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春天來臨之前 第 9 章
得到了周霧野的保證，楚成暄才放下心來，這下可以回去和依然交差了。
程依然的妹妹程岑是家裡最小的女孩，受儘長輩寵愛，養成了嬌慣的性子，一旦有什麼事不如意，就鬨得全家不得安寧。
程岑剛畢業沒多久，現在是鬆廣財經的實習主持人。
最近nexa創始人回國的訊息在財經圈引起軒然大波，她偶然聽姐姐和家裡人說楚成暄和這位低調的商界新秀認識時，不禁起了心思。
楚成暄和程岑接觸不多，屈指可數的幾次見麵讓他留下的印象是，典型的富二代大小姐脾氣。
他曾經想過撮合周霧野和程岑，如果兩人能成，周霧野就得叫他一聲姐夫，想想就覺得開心。但多年的交情拉扯回他的理智，他懷疑周霧野性冷淡，壓根就看不上任何人。
還是說……
楚成暄冒出一個可怕的猜想。
他聲音顫抖：“周霧野，你不會是gay吧？”
周霧野一目十行審閱檔案上的專案條款，聞言擡眼，目光凜冽：“沒事的話可以找個樓跳一跳。”
難道猜中讓他惱羞成怒了？
楚成暄壓下驚疑，打哈哈安慰道：“現在國內對這個群體很寬容的，你說你喜歡什麼樣的，我幫你留意。”
見周霧野不理睬，他思維發散：“還是說，你喜歡我……這種型別。”
周霧野翻了個白眼，他無法理解此人的腦迴路。
“你長這麼大沒照過鏡子？”
楚成暄摸著下巴，假裝傷心：“周霧野，你說話怎麼這麼毒！”
周霧野懶得搭理他：“彆給我隨便造謠，影響我追人。”
“哦。”楚成暄應下。
……
“不是，兄弟。”楚成暄驚呼：“你剛說的是追人嗎？追人，是追求的追，不是追殺的追，對吧？”
周霧野想看傻子似的，“看來你得去找小學語文老師補補課。”
楚成暄莫名有種吾家有兒初長成的欣慰感。
“我怎麼有種兒子終於長大了的自豪感。”
周霧野忍無可忍：“門在那邊，自覺點。”
楚成暄飄飄然，高興地滾了出去。
沒過兩秒，又推開玻璃門，探頭問道：“她叫什麼名字？長啥樣？在哪工作啊？”
周霧野懶懶擡眼：“再不走叫保安了。”
楚成暄：“好好好，我不問了，我去找我的依然。”
周霧野：“……”
到達苑村，景擬他們在一家簡陋的小旅館住下。由於單人間數量少，景擬和詹萍主任一起住的雙人間。
把行李搬上二樓房間後，詹萍去和當地的村委會對接工作，景擬獨自留在房間，她鋪好自己攜帶的床單被罩後，衝了個澡。
洗完熱水澡後，長途旅程的疲憊減輕許多。
景擬坐在靠窗的桌子前，陽光斜著灑進房間，曬得人暖乎乎的，趁著這短暫的碎片時間，她聽了會兒醫學播客。
差不多六點鐘，有同事敲門喊她下去吃飯。
這家旅館是做農家樂生意，一樓就是飯店。詹萍坐在景擬對麵，向大家分享剛剛向村裡人打聽的情況。
苑村的年輕人幾乎都外出打工，留在村裡的隻剩下老年人和小孩。因為經濟凋敝，交通不便，人們身體不舒服也很少去醫院看病。
除了義診之外，詹萍還考慮向留守兒童科普基礎的生理知識。
“景擬，”詹萍考慮到景擬親和力強，很討小孩子喜歡，便說道：“要不你明天和我一起去村裡的學校，給學生們上兩堂科普課程。”
景擬點頭：“沒問題，晚上我準備一下。”
景擬原以為村裡的小學人少，規模不大。但是問了旅館的老闆才知道，隔壁幾個村的孩子也會到苑村的學校上課，他們因為距離問題，每星期才會回一次家，平時寄宿在學校。
景擬、詹萍還有位男同事一行三人，第二天一大早就起床，收拾好行裝趕往學校。
去學校的道路比想象中還難走，全是泥巴路，不難想象下雨天會泥濘成什麼樣。
學校總共有百十來號人，既有小學生也有初中生，但到了高中就得去鎮上的學校念書。
和校長老師溝通好時間後，三人分配好班級。
景擬和學生分享一些青春期身體會發生的變化，以及要提高自己的保護意識。
由於學校沒有大教室，三人隻能分開去各個班級宣講。
到中午還剩幾個班級沒講完，便打算下午繼續。
沒想到，還沒等到下午上課，天色驟然暗淡。接著是大片的烏雲籠罩著天空，狂風呼號。
十分鐘之後，先是淅淅瀝瀝的小雨，而後是豆大般的雨珠傾瀉。
辦公室裡，老師安慰他們，這雨很快會停。
詹萍查了下天氣預報：“這也不準啊，早上看還是大晴天。”
空氣裡彌漫著泥土氣息。
景擬仰頭，發現這雨不像是一時半會兒就能停的樣子
。午休時間結束，學生們打著傘從宿舍跑回教室。
景擬他們把科普課程上完。
天色漸黑，雨卻下個沒完。
這下連當地的老師們也不確定這雨今晚能不能停，便勸他們彆冒雨回去，山路危險，不如在學校住一晚。
然而，他們很快收到了壞訊息。
工作群裡有同事說，通往學校的那段路發生了山體滑坡，暫時無法通行。
三人無法，隻能先在學校住下。
學校沒有多餘的棉被，有位女老師主動提出和其他老師擠一擠，把房間讓給了詹萍和景擬。
詹萍歎氣：“這也太倒黴了。”
景擬安慰：“詹主任，明天我和小陳先去探個路，看看路況怎麼樣。”
“那你們小心點。”詹萍疲倦，“希望明天能放晴。”
另一邊。
林杉被經紀人紅姐帶著參加某個圈內人的生日派對。聽說來了很多知名的導演、投資人，紅姐就帶著她來認認臉。
一輪招呼過後，應酬免不了喝酒，林杉不好直接推脫，隻好藉口出去透透風。
走到小陽台，她想起了遠在苑村義診的景擬，便撥了電話過去。
“休息了嗎？”電話接通後，林杉問道。
景擬去到室外走廊下，“還沒呢？”
林杉問：“你那邊下雨了嗎？我怎麼好像聽到了刮風下雨的聲音。”
景擬裹緊衣服：“對，下了好大的雨。”
她把今天的遭遇說了一遍。
林杉驚訝：“泥石流？那你現在回不去了？”
景擬還挺樂觀的：“應該沒那麼嚴重，我明天先和同事去看看。”
林杉叮囑：“那你注意安全。”
景擬“嗯”了一聲：“我會的。對了，你現在在乾嘛呢？”
林杉倚著欄杆：“紅姐帶我參加了一個主持人的生日聚會，來了好多圈內人。”
景擬揶揄：“遇到你家影帝了嗎？”
林杉苦著臉：“他都好久沒訊息了，肯定不會來參加這種名利場遊戲。”
景擬感歎：“潔身自好，不愧是影帝。”
林杉估摸下時間：“行，我是偷溜出來的，這會兒紅姐估計在找我了，先掛了啊。”
景擬：“嗯，好。”
林杉：“注意安全啊。”
“林杉，快來。”紅姐果然在找她，一見到她就招呼道。
林杉看到紅姐旁邊站著幾個年輕人，以為他們是演員。
“林杉，這是術科的股東，周總。”
林杉驚訝擡頭，才發現紅姐介紹的那人身上透露出上位者的氣勢，剛剛在想景擬的事，沒仔細看，現在總覺得有點眼熟。
她打了個招呼：“周總您好，我是演員林杉。”
男人點了點頭，林杉總覺得他好像想說什麼。
“你怎麼心不在焉的？”紅姐看林杉不在狀態，笑著問道。
林杉道歉：“不好意思，剛剛我朋友和我打電話，說遇到了泥石流，我有點擔心。”
紅姐安慰：“彆擔心，要是有什麼事，肯定會有專業人員去救援的，你在這瞎操心也沒用。”
男人冷不丁開口：“哪裡發生了泥石流？”
林杉擡頭：“好像是苑村那邊。”
男人繼續追問：“你朋友去那邊乾什麼？”
林杉不明白他為什麼好奇這個，但還是耐心回答：“她是和同事去苑村開展義診活動。”
周霧野眉心一跳。
他轉身對助理說了句話，然後對兩人說自己還有事需要處理，便先行離開。
周霧野找了個安靜的房間，撥了通電話出去。
鈴聲被無限拉長，十幾秒對他來說格外漫長。
“喂。”景擬看著這串陌生號碼，選擇了接聽。
聽到熟悉的聲音，周霧野不由鬆了口氣：“是我。”
“周霧野？”她的聲音困惑。
周霧野倚著牆，低低應了一聲。
好端端的打電話過來，景擬問：“有什麼事情嗎？”
周霧野凝視著虛空，眼神深邃：“我鑰匙丟了，可能落在你車上了，你有空的話能幫我找一下嗎？”
昨晚周霧野意識不清，是有丟在她車上的可能，答應道：“可以啊，但是現在不行，可能要過幾天。”
周霧野問：“你這幾天很忙嗎？”
景擬聽著外麵雷聲，解釋道：“我這幾天不在鬆寧。”
“那你在哪？”周霧野好像挺急的。
“你是要急用嗎？沒有備用鑰匙？”景擬說：“我在苑村，暫時沒辦法回去。”
“不急。”周霧野。
景擬放心：“不急就好。”
周霧野突然轉移話題：“苑村好玩嗎？”
“這又不是什麼旅遊景點，沒什麼好玩的。”景擬說，“而且今天下暴雨，糟糕透了。”
“是嗎？”周霧野似乎很感興趣。
過了半分鐘，他溫和的聲音傳進景擬耳朵。
“我想去淋個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