：“果然是化骨散。此毒是羅刹門獨門祕製，中者半個時辰內血肉化儘，隻餘白骨。看來他們是鐵了心要趕儘殺絕。”
陸乘風虎目含淚，拳頭緊握：“阿虎跟了我五年，冇想到”他說不下去，猛地轉身對著葉孤舟深深一揖：“葉前輩，此事皆因陸某而起，連累山莊，實在愧疚！”
葉孤舟扶住他：“江湖風波，何分彼此。倒是他們如此緊追不捨，恐怕不單單是為了劫鏢。”他目光銳利地看向陸乘風，“陸總鏢頭，你護送的賀禮中，除了玉如意，可還有什麼特彆的東西？”
陸乘風仔細回想：“都是些尋常賀禮，金銀珠寶、古玩字畫之類。隻是”他忽然想起什麼，“知府大人還讓我順便護送一幅古畫給太傅，說是宋代名家真跡，特彆囑咐要小心保管。”
“古畫？”葉孤舟眼中精光一閃，“取來我看。”
陸乘風從鏢車中取出一個長形錦盒，打開後露出一幅古畫。畫軸古樸，畫布泛黃，上麵繪著一片山水景緻，筆法細膩，意境悠遠，落款是“範寬”，確是宋代大家手筆。
葉孤舟將畫鋪在桌上，仔細端詳。忽然他的目光定格在畫中山崖處，手指輕點：“這裡不對勁。”眾人湊近細看，隻見山崖陰影處隱約有幾行極細微的字跡，若非葉孤舟眼力過人，根本無法發現。
沈輕寒取來放大鏡，對著燈光細看，緩緩念出：“羅刹秘寶，藏於太行，月圓之夜，石門自開。”
廳中一時寂靜，隻聽得窗外山風呼嘯。陸乘風倒吸一口涼氣：“難道說”
“果然如此！”葉孤舟撫掌道，眼中閃過複雜神色，“三十年前血羅刹失蹤時，隨身攜帶的羅刹門鎮派之寶‘玄鐵令’也不知所蹤。傳聞得玄鐵令者可號令天下羅刹門弟子，看來這秘密就藏在這幅畫裡。”
沈輕寒沉吟道：“太行山脈綿延千裡，他們如何確定具l位置？”
葉孤舟指著畫中一條隱蔽的小徑：“你們看這裡，這條小路的走向與太行山某處極為相似。當年我曾遊曆過那裡，記得有處名為‘望月崖’的地方，與畫中景緻頗為吻合。”
就在這時，莊外突然傳來一陣急促的鐘聲，一聲急過一聲。葉孤舟臉色一變：“警鐘！他們來得好快！”轉身對沈輕寒道：“輕寒，你護送陸總鏢頭帶著古畫從密道離開，前往太原知府處報信。我在此拖住他們。”
“師父，那您怎麼辦？”沈輕寒急道。
葉孤舟微微一笑，眼中卻透著決絕：“三十年不見，正好會會老朋友。記住，玄鐵令絕不能落入血羅刹手中，否則江湖將再無寧日！”
莊外傳來兵刃交擊之聲，慘叫聲劃破夜空。沈輕寒知道事態緊急，不再多言，與陸乘風收拾好古畫，跟著莊丁匆匆前往後堂密道。
進入密道前，沈輕寒最後回望一眼。但見葉孤舟白衣飄飄，已立在庭院之中，月光下宛若仙人。遠處火光閃動，喊殺聲越來越近。
“走！”沈輕寒一拉陸乘風，踏入幽暗的密道。石門在身後緩緩閉合，將外麵的廝殺聲隔斷，隻餘一片死寂。
陸乘風心中愧疚難當，還想說什麼，卻被沈輕寒製止：“陸總鏢頭不必多說，這是江湖宿命。我們儘快將訊息傳出，纔是對師父最好的報答。”
密道幽深，隻有壁上偶爾鑲嵌的夜明珠發出微弱光芒。兩人不知走了多久，忽然聽到前方傳來水聲。沈輕寒輕車熟路地轉過一個彎，但見一道瀑布從洞口垂下，月光透過水簾照進來，映得洞中一片朦朧。
“出了這個水簾洞，就是山腳了。”沈輕寒低聲道，握緊了腰間的長劍。
陸乘風突然想起什麼，從懷中取出一物：“沈少俠，這是方纔從阿虎身上找到的，似乎是什麼令牌”
沈輕寒接過一看，是半塊青銅令牌，上麵刻著奇怪的紋路，在月光下閃著幽光。他臉色驟變：“這是羅刹令！他們果然已經”
話未說完，突然洞口黑影一閃，三個黑衣人如鬼魅般出現在水簾之外。為首那人冷笑一聲，聲音嘶啞：
“沈輕寒，留下古畫，饒你不死！”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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