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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鬼怪世界開道觀的日常 第154章 第六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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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六個人

東福客棧中,
穿著灰色襖衣的小童跪在凳子上,大半個身子趴在桌麵,伸長了脖子看桌上竹簍中的東西,
是一條翻著肚皮的魚。

她目不轉睛看了好一會兒,
魚一動不動,
眨眨眼睛,
轉頭看向了站在自己旁邊的黑色大鳥,
小聲問:“大將軍,它怎麼不動呀?”

大將軍看了眼竹簍裡麵的魚,說:“它都浮起來了,這種魚就是死了。”

死了?

元旦再看向白色小魚,眉頭微微擰了起來,
想了想,
伸出手探過去,
伸到一半,
被嚇到一樣縮了回來,發現魚沒有動,這才鼓起勇氣再次伸出了手。

因為這些日子被太陽曬得多,
所以肉嘟嘟的小手染上了些許小麥色,
眼看就要落到魚肚子上了,
她又停了下來,
其他指頭蜷在了手心,隻露出短短的食指,小心翼翼地放在魚肚子上,
一觸即離。

飛快收回手,縮在懷裡,小孩兒睜大眼睛看向竹簍,
魚周遭的水麵蕩開細微漣漪,她看向黑色大鳥,激動道:“動了,它動了!”

大將軍正埋下頭叨著自己腿上的毛,聽到這話再看了眼竹簍,說:“是你把它推動的。”

“肚皮都翻上來了,這魚死透了。”

元旦看看魚,再看看自己的手,摸摸食指,擰著眉頭若有所思的樣子。

這時候門外傳來腳步聲,她正要扭頭看去,就見到立在桌上的黑色大鳥不停地用嘴巴順著腿上的毛,然後擡起頭,放在翅膀上,叼起一根羽毛再慢慢地放下。

元旦歪歪頭,不知道它在做什麼,門被人從外推開,傳來聲響,她轉過頭,見到來人,喊道:“師叔!”

趕忙從凳子上滑下來,跑到週一身前,拉住週一的手往桌邊走,說:“大將軍說,魚魚,死了!”

來到桌邊,她手腳並用爬上了凳子,週一伸手護了護她,見她跪穩便收回了手,小孩兒看著竹簍裡的魚,擡頭問她:“師叔,魚魚真的死了嗎?”

竹簍裡的小白魚浮在水麵一動不動,看著跟死了沒什麼兩樣,週一搖頭,對元旦說:“現在還沒有。”

元旦拍著自己的胸脯大大鬆了口氣,重新看向小魚,用稚嫩的聲音問:“那它為什麼不動呀?”

週一:“它現在太虛弱了。”

元旦:“它在睡覺嗎?”

週一點頭:“可以這麼說吧。”

元旦好奇地問:“那它什麼時候醒過來呀?”

週一:“我也不知道。”

她看向小白魚,這魚現在也隻剩一口氣吊著,人尚且能喂些糖鹽水,再讓家人悉心照料,可魚要怎麼救?

她揪了幾小團饅頭放在水中,又給它渡了炁,低聲道:“我隻能幫你到這裡了,能不能醒來得靠你自己了。”

她來到窗前,太陽開始往西斜,陽光尚且明亮,照亮了偌大的天地,目之所及皆是燦燦。

往下看,有人穿著破爛綿衣靠在牆邊曬著太陽,蜷縮成一團,頭發亂蓬蓬的,遮住了臉,露出的手臟兮兮、黑乎乎,有一搭沒一搭地撓著頭,將裡麵的虱子抓下來扔進嘴裡。

路過的人麵色如常,並不覺得奇怪。

週一想起來了,安鐵木三人是為了尋人才入的常青坊,應當是有第六個人的,那個人呢?

……

夜色降臨,常青坊的管事已經回到了家中,卻還是一副焦頭爛額的樣子,他的妻子說:“你都快把家裡的地走穿了,彆走了,快來睡了!”

常青坊管事道:“你知道什麼?五個人就這麼在坊裡不見了!”

他額頭青筋凸起,眼睛圓睜:“那五個人可是綁著的,看著都是要死的樣子了,竟然青天白日的就這麼不見了!”

婦人不以為意道:“不見就不見了,反正少爺死了,老爺病了,老夫人又不管事,隻要你不往上說,誰還能來問你不成?”

常青坊管事搖著頭,還在踱步,“你不知道,這事怪啊!”

“那三個人就算了,前兩個人本是坊中夥計,關了這麼多日,那副樣子你是沒有見到,就隻剩一口氣了,彆說是走路,連擡手的力氣都沒有,可看那屋中的腳印,竟是他們自己從桶裡走出來的,他們怎麼能走得出來?”

聽到這裡,婦人裹緊了被子,道:“該……不會是鬨鬼了吧?”

管事咽嚥唾沫,臉色在昏黃的油燈中顯得僵硬,他說:“彆胡說!”

“那可是白日,白日裡能有鬼?”

婦人:“不是鬼還能是什麼?坊裡那麼多人,五個人若是好好走出去的,你們能看不到?”

“我早就說了,做荏油就做荏油,你偏要聽老爺少爺的話,把人放在油裡泡著,看著人活生生地給泡死,就是在作孽!”

“宋家那個少爺,不就是造了孽麼,被鬼尋了仇,現在都死了!”

管事怒喝:“閉嘴!”

“你現在說這些有什麼用?”

婦人縮縮脖子,小聲說:“我聽我娘說,鬼怕童子尿,你去兒子那裡接一泡尿來灑在門口,那些東西就不敢進來了。”

管事不說話了,開啟門,做賊般探頭探腦,這才壯著膽子出了門,很快就回來了,果真拿了東西灑在門口,還往窗下灑了些,回到房裡,脫了衣服躺在床上。

因心裡裝著事,輾轉反側,怎麼都睡不著,聽到婦人打起了呼,再看看周圍,黑黢黢的一片,不敢再看,閉上眼睛睡了。

迷迷糊糊間,他隻覺得渾身一冷,好像有人站在他身前,喚他:“你是常青坊的管事?”

他想要睜開眼睛去看站在身前的人,眼睛卻怎麼都睜不開,隻能掀開一條縫,模模糊糊能看個大概,隻知道這人極高。

他迷迷瞪瞪,說:“是,我是常青坊的管事。”

那人問他:“我問你,你為何要將活人泡在荏油中?”

管事立刻道:“這不關我的事啊!”

就算眼睛睜不大開,他還是努力為自己辯解:“我都是聽上頭的話,老爺少爺讓我這麼乾的,我隻能這麼做了,我要是不做,說不準被泡在油裡的就是我了!”

“對對,我不聽話,肯定會被泡在油裡的!”

“老爺和少爺可狠了,你要報仇,就去找老爺吧,都是老爺讓我乾的!”

他哭哭啼啼說:“我就是個下人,主家硬要我做的事情,我不能不做啊!”

那人問他:“被你泡在油裡的人,你可曾還記得?”

他連忙點頭:“記得記得!”

他說:“頭兩個是坊裡的夥計,我們坊裡是有規矩的,入了坊裡前三年便不能歸家,以防他們將坊中的事情泄露了出去,那兩個夥計年歲小,不聽話,在冬至那日翻了牆想出去,壞了坊中的規矩。”

“我本來想隻扣他們月錢就是,他們這些窮人家的孩子,最看重的就是月錢了,扣他一兩月,他們便肯定不敢再犯了。”

“但這事偏偏被少爺知道了,少爺就說要把他們泡在荏油裡,我也覺得奇怪,可少爺就要我這麼做,我也沒辦法啊!”

“後頭三個是入坊裡來偷東西的——”

那人打斷他的話:“偷東西?”

管事心裡一突,改口:“不是不是,是來尋人的,被坊中護院給抓住了,稟了老爺,老爺也讓把他們泡在油裡。”

那人問:“他們要尋的人呢?”

管事不敢說話了,那人又問了一次,好像不問出來不罷休一般,管事頂不住,這才說:“死……死了。”

他哭嚎道:“不關我的事啊,也不是我殺的!”

“是老爺和少爺說的,說那個瘋子知道我們坊中的荏油是怎麼造出來的,就讓人把他殺了,給丟到亂墳崗去了!”

那人問:“你們的荏油是怎麼造出來的?”

管事道:“就是磨成粉蒸了再壓出來的。”

“最上等的荏油呢?”

管事:“那隻有老爺和少爺才知道了。”

見他是真的不知道,週一仔細問了他們殺人的日子,還有那瘋子大致模樣,轉身離開了。

來到屋外,請了一縷風,將她帶到了城外亂墳崗,遠遠的便見到了一朵朵漂浮的幽綠鬼火。

她往前踏入了亂墳崗中,四處找尋,沒多久,一朵鬼火飄到她身邊,一個熟悉的聲音說:“道長,你在找什麼?”

週一擡眼看去,是找她學詩的葛牛兒,少年的臉色雖還是慘白,但帶著喜色,對週一說:“這片地方,沒有什麼是我葛牛兒不知道的,你跟我說,我幫你找!”

週一看了他一眼,將瘋子的事情說了,葛牛兒還沒開口,旁邊就有聲音響起:“我知道我知道!”

扭頭看去,是個上了年紀的鬼,週一看向他周圍,不知不覺間,自己身邊竟然圍了這麼些鬼了。

上了年紀的鬼從群鬼中擠了出來,笑嗬嗬地說:“道長,我知道你說的那個人,他是被宋家的人弄來這裡的,當時還沒死呢!”

“我看著宋家人將他殺了,拋在了我們亂墳崗!”

他看著週一嘿嘿一笑,“道長,我可以給你領路,你能不能給我帶一壇酒,就是你上次給鬼老太帶的那種酒,可太香了!”

聽到這話,周圍的鬼都喊了起來:“道長,我也知道,我給你引路,我不要一壇酒,隻要一壺就行!”

還有鬼說:“我也知道,我一壺都不要,隻要一杯!”

喊著一壺酒的鬼立刻看向那鬼,瞪圓鬼目:“你找打!”

要一杯酒的鬼梗著脖子:“就準你搶酒喝,不許我搶?”

兩個鬼動起了手,打成一團,其他鬼把他們趕了出來,在週一麵前踴躍競價,最開始喊價的老鬼氣急敗壞:“喪良心,你們都喪良心了!”

葛牛兒湊到週一耳邊小聲說:“道長,我也知道那個地方,我給你帶路,不要酒。”

霎時間,一群鬼齊齊扭頭,怒視葛牛兒,葛牛兒縮了縮脖子,往週一身後躲了躲。

老鬼罵葛牛兒:“你不愛喝酒是你的事情,作甚要攔著我們的好事?!”

葛牛兒探個頭出來:“道長教我識字,對我有恩,我要報答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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