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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鬼怪世界開道觀的日常 第130章 鬱山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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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鬱山縣

壁水縣外幾十裡處,
坐落著一個小村,稚童在村中玩耍,有生人走來,
問:“小孩兒,
這裡可是保家村?”

稚童起身,
怯怯地看著來人,
點了點頭。

來人遞給他一塊糖,
說:“勞煩你為我們引路,我們要找一個叫保成的老人,他妻子姓楊。”

稚童伸手接過,沒忍住舔了起來,吃了好幾口才搖頭說:“我不知道。”

“三郎,
你在跟什麼人說話?”

稚童聞聲轉身跑向了村中人,
撲到村中人懷中,
“爹!”

村人警惕地看著站在村口的幾個生人:“你們是誰?”

生人道:“在下郝大栓,
受人之托來保家村給人送東西,請問村中可有叫保成的人?”

村人狐疑:“倒是有。”

郝大栓:“勞煩大哥引路。”

村人將他們帶入了村子,來到一小院前,
喊著:“叔,
有人尋你!”

駝背的老人從屋子裡慢慢走了出來,
看到了站在院門外的郝大栓等人,
問:“你們是誰?”

郝大栓:“老丈,你可是叫保成?”

老人茫然點頭,郝大栓:“你妻子姓楊?”

老人再次點頭,
問:“你們是誰啊?怎麼會知道我的名字?”

郝大栓立刻讓自己兄弟將東西送上來,說:“清水觀的周道長曾借住於此,她托我們將這些東西送與你們。”

說罷,
商隊的幾個漢子便將東西都放入了老人家中簷下,老人忙道:“這怎麼使得?!”

郝大栓:“這話你彆跟我們說,我們隻負責送東西。”

老人隻好問:“道長呢?他可還在觀裡?”

郝大栓:“道長出門遊曆去了,歸期不定。”

“老丈,東西送到了,我們走了。”

老人送他們離去,回到家中時,老伴走了出來,問:“我好像聽到有人說話,是誰啊?是不是大郎回來了?”

她嘟囔道:“快到元旦了,大郎怎麼還沒訊息,他不回來過元旦了嗎?”

老人上前扶住自己老伴,“大郎沒有回來,但這些東西是大郎托人送回來的……”

……

安家壩,週一將手中的一絲白發放入荷包中,這幾日,她到一處村落,便將白發拿出,灌炁以尋保家大郎,可惜並未有什麼發現。

倒也在意料之中,畢竟這麼多年過去了,誰也不知道保家大郎在何處,是活著還是死了,她能做的便是到一處地方幫忙尋尋罷了。

“師叔。”

週一轉身,元旦從屋子裡跑了出來,臉上帶著笑,撲到週一懷中,將自己的手展示出來:“看,我的指甲!”

小孩兒小小的手上指甲染上了一層淺淺的紫色,她看著自己的指甲,眼裡都是新奇,說:“是婆婆用桂……桂……”

週一:“桂荏。”

元旦點頭:“就是桂荏,婆婆用桂荏給我染的!”

“好看嗎?”

週一點頭:“好看。”

說著伸手摸摸小孩兒的額頭,在鐵木家休息了大半日,喝了三次藥,小孩兒已經退燒了,中午的時候食慾也恢複了些,再歇一晚,明日便能動身入鬱山縣了。

元旦吹著自己的指甲,突然問:“大將軍呢?”

週一看向陰陰的天:“大將軍捕獵去了。”

……

濃厚雲層遮蔽下的天是灰色的,大地上枯黃的草一片連著一片,寒風吹過,更顯蕭瑟。

小小的鳥雀劃過天空,好似微不足道的黑點,被這冬日裹挾,脆弱不堪。

黑色的大鳥突然出現,在灰天之下,寒風之中展翅翺翔,乘風而上,又逆風而下,每一次展翅都帶著強勁的力道,乾脆利落地切斷著攔路的風。

“哇,好大的鳥!”

安家壩外的小山坡上,三個年輕男子坐在枯黃的草地上,看著飛遠的大黑鳥,左邊的男子驚歎:“這是什麼鳥?看著像是老鴰,不過這個可大多了!”

中間的男子矮矮壯壯,正是安鐵木,他說:“應該就是老鴰,是來我家住的那個道長養的,很大一隻,跟一隻半大的雞差不多!”

右邊的傳來了吸溜口水的聲音,鐵木轉頭看去,警告道:“這隻鳥可不能吃!”

右邊的男子砸吧砸吧嘴,說:“還用你說,再說了,就算我我想吃,也要我能抓到啊,那鳥飛得又快又高,我就是長了翅膀也抓不到。”

他看著天空,歎氣:“好想吃肉啊!”

這一聲歎勾起了另外兩個人的饞蟲,他們村因為種植桂荏,比起彆的村子好一些,但依然很少吃肉。

鐵木說:“快了,馬上就要到元旦了,那時候就能吃肉了。”

左邊的男子說:“到了元旦可以吃肉,可媳婦還是沒有啊。”

三個人都沉默了,右邊的男子:“我們安家壩離城那麼遠,沒人願意來我們村的。”

左邊的男子:“是啊,要想娶媳婦,我們得去鬱山縣買房才行,隻要在鬱山縣有房,就能娶到媳婦了!”

鐵木忍不住了:“生哥兒,你做什麼夢呢?去鬱山縣買房子,我們能買得起?”

叫生哥兒的男子精神起來:“現在肯定是買不起的,但是如果我們能做荏油,就能發財!”

鐵木右邊的男子擰眉:“生哥兒,你傻了,荏油都是要獻給皇上的,要是誰悄悄賣荏油,被抓到了可是要砍頭的!”

“砍頭的事情我們當然不能做!”

生哥兒看向自己的兩個好友,左右看看,即便是在這荒郊野外,他也壓低了聲音,說:“我上次到城裡去,遇到了一個人,聽他說前朝的時候進貢到宮裡的荏油跟我們縣現在送去的不一樣!”

“他說前朝上貢的荏油是最好的荏油,隻是做油的方法跟現在有些不一樣,要是我們能得到這種做油的方法,把油做出來,獻給縣太爺,說不得就能得到賞賜!”

他很興奮,眼裡都放著光:“我聽城裡人說,城外有個村裡的男子,因為養出來一隻全白的雞,把雞獻給了縣太爺,縣太爺竟然賞了他五十兩銀子!”

有福麵露難色:“五十兩銀子也不夠我們三個人去城裡買房子啊。”

生哥兒:“說你笨你還不信,那隻是一隻雞而已,我們得到的可是新的做荏油的方法,賞銀肯定要多一些,再說了,就是縣太爺不要,我們也可以賣給製荏油的作坊嘛!”

他小聲嘀咕:“都說那荏油說是獻給皇上的,我不信城裡的那些老爺們不用這種好東西。”

“我們有了製作荏油的方法,還能種桂荏,難道不能悄悄製了荏油悄悄拿出去賣?”

聽到這裡,鐵木跟有福都心動了,他們自動忽略最後一句話,鐵木問:“可那個人知道該怎麼做那種荏油嗎?”

生哥兒:“他知道,他以前就在那種荏油的作坊裡上工!”

鐵木懷疑:“既然這樣,他願意把這個方法教給我們?他怎麼不自己做?或者拿去賣給做荏油的作坊?”

生哥兒嘿嘿一笑:“當然啦,我實話跟你們,那人是個傻子,整天說話顛三倒四的,隻要我們拿些吃的哄哄他,他就什麼都肯說了。”

“上次我就是拿著炊餅哄他跟我說的這些呢。”

有福:“那我們什麼時候進城去試試看?”

鐵木:“在我家住的那個道長明日就要去城裡,我們不如跟他一起?”

於是第二日,週一帶著元旦離開安家壩往鬱山縣去的時候,身邊多出了三個年輕的小夥子。

鐵木稀罕地看著小黑驢,說:“道長,你這隻驢可真好!”

有福跟在鐵木身邊,讚同點頭:“是隻好驢子,我就想要一隻驢,可我爹孃死活不肯買。”

坐在驢背上的元旦好奇:“為什麼呀?”

有福笑著說:“因為他們說買回來沒用。”

元旦眨眨眼睛,認真說:“有用的,可以馱東西,還可以馱人,驢子很有用的!”

有福:“小道長說的是,隻是我們不常出門,也就不需要驢子馱東西。”

週一看向他們,問:“你們村中收獲的桂荏不需要運到城裡去賣嗎?”

鐵木趕緊說:“那點桂荏,我們自己背著進城就好,重的桂荏籽,城裡的作坊會派人來村裡收。”

週一頷首,因為有生人,大將軍就在前麵遠遠飛著,不肯落下來。

身邊響起聲音:“道長,那隻鳥是你養的嗎?”

週一轉頭,看到了第三個年輕人,他的眼睛要大一些,也要亮一些,週一搖頭:“不是,它是我的朋友。”

朋友?

三個年輕男子看看彼此,都覺得奇怪,人跟一隻鳥做朋友?

中途他們並未休息,走到肚子餓了,一人吃了些炊餅,再走了一會兒,遠遠地就能看到城池了。

牽著小黑驢,週一走到了城門口,這裡看著跟常安縣並無太大區彆,安家壩的三個青年排在她前麵,繳了入城費進城,輪到週一的時候,因小黑驢上的包袱,衙役便出言盤問了身份,將度牒給衙役們看了,繳了費,便牽著小黑驢入了城。

安家壩三兄弟等在裡麵,見週一進來了,放了心,鐵木說:“道長,我們就辦事去了!”

週一拱拱手:“就此彆過。”

三人有學有樣,跟著拱了拱手,結伴跑遠了。

週一尋了路人,問:“老丈,不知城中的客棧在何處?”

老者手裡提著個竹簍,竹簍滴滴答往下滴著水,隱約能見到裡麵黑色的魚兒,他指了指前麵說:“往前走,有個東福客棧。”

週一:“多謝。”

於是牽著小黑驢朝前走去,元旦騎在小黑驢身上,好奇地看著周圍,看到路邊有小販支著攤子,上麵擺著一個個竹筒,她好奇:“師叔,那個是什麼?”

週一牽著一人一驢走過去,看向小攤,有個爐子,還有個陶鍋,鍋蓋著蓋子,冒著熱氣,攤後坐著個年輕婦人,見到週一,立刻起身招呼:“客官,桂荏飲子,喝了暖身還能驅寒,我這裡的飲子還加了糖,甜滋滋的,家裡的孩子都愛喝呢!”

“價錢也不貴,兩文錢一碗!”

週一有些心動,隻是那竹筒看著是重複使用的,便說:“我們自帶了碗,給我們來兩碗可好。”

婦人高興道:“好嘞!”

週一便從小黑驢身上的包袱中拿出了兩個乾淨的粗陶碗,婦人揭開鍋蓋,給她們打了兩碗水,是紫色的,裡麵有細碎的紫蘇葉,還有些陳皮。

把元旦從驢背上抱下來,她們就站在路邊喝起了水,飲子裡麵的糖不多,隻是微甜,但混合了紫蘇的口感,入口熱騰騰,而後便是如薄荷般的清涼感在口腔中散開,一口喝下去,從內到外暖和了起來。

週一問元旦:“好喝嗎?”

元旦皺著眉頭,說:“甜的,又怪怪的!”

看來她不怎麼能接受紫蘇的味道。

小黑驢的白嘴筒子湊了上來,一雙水汪汪的大眼睛看著週一,眨巴眨巴,它也想喝,週一倒了些飲子在手心,放到它嘴邊,小黑驢立刻喝了起來,可惜,它沒辦法像貓狗一樣伸出舌頭來舔,隻嘗到了一點,品到了甜味,就更激動了,伸著頭一個勁兒往週一手裡的碗湊。

週一把它的大腦袋推開,摸了摸它的耳朵,說:“知道你想喝,且等等,這裡沒有給你喝的器具。”

賣飲子的婦人立刻說:“客官,我這裡個大碗!”

週一轉頭看去,婦人從攤子下麵拿出了一個大陶碗,的確很大,快趕上小黑驢的腦袋了。

婦人說:“這碗是乾淨的,我用來裝炭的,洗一洗就能用,可以給驢子裝飲子喝!”

這……

週一看看婦人手中的碗,又看看不停蹭著她的小黑驢,元旦還在一邊求著:“師叔,就給它喝一點吧。”

好吧,週一對婦人說:“勞煩你將這碗洗乾淨。”

婦人手腳麻利,立馬就舀清水到牆根洗了起來,一共洗了三次,碗的確是乾淨了。

她把大碗放在地上,手裡拿著竹筒,看著週一問:“道長,要多少碗?”

週一看看大碗,說:“先來個四碗吧。”

婦人:“好嘞!”

麻利地舀了四碗,將大碗裝了一小半,再把大碗遞給週一,週一接過,待飲子冷了些,放在了小黑驢身前,拍拍它的腦袋:“喝吧。”

小黑驢低頭迫不及待喝了起來。

過路的人好奇看著,有人說:“竟給驢買飲子喝!”

“嗬,這驢倒是過得比人還好!”

還有人直言:“那道士,你為什麼對驢這麼好?”

週一看過去,那人說:“畜牲而已,喝點清水就足夠了。”

週一笑了笑,摸摸小黑驢的背,說:“它年紀還小,一路為我馱行李、背孩子,很是辛苦,既然它想喝飲子,便讓它喝。”

那人搖頭:“你這人,聽起來倒是把驢子當孩子一樣寵著了。”

週一但笑不語。

元旦捧著碗,跑到小黑驢身邊,看它喝得很投入,疑心這桂荏飲子是不是真的很好喝,隻是自己沒品出來,於是端起碗也喝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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