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怪物小鎮當街道管理員 第12章 第 12 章 分身
分身
最終，周旭沅還是和678496一起回到宿舍。
多一個人，宿舍肉眼可見地逼仄起來。
“啊，抱歉。”他從懷裡的衣服堆中探出頭。
短短幾分鐘，兩人已經第三次撞到了。
678496扶著他胳膊，一邊將拖把從他腳下抽出來，先放到旁邊。
又拉著他往沙發上走：“不用收拾，我行李很少。”
周旭沅順從坐下，還是把這堆衣服往袋子裡放。
看似是衣服，實則每件衣服裡都放了東西，是他這些年好不容易攢下來的家當。
收拾好，等抽空再放到車上去。
他拉好袋子拉鏈，又問：“那睡呢，你睡哪兒？”
“我睡沙發就行。”
聲音遠遠地從臥室裡傳出來。
“這怎麼行。”
“可以的。說不定我睡得更好。”
678496回到客廳。他換了身更方便的衣服，頭發整齊地紮在腦後，臉上帶著口罩，手臂上帶著袖套，活脫脫一個保潔模樣。
周旭沅看著他：“要我幫忙嗎？”
678496正在戴手套：“不用，您坐著休息吧，隨時可以喊我哦。”
說完，拿著掃把拖把就往房間裡走去。
周旭沅不放心，跟上去看了會兒。
掃灰、噴清潔劑、拖地，一套工作行雲流水一氣嗬成，完全沒有其他人插手的餘地。
他樂得自在，回到客廳搬出工具箱，開始保養剩下的幾把蛛腿匕首。
保養完，678496也從房間打掃到客廳。
在欻欻的拖地聲中，周旭沅逐漸從坦然自若到如坐針氈。
到飯點，剛起身想說他來做飯，就見678496瀟灑扯開手套，套上圍裙就鑽進廚房。
不過十來分鐘就做出了兩道菜。吃完又十分順手地收拾碗筷。
周旭沅想搶，愣是沒搶過。被678496連推帶抱地回到沙發上，好一會兒纔回過神。
他看著廚房裡忙得熱火朝天的678496的背影，感覺自己活像個好吃懶做、眼裡沒活的丈夫，他愣愣地想：
原來這就是當渣男的感覺嗎。
許是因為家裡多一個人，多一份煙火氣，周旭沅今天困得很早。
外頭天剛黑，哈欠也跟著一個一個來。
周旭沅從不會苦了自己。
困了就睡，餓了就吃，一直過得很隨性。
隻是，他對678496還有些不信任。
但轉念一想，他們之間武力值差得這麼大。就是他醒著，678496想做什麼，他也阻止不了。
還是睡覺吧。
周旭沅和678496打聲招呼便回了臥室。
宿舍多了人，不好裸睡。他找了件短袖當睡衣，摸摸枕頭下的蛛腿匕首，臉埋在枕頭上，眼睛一閉，呼吸聲很快變得平穩。
客廳裡，678496收拾完茶幾桌麵，把所有垃圾裝袋放到門口。
垃圾袋摩擦的聲音在安靜的宿舍內顯得分外吵鬨。
他摘下口罩，脫下圍裙和袖套，手指一勾，黑發散落肩頭。
“叮——叮、叮、叮”
風鈴突然響起，彷彿被龍卷風刮過，聲音越來越急。
突然戛然而止。
底下的鋁管晃得都要飛起來，卻啞巴似的發不出任何聲音。
678496收回視線。
他無聲地朝臥室門走去。
客廳的白熾燈將身影拉扯得細長漆黑，瓷白修長的手握上門把。
他貼著門縫問：“領導，你睡了嗎？”
回答他的是一片寂靜。
他轉開門把手，臥室窗戶被湧進來的氣流吹得一震。
客廳的光線打進來，照亮床上鼓起的一座‘小山’，人類側躺在床上，雙眼緊閉，睡得正熟。
“周旭沅？”
原本清脆的聲音忽然變成紅酒質感般的醇厚，678496反手帶上門，任由屋內再次被黑暗籠罩，他往床邊走去。
越靠近，周旭沅的呼吸聲越清晰。
678496側身坐在床邊，棕色的眼眸中忽然湧出一片令人恍神的紫色海浪。波濤起伏間，棕色儘數褪去，幻化出一雙紫羅蘭色的眼睛。
他盯著周旭沅看了一會兒，上半身幾乎將人籠罩。
熟睡中的周旭沅對一切無知無覺，甚至從右往左翻了個身，因熟睡而染上紅暈的半張臉就這麼暴露在視線中。
睡得真熟，不枉他特意下兩次藥。
678496伸出手，帶著涼意的指尖摩挲著人類柔軟的左耳耳垂。
撥弄翻開，耳垂背麵印著一朵小小的含苞待放的玄烏花。
花的顏色比白天深不少，已經徹底融進了這具身體裡。
再過些時日，玄烏花的根莖將從這裡出發，穿過起伏的喉結、爬滿線條分明的鎖骨，最後在心臟處開花。
到時候，這具身體將成為他進出現實世界的容器。
這是這個人類的榮幸。
678496忽然湊近聞了聞。
有一點很奇怪，凡進入過副本的人身上都會產生一種氣息，每個人的都不一樣。
可這個人身上卻什麼氣息都沒有，白開水似的。
因為這個，678496多花了兩倍多的時間才確認他逃生者的身份。
這麼想著，他又離遠些，探究地觀察起周旭沅的臉和體型。
應該不是吧。
他這具身體是伊落用玄烏花捏出來的分身，記憶、能力全由那邊共享。
伊落派他出來抓愛人。
可，伊落那個佔有慾強的小氣鬼，除了愛人的氣息，其他的容貌聲音身材全都拒絕分享。
這還找個屁。
678496又上上下下端詳周旭沅一通。
應該不能是吧，氣息確實和記憶裡的對不上。
算了，是也沒關係。
最後不搶不就完了。
玄烏花種下，本體那兒也能時刻感知周旭沅的一切資訊。
就算他現在不種，伊落之後肯定也得種，他現在就是個瘋子。
這麼想了一通，678496看著床上的人類的目光愈發憐憫。
期待的人類幫手是‘監控’不說，背後還有個瘋子虎視眈眈。
他的右手緩緩移動至人類頸脖，五指卡住下頜，將臉掰正。眼眸中的紫色逐漸加深，彷彿一片滾動的星雲。
虛空中悄然出現一朵巴掌大的玄烏花，晃悠悠地朝人類的嘴唇落去。
這朵種下後，時間能加快一倍。
678496目光幽幽。
管你是不是，帶回去再說。
黑色的花瓣碰上柔軟的嘴唇，可突然，一股無形的龐大能量從人類的心口處炸開，形成一個球形的防護罩。
玄烏花被定格，飽滿的花瓣在頃刻間變得乾癟，粉碎成一團黑色粉末消散在空氣中。
678496卡在周旭沅下頜的手也被儘數消融。
他迅速退開。
手腕斷麵處湧出幾根黑亮的莖葉。
莖葉相互纏繞，短短幾秒又長出了一隻新手，但唇色也肉眼可見地蒼白了幾分。
678496活動著新長出的五指，看著床上被保護起來的人類，眼中浮現出一抹煩躁。
還真是麻煩。
防護罩外側環繞著一圈幽光，它漲潮般一圈圈向外擴散。
這上麵被賦予的能量十分凶悍，並且還隻是冰山一角，憑現在的身體完全不是對手。
678496隻好一步步後退，直到退出臥室。
防護罩這才散去。
678496正想再次靠近，房間內突然傳來一聲呻/吟和窸窸窣窣衣物摩擦的聲音。
“唔誰在哪兒？”
周旭沅醒了。
他眯著眼睛看向倚在門口的身影：“96？你站在哪兒乾嘛，是不是沙發不舒服。”
678496身形一頓。
竟是把藥效也直接解除了。
眸中的紫色瞬間褪去，他說：“不是的。”
“現在才晚上八點，領導你都是這麼早睡的？”他乾淨清透的聲音帶著點不好意思，“我擔心你不舒服想進來看看，沒想到把你吵醒了。”
“噢，謝謝你。”周旭沅趕忙從床上下來，開啟燈。
678496站在門邊，雙手交握在身前，正有些擔憂地看著他。
周旭沅莫名生出股手足無措的感覺，竟應下了。
被噓寒問暖的助理推回床上，用專門浸過溫水的毛巾擦了臉，看著被關上的臥室門，他還有些懵。
一會兒想早上六點就醒了現在能不困嗎，一會兒質疑今天怪物沒打家務沒做怎麼困成這樣，再過一會兒又忍不住想678496，這位新來的助理。
說他有心眼，一來就把自家局長的老底掀了；說他沒心眼，一天下來也不願意說自己的名字。
長相帥氣不說，做家務也利落，但凡出賣點色相，也不至於跑這來給他當助理。
周旭沅想著想著，迷迷糊糊地又睡過去了。
這次一夜睡到了天亮，可一看手機，又是早上六點。
這天之後，周旭沅幾次外出都沒有再見到鳥人風什和人魚冷泗，也沒在街口碰到過他們口中的甘瓦婆婆。
也是從這天開始，他開始在街上遇到其他怪物了。
偶爾是人形，偶爾是半人形，所有怪物見到他都要先愣兩愣，見鬼似的盯上一會兒。
他們比七八歲的小孩還難管。
小孩還能聽進去話，怪物們則離譜，打不過就變形。要是遇上會飛的，周旭沅隻能在地上大眼瞪小眼，等著678496把他們逮回來。
這麼過了幾天，周旭沅頂著街道管理員的身份忽悠出不少怪物們的資訊。
拋開怪物們偶爾打架，小鎮氛圍甚至可以用平和來形容。
但與之相反的，從戴誌學處反饋過來能量波動愈發讓人捉摸不透。
忽高忽低，完全摸不到規律。
兩廂一比較，便多了股風雨欲來的味道。
而這天，9月1日到了。
特事局將在這天上午，偽裝環境考覈團隊嘗試進入小鎮。
而很不巧的是，一早起來，678496突然發燒了。
“就不能讓你睡沙發！”
手背上殘留的溫度滾燙到驚人。
周旭沅收回手，急匆匆去衛生間衝濕毛巾，擰到半乾，小心放在678496的額頭上。
678496躺在床上，唇色全無，還嘴硬道：“是水土不服，我身體不可能這麼差。”
周旭沅拿來藥和熱水：“藥先給你放這，等水涼些再吃。”
“體溫計拿出來我看看。”
678496乖乖照做。
周旭沅舉起溫度計。
“383度，退下來些了。”他如釋重負地撥出口氣：“我就說你剛剛那會兒看錯了，58度的體溫那還像話嗎。”
“哦。”
一切都安排妥當，他換衣服準備出門。
678496：“我還是和你一起去吧。”
周旭沅直接按住他：“不需要，彆太小瞧我。倒是你，若情況不對趕緊走。”
678496不讚同地蹙眉，眼神堅定：“不行，我是你的武器，我會去找你的。”
周旭沅笑笑：“我出門了。”
門“嘭”的關上，宿舍裡陷入寂靜。
678496盯著門口看了會兒，眉梢一挑，周身氣質變得幽深陰冷。
他掀開被子下床，任由額頭上的毛巾掉在地上，化作一道黑影飛出了窗外。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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