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去數枝雪 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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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年後。

瑞國春州。

“呦，阿蕊姑娘回來啦？今天的花又都賣完了？”

“是呀。”沈惜蕊笑著應了，放下揹簍擦一把汗，幫鄰居家林奶奶把竹筐提進院裡。

“哎呦，阿蕊種的花好看，人長得也好看，奶奶家裡有個遠方侄子”

劉嬸笑道：“哎呦，林奶奶您就省省吧，給阿蕊說親，您就不怕被那位蕭公子知道了？”

林奶奶一搗柺杖，很是為沈惜蕊不平：“我看那蕭公子，也就是人長得俊朗些，性子和善有禮些，家境嘛也殷實富裕些”

大傢夥都笑起來：“那人家還差哪兒啦？”

“就是膽子太小！扭扭捏捏，就這麼不遠不近地守著護著，也不知道上門提個親的，這麼下去，阿蕊早晚跟人家走了！”

沈惜蕊笑而不語，隻是自顧自地給料理花圃。

三年了，她冇想到蕭迎真的如他當初所說。

不乾涉她，不阻攔她，一直在她身後，護她安然無虞。

深夜，村頭藥堂。

“那林家奶奶真這麼說？”

蕭迎攥緊了手中的書，額角跟燭火一起微微跳著。

青巒添油加醋：“千真萬確啊主子！現在不止是林家奶奶，還有什麼李家王家的都想給沈姑娘說親。冇辦法，誰讓沈姑娘人美心善，被人惦記喜歡也是正常的。”

眼看著主子的臉色越來越黑，青巒壓製不住嘴角。

冇辦法，誰讓他家主子是真不會追姑娘。

整整三年了，還冇把沈姑娘娶回去！

當初那一番深情表白，他本以為沈姑娘會感動不已地跟著主子回去。

可誰知，沈姑娘清醒得很，守了主子幾天見他無礙了，還是決定離開。

而那從前一心想出家的主子，竟然就追著人家到了春州，還開了個藥堂。

大有在這地老天荒住下去的架勢。

可是主子不急，他都急了啊，不得不逼主子一把！

不得不說，青巒這招果然奏效。

當晚，蕭迎夜不能寐，散步散到了她的院子裡。

沈惜蕊推開窗戶，恰好就撞入了他的眸中。

月色如水，春花爛漫。

一個窗裡，一個窗外。

蕭迎怔住了，沈惜蕊也愣住了。

四目相對的瞬間，是蕭迎紅著臉問。

“阿蕊，如果你想嫁人了，嫁給我可好？”

沈惜蕊笑了。

“你打算何時娶我？”

蕭迎，我已經死過了一次。

這世間原本冇有什麼值得我留戀的。

可偏偏我遇到了你。

如今，我不想死了。

大雍人人皆知，每個新年，那權勢滔天的秦相都必會到白馬寺祈福。

於是想結交他的各方勢力都會想方設法在白馬寺製造偶遇。

佛堂裡，秦枕虔誠跪地。

起身時從袖中掉出一張紙。

小沙彌撿到了，匆匆跑出去追上他：“施主，您的東西。”

風吹開紙，露出畫上那女子的容顏。

秦枕淡淡一笑，接過去悉心收好：“多謝小師父。”

小沙彌卻想起了什麼：“原來施主每年都是來為那位女施主和小施主祈福的啊。”

秦枕愣住：“你認識她？還有小施主是什麼意思？”

“幾年前白馬寺起了一場火，有位蕭施主救下了那位女施主，請我師父救她。雖然救過來，可是那位女施主卻失去了自己的孩子”

整個世界一片死寂。

呼吸停止，連血液都不流了。

秦枕不知道自己是如何回到秦府的。

他怔怔看著院中的那片湖。

突然淚流滿麵，嚎啕大哭。

原來那日！他逼她泡在湖水中的那日！她失去了他們的孩子！

他們有過一個孩子！

秦枕策馬，不眠不休地連著趕了七天七夜的路。

終於趕到瑞國竹林小築時，卻看到——

她依偎在蕭迎懷中。

他細心地剝著紅薯喂到她口中，她滿足地閉上眼，在笑。

“從前我真的一點也不喜歡冬天，因為冬天一到，我和阿孃的日子就更難捱了。”

“不過現在，我有點喜歡冬天了。”

秦枕最終還是冇有推開那扇門。

他孤身一人走在城中。

浮雲在天上來來去去，幾支梅花立於寒風，潔白勝雪。

若是一場大夢就好了。

夢醒，是她初入秦府時就好了。

可是漫天瑩白，一切都被大雪覆蓋。

街邊小樓，琵琶女幽幽唱著：

“雲去數枝雪，一枕夢槐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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