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春天來臨之前 第 7 章
偌大的宴會廳，兩人身處隱蔽的角落一隅，彷彿被隔絕在熱鬨之外。
景擬的臉頰隱隱發燙。
她用手背碰了一下臉，熱乎乎的。
周霧野伸著長腿，擺出審問的架勢：“他就是你男朋友？”
景擬一時語塞。
周霧野不解：“你怎麼看得上他的？”
景擬揚眉，詫異於話題的走向。所以，周霧野是把劉明宇當成了她的男朋友，並且質疑她的眼光。
景擬故意問：“他怎麼了？”
周霧野完全不用思考就能羅列一堆缺點：“沒擔當，沒責任心，沒能力，還有……”
居然對劉明宇有這麼大意見。
景擬：“還有什麼？”
周霧野：“沒我好看。”
景擬撲哧一笑，“好看又不能當飯吃。”
“誰說的？”周霧野臭屁道：“沒聽過秀色可餐嗎？”
“那我看你看了這麼久還是很餓呀。”景擬接話。
話音剛落，景擬就覺得有點不對勁，這不是間接承認周霧野好看嘛！
周霧野眼神閃過一絲笑意，意味深長地點了點頭。
他心情頗好地站起來，對景擬說：“走。”
“去哪？”景擬仰頭。
像森林小鹿一樣稚嫩，完全信任的眼神。
“你不是餓了嗎？”
景擬指著旁邊台子上的蛋糕：“我吃這個就行。”
“這麼甜你吃得下嗎？”周霧野安慰：“放心，不會拐跑你，待會兒送你回來。”
景擬的確吃不下，她不愛吃甜食，吃兩口就覺得膩得慌。
跟著周霧野進了電梯，二樓就是餐廳。景擬聽說過這家網紅餐廳，但因為是預約製，她還沒機會嘗試。
餐廳經理認識周霧野，看見他後過來招待。
兩人坐在靠窗的最佳位置。一整麵落地窗視野極佳，甚至能看到鬆寧的地標建築。
兩人見了三次，三次都在吃飯。
景擬覺得好笑：“怎麼每次見麵都在吃飯？”
“是嗎？”周霧野點頭：“那以後不吃飯也可以見麵。”
“……”
景擬抿唇，這是什麼邏輯鬼才。
景擬給兩人的關係下了一個準確的定義——
飯搭子。
最近和林杉吃飯的次數都沒這麼多。
前菜是鵝肝，陸續上了湯和牛排。
景擬覺得味道可以，但作為網紅餐廳，自己的期望還是高了點。
吃飽喝足後，差不多九點鐘。
兩人回到宴會廳。
宴會差不多快結束，劉明宇正在找景擬。景擬的車還在妙見工作室，劉明宇要開車載她過去。
劉明宇看到景擬身邊的男人時，不由愣住。
周霧野低著頭和景擬說些什麼，兩人距離很近。
劉明宇神色自然地過去：“景擬，我送你去工作室。”
“好，”景擬明早還要去苑村，要早點回家休息。“麻煩你了。”
“等一下。”周霧野像是發現了什麼不得了的事。
他側過身，壓低聲音：“他不是你男朋友？”
景擬覺得這人真是遲鈍得厲害。
“我什麼時候說過他是了？”
紛亂喧囂中，似乎聽到周霧野一聲若有似無的輕笑。
景擬轉頭，看見他興致不錯地主動和劉明宇說話，“麻煩劉特助也載我一程，我和景小姐住一起。”
景擬糾正：“是住同一個小區。”
“還有，你助理不是在這嗎？”
周霧野表現出他的貼心：“這麼晚了怎麼能讓助理送我，我不做剝削員工的事情。”
景擬：“那你自己開車回家就好了。”
有服務員舉著托盤經過。
周霧野順手拿起盛著紅酒的高腳杯，一飲而儘。
語氣吊兒郎當：“作為守法公民，我拒絕酒駕。”
景擬：“……”
劉明宇笑了笑：“周總，我給您叫輛車，送您回去吧。我今晚不去你們小區，隻是把景小姐送到附近的工作室。”
周霧野問景擬：“你開車來的？”
景擬點頭。
“那更好說了。”周霧野淡淡道：“景小姐順路把我帶回去。”
一樁小事，景擬自然沒意見。
外麵風涼，驟然從溫暖的室內出來，景擬不禁瑟縮了下。
還走兩步，突然肩膀微微一沉，隔絕了涼氣。
景擬扭頭，周霧野的西裝外套披在了自己肩上，像是陷入了溫暖的懷抱。
景擬道了聲謝謝，周霧野朝她笑了笑。
他的心情好的出奇。
到了工作室樓下，劉明宇先行離開。
景擬讓周霧野等會兒，自己要去換衣服。
除了一樓前台的店員，妙見的其他工作人員都下班了。
景擬去了二樓更衣室，準備換回自己的衣服。但在脫下厚重的禮服時遇到了困難，後背的綁帶怎麼也解不開。
她開啟試衣間的門，探出頭，試圖尋求幫助。
然而隻有周霧野站在樓梯口。
她小聲喊著周霧野的名字，周霧野聽到了過來，問：“怎麼了？”
景擬不好意思：“你能幫我喊下店員嗎？我這裙子綁帶好像打了死結。”
周霧野說：“你等一下。”
等了差不多三分鐘，腳步聲靠近，景擬卻隻看到周霧野一個人過來，沒有工作人員上來。
“前台現在沒人，”周霧野猶豫了兩秒說道：“不介意的話，我可以幫忙。”
“啊？好吧。”景擬想著解個繩結而已，她得抓緊時間回去收拾行李。
周霧野走到試衣間門口，他個高，往那一站，壓迫感十足。尤其是在這樣狹小的空間內。
大概是由於喝酒的緣故，周霧野的臉色泛著淡淡的紅，看起來格外勾人。
景擬偏過視線，背對著他，她隱約聞到酒味。
周霧野小心翼翼地勾住綁帶，避免觸碰到肌膚。
景擬的長發攏在一側，露出白皙的後頸。
周霧野加快了動作，手指一勾一拉，便將繩結開啟。
他的聲音有點啞：“好了。”
景擬轉身：“謝謝。”
兩人直直地對視。
景擬忍不住提醒：“我要換衣服。”
周霧野回神，捏著鼻梁：“抱歉，我喝了酒頭有點暈。”
他退到樓梯處，守在門口。
換上了自己的衣服，景擬感覺輕鬆很多。
周霧野喝了酒，他坐在副駕駛上。
看到他睏倦的樣子，景擬不確定道：“周霧野，你醉了嗎？”
周霧野否認：“怎麼可能，我不是一杯倒。”
景擬：“哦。”
深夜的道路不像白天那樣擁堵。
車內播放的是fe樂團的“呼吸決定”，抒情的女聲回蕩。
我對你說嗨~
今天有沒有戀愛
是否談了又甩
還說難遇真愛
……
景擬哼著調子，在等紅綠燈間隙，扭頭一看發現副駕駛上的人睡著了。
嗯，嘴硬的醉鬼。
昏暗的光影勾勒出他極致的麵部線條，冷峻錚然。
之前的兩次見麵，總會讓景擬覺得現在的周霧野和記憶中的少年存在偏差。但是今天，他好像又和高中時代的身影重合。
景擬想起他曾經因為評選校園人氣選手，和她生氣的事情。
高二開學後不久，因為選秀節目的走紅，有人如法炮製，在學校論壇發帖，給喜歡的男生投票。
一開始餘洋告訴周霧野，他在排行榜前三的時候，景擬聽到周霧野說了句“無聊。”
某次全年級班乾會議。
景擬作為英語課代表前去參加，恰好坐在她旁邊的就是隔壁班的體育委員。
這人鉚足了勁勸旁邊的人給他投票，隻有看到對方真把票投給自己才放心。
景擬被煩得無法集中心思，便把手機遞給他，讓他自己操作。
回到班上之後，同桌李雯因為熬夜看漫畫導致手機被父母沒收，便借景擬的手機刷帖子。
大課間，景擬在訂正錯題。
李雯點開了論壇置頂的投票貼，說道：“景擬，你怎麼給蔣磊投票了？他都能升到第二，是不是刷票了？”
說完，她又側過身子對周霧野說：“霧神，彆急，你還是第一名。”
餘洋激動補刀：“我靠，景擬你怎麼叛變了？”
景擬：“……”
後背有點發涼。
她慢吞吞轉身。
周霧野靠著椅背，腳踩著桌下的橫杠，抱臂，懶洋洋地看著她。
景擬眨眼：“你有沒有覺得這個投票很無聊，很膚淺，很沒意義。”
周霧野聽她狡辯。
“其實是蔣磊拿我手機給他自己投的票。”
周霧野追問：“那你原本要投誰？”
原本一個都不想投。
餘洋：“景擬，你猶豫了。”
不是，你這家夥太不會看眼色了，沒看見你同桌臉都黑了嗎？
景擬真摯回答：“投你。”
周霧野顯然不信，而且有點傷心，因為後麵的課間他不理景擬了。
直到晚自習。
景擬決定做點什麼。
一張小紙條被折成團扔到周霧野試捲上。
周霧野展開紙條，上麵畫著了個小人——
簡筆畫小人胸前戴著大紅花，站在領獎台中央。
旁邊寫了行字：vote
for
you
為你投票。
景擬的方法果然奏效，第一節晚自習下課，周霧野屁顛屁顛地跑到小賣部，給她帶回了一堆零食，並且自發結束了這單方麵的、不知從什麼時候開始的冷戰。
連帶餘洋也沾了光，周霧野愉悅地主動分享了試卷答案，還順帶教了他兩道題。
餘洋感激：“謝謝野哥。”
周霧野看起來心情頗為不錯，突然想起了什麼：“你說的那個投票怎麼樣了？”
記性一下不太好的餘洋：“啊？哥，什麼投票？”
周霧野挑眉，“算了。”
景擬默默轉頭：“我剛看了，還是第一。”
周霧野意味深長地“哦”了一聲。
景擬：“？”
周霧野閒閒丟了句。
“看不出來，你這麼關注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