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攻略失敗死亡十年以後 034
荒誕的猜想
林苗還在樓下奇怪，怎麼過去這麼長時間他還沒有過來，就聽到樓道傳來了腳步聲。
“你終於來了，我還以為你沒找到呢。”林苗接過他遞來的藥箱，她忙著給鄭奶奶處理傷口，根本沒注意徐言澈看她的眼神。
徐言澈眼神沉沉，站在她的身側，盯著她的動作，隻見她單膝跪在地，絲毫不嫌棄，小心翼翼的將碘伏繼續塗抹在傷口上，棉球輕輕壓著傷口，邊打圈邊吹涼氣，像哄小孩似的唸叨，“鄭奶奶忍忍，很快就塗完了”。陽光透過紗窗落在她的發頂上，睫毛在臉上投下一片扇形的陰影。
看著她溫柔的動作，他忽然想起，小時候的媽媽，好像也是這麼哄著自己上藥的。
幫鄭奶奶處理完傷口後，他們讓她早點休息，便拜彆了鄭奶奶。在上樓時，林苗揉了揉手腕，就聽到徐言澈忽然在身後喊她，
“林苗。”
“嗯？”林苗轉過身，不明所以的看著他。
你到底是誰。徐言澈抬頭看著她，卻不敢問出口，他怕她又會有其他理由來解釋那個娃娃，他打量著林苗的臉，明明她的容貌和母親沒有任何相似之處，但是不知為何，母親的容貌似乎與眼前的她慢慢重合，恍惚間，樓道裡的場景也發生變幻，與母親房間的景象開始重疊，他的母親正站在房內溫柔的喚他。他想，他應當是魔怔了。
林苗隻覺得徐言澈今天狀態有些奇怪，的，她一手拎著藥箱，一手在他眼前晃蕩，喚回他的意識。
“喂，你今天怎麼了，怎麼感覺魂不守舍的。”她略帶擔憂的問道。
徐言澈眼前的景象碎裂，母親的樣貌也消散在眼前，取而代之的是林苗擔憂的神情。他喉嚨發緊，麵上卻是一片冷靜的說道，
“沒事，我昨天熬夜著，今天有點沒回過神來。”
林苗隻當他精神不濟，鬆了口氣，關心道，“原來是這樣，那你先抓緊回去補覺吧，等晚飯開飯了，我叫你。”
“好。”徐言澈捏緊了行李箱的把手，裝作什麼都沒發生過的樣子。
隨著房門落鎖聲音的響起，徐言澈的表情才終於發生變化，他跑進衛生間，擰開水龍頭，往臉上瘋狂的潑著涼水，藉此讓自己冷靜下來。他把額頭抵在冰涼的鏡子前，想把渾身沸騰的血液凝固下來。直到後頸泛起雞皮疙瘩，他才驚覺自己已經保持這個動作許久。他審視著鏡子裡的自己，警告自己不要胡思亂想。
客廳的手機忽然響了起來，徐言澈甩乾手上的水珠走到客廳，他拉開冰箱，從裡麵拿了一罐冰可樂，仰頭灌下大半，他低頭看了眼來電提示，是許可，順手接了起來。
“喂？”他聲音喑啞，把那頭的許可嚇了一跳。
“你怎麼了？感冒了嗎？怎麼聲音這麼沙啞。”
“沒事，沒休息好罷了，怎麼了？”
“哦哦，那就行，我還要問問你要不要來我家打遊戲呢，最近我淘到了一款超刺激的恐怖遊戲——”
“我沒興趣，”徐言澈想也不想的就拒絕了。
“誒，不是，你聽我說啊，這個遊戲是雙人配合遊戲，背景是千年前的一個女鬼複活了，恰巧碰上兩個少年去探險那個鬼宅——”
“你剛才說什麼？”徐言澈忽然打斷道。
“呃，我說我淘到了一款恐怖遊戲……”
“不是這句，是後麵那句！”
“兩個少年去探險？”
“前一句！”
“呃，女鬼複活？”
聽到複活二字，徐言澈瞬間捏緊手中的易拉罐，瓶身一下子凹進去大半，汽水反上來的氣泡在喉間炸開，許可後麵的話他也聽不清了，心跳聲像失控的鼓點敲打著他的耳膜。直到手指下凸起的金屬邊緣咯的手指發痛，他才發覺自己正在用捏爛易拉罐的力氣，想要攥住此刻的心跳。
“許可，”徐言澈打斷了他喋喋不休。
“你身邊有複活的人嗎？”
“哈？大哥，你在開什麼玩笑？我隻是想玩恐怖遊戲，可不想身臨其境啊。”
如果自己無比思唸的人能夠複活，那是求之不得，又怎麼會是恐怖的事情？
徐言澈混沌的大腦像是突然撥開雲霧見天明，他不知道自己是激動還是喜悅，話都有些說不利索了，
“許可，我覺得，我似乎發現了什麼。”
“什麼？”
“你說，有沒有一種可能，我媽媽，或許複活了？”
“？？？不是，你怎麼了，是不是還沒睡醒，喂，大哥，你彆嚇我，我真的懷疑你現在是不是發燒了，現在在說胡話了，要不然我現在過去看看你吧。”
“這件事不是一句兩句就能說清的，”徐言澈冷靜了下來，知道這件事太過匪夷所思，他並沒有多解釋什麼，隻是草草應付了許可幾句，便結束通話了電話。
徐言澈又像是突然想起什麼，他又開啟了手機，將林苗的聯係方式置頂。
他需要更多的證據來驗證他的猜想。單單是這些還不夠。
徐言澈將喝完的可樂罐擲進垃圾桶，隨手拿了條毛巾擦乾臉上的水珠。如果那個荒誕的猜想是真的，一個人的記憶和習慣是不會輕易忘記和改變的。他雙手交叉抵住額頭，努力回想著母親生前的行為舉止習慣，與現在接觸的林苗做對比。
不吃青菜、相似的手工、知道他辣椒過敏，疑似知道他的小名。還有，那天她及時發現自己暈倒，手上還有著和他一樣的傷口。過往的小事在他腦海裡重播，種種巧合如齒輪般精密咬合，那些容易被概率稀釋掉的巧合，像鏡子的碎片一樣，逐漸拚合。這世上的巧合變多了也就不僅僅是巧合了。
徐言澈呼吸急促，他知道，當他腦海產生這個念頭以後，一定會控製不住的瘋狂生長，即使他努力壓製著荒誕的念頭也無濟於事。沒有人能切身體會到自己的感受。當年葬禮上沒掉下的眼淚，變成回憶的潮水將他淹沒在名為“媽媽”的深海裡。他困在原地許久，始終不願走出來。當這個猜測冒出時，他開始升起僥幸的念頭，或許，是他的媽媽真的回來了。但他又怕自己這份荒誕的念頭，到頭來隻是一場一廂情願的鬨劇，再次狠狠把自己推入深淵。
林苗，林苗。徐言澈雙手握拳，你真的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