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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鬼怪世界開道觀的日常 第233章 舍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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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舍利子

“師父師父,
師父師父!”

迷迷糊糊中,耳邊響起徒弟海真的聲音,懷信在心裡歎了口氣,
他這徒兒哪裡都好,
偏生遇到事情就喜歡喊師父。在寺裡的時候,
一日下來沒多少事情,
還未覺察,
待他們離寺雲遊,他的耳邊就整日被師父二字填滿了,都快起繭子了。

懷信忍不住提起被子蓋住腦袋,正要再睡過去,突然想起來,
他們現在是在外頭啊!

對了,
他們要給了緣大師送東西,
他們……還在山裡!

一個激靈,
懷信醒了過來,他掀開被子坐起來,入目的是大片青草地,
綠油油的草葉上還點綴著晶瑩的露珠,
往前看,
大片草地的儘頭戛然而止,
露出了對麵的群山和淺黛色的天際。

此刻當是卯時中,天亮了些,太陽卻還未出來,
所以天是灰藍色,還殘留著些許的夜色。

草地儘頭的懸崖處,山風從下吹來,
涼絲絲的,懷信忍不住抖了抖,抓緊了蓋在身上的被子,視線卻忍不住落在連綿的群山上,昨夜並未察覺,現在才發現,原來他們歇息的地方竟有這般的景色。

“師父師父!”

耳邊又響起了徒兒海真的聲音,賞景的心境被徒兒拉了回來,懷信無奈,轉頭看向徒兒說:“海真,怎麼了?”

他的徒兒海真站在不遠處的草叢前,看著他激動招手:“師父,你快來看啊!”

懷信站了起來,左右看看,看到了昨夜的火堆,此刻又燃起了火,陶鍋架在上麵,似乎煮著什麼東西,旁邊還放著兩個竹筐,一個筐裡裝的當是活物,在筐裡動了動,縫隙間露出灰麻麻的羽毛,看起來像是山雞。

另外一個筐裡裝著些草,周道長既是上山來采山貨,想來也不能是些無用的草木。

他收回視線,再看看周圍,沒有看到周道長,也沒有看到昨夜的驢子和豹子。

海真還在喚著他,他將昨夜用了的被子疊好,不知該放到何處,隻好先放在草地上,海真跑了過來過來,扶著他往草地邊緣走去,懷信問:“你要帶我去看什麼?”

海真興衝衝道:“師父,你去看了就知道了!”

懷信一瘸一拐走著,很快就到了地方,他隨口問:“對了,周道長去了何處,怎麼沒有看到?”

與此同時,他的視線掃過前頭的草叢,立刻就定住了。

他的徒兒海真在他耳邊說:“周道長說她離開片刻,馬上就回來,她出去也有一會兒了,許是快回來了吧……”

徒兒還在他耳邊說著話,懷信卻已經聽不進去了,他看著橫躺在草叢中的野獸,通體發黑,尖嘴細爪以及光禿禿的長尾,比當初雲山寺中養的那條大黃狗還要大。活了幾十年,他從未見過這麼大的耗子,他確信這就是那隻食人的鼠妖!

不同於前些日子追殺他們時候的凶戾,那時候它追在他們附近,神出鬼沒,三人根本不敢分開,就怕被它傷了,隻沒想到本愚大師不過走到破廟門口拾柴,就被它給拖走了,生生被它吃了。

想到本愚大師的慘叫和屍骨,懷信看著眼前焦黑的鼠屍,眼眶發紅,他咬了咬牙,對著鼠屍念誦起了經文,這凶戾之物,當下十八層地獄!

見他如此,海真也安靜下來,跟著他一起誦經。

週一回來的時候就見到了這一幕,她帶著小黑輕手輕腳回到火堆旁,將采回來的果子放在一旁的碗中,這是山裡的桃子,粉白粉白的,表麵的毛已經被她洗去,水珠還殘留在果皮上,看著頗為可口。

她拿起一個咬了一口,桃子是脆的,並不特彆軟,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情,山裡成熟的桃子,那都是鳥兒們守著的,沒有人能搶得過它們。

一個桃子吃完,兩個和尚也眼眶紅紅地走回來了,週一說:“二位大師,這是我方纔摘的山桃,滋味不錯,嘗嘗吧。”

懷通道了謝,衝她雙手合十行了禮,說:“多謝道長殺了那鼠妖!”

“也多謝道長救命之恩!”

這鼠妖就離他們這麼近,前頭是懸崖,後麵是鼠妖,若非遇上了周道長,他們師徒二人此刻如何還不好說。

週一趕緊將他們扶了起來,說:“不過是搭把手的事情,二位實在無需如此。”

“野菜粥就要熬好了,二位大師一同用些吧。”

她將蓋子揭開,熬好的野菜粥舀出來,兩個和尚雙手接過,捧在手中輕輕吹著。

海真忍不住問:“道長,那邊的鼠妖是你殺的嗎?”

週一頷首,把洗淨的桃子去核喂給小黑吃,說:“昨夜它在附近鬼鬼祟祟,又聞懷信大師說它殺過人,我便沒有手下留情。”

海真激動道:“合該如此!這鼠妖兇殘無比,該殺!”

週一便聽他說了一路上這鼠妖如何逼迫他們,如何讓他們寢食難安,又是如何生生將慧光寺的一名大師吞食的。

週一好奇:“這鼠妖既如此凶戾,為何還一路尾隨你們?”

若是想要吃人,就算他們有三人,也不會是那鼠妖的對手,直接一起吃了就是,怎麼還跟在二人身後,在山林中穿行。

興衝衝說著話的海真麵色一滯,話音戛然而止,他忍不住看向了自己師父,懷信放下了手中的粥,看向週一,沉吟道:“道長兩次出手救了我們,於我們有恩,且道長是心境澄明之人,這事說給道長也無妨。”

他歎了口氣,說:“我們此行前往潭洲城,確是為慧光寺的了緣大師送東西,隻是送的東西並非凡物,而是了緣大師圓寂之後留下的舍利子。”

“舍利子?”週一好奇。

懷信頷首,他從自己懷中取出了一個嬰兒巴掌大的小匣子,說:“這裡麵便是了緣大師的舍利子。”

說著,他開啟了匣子,露出了裡麵潔白的絹布,絹布正中是一顆圓潤潔白的珠子,約莫成人拇指大小,通體如玉,其上還有絲絲縷縷如煙霧般的黃色紋路。

週一好奇地看著,這還是她第一次真的見到舍利子,以前自然是聽說過這東西的,還在網上瞭解過,說這東西是因為高僧長期素食,導致體內礦物質沉積,加之高僧日日打坐,影響了骨密度,焚燒的時候再注意溫度,便能燒出舍利子來了。

按照這個說法,能燒出舍利子的高僧佛法高不高深暫且不論,至少其修行是相當虔誠的,需經年累月的食素和打坐方能有這樣的東西。

懷信說:“了緣大師佛法高深,其舍利子也非同一般,尋常高僧的舍利皆是白色,了緣大師的舍利卻有異象,大師圓寂那日,慧光寺眾人皆為此驚異。”

“我本以為這舍利會留在慧光寺中做鎮寺之寶,卻沒想到了緣大師早已留下書信,言他圓寂後若是有舍利子留下,便將舍利子送到潭洲城的天心寺中。”

週一不解:“這是為何?了緣大師既在慧光寺修行,莫非不想慧光寺聲名遠揚嗎?”

“非也。”懷信將舍利子收了起來,說:“了緣大師實乃慧光寺的方丈,恐怕再沒有人比他更希望慧光寺香火旺盛了。隻是他留下的書信中提到,除了他之外,慧光寺再無得道高僧,他留下的舍利子會引來妖邪,慧光寺守不住,若不送出,怕全寺上下皆難以安寧。”

海真忍不住插嘴:“一開始師父和我都以為隻要快點將舍利子送去天心寺就好了,卻沒想到,我們出了慧光寺不久,竟然就被鼠妖盯上了。”

懷信露出一個苦笑:“我知了緣大師佛法高深,對大師在信中提到的事情深信不疑,所以第二日我們師徒二人便收了東西,跟著了緣大師的弟子本愚大師一起出了寺。”

“我們已經夠快了,可奈何連本愚大師都沒有想到舍利子對妖邪竟是如此大的誘惑,妖邪竟來得如此之快!”

“發現鼠妖的時候,我們都不敢相信,更是覺得恐懼,好在了緣大師的舍利子護住了我們。”

“隻要我們三人在一處,念誦經文,舍利子便會發出佛光護佑我們,鼠妖也就不敢靠近了。”

懷信臉上露出悲痛之色,“隻是我們沒有想到,鼠妖竟如此狡詐,那夜我們棲身在山下的一間破廟之中,鼠妖已經接連兩日沒有露頭了,我們還以為它已經知難而退,本愚大師隻身一人去門口拾柴。”

“當真隻是在門口,本愚大師前腳纔出去,後腳我們就聽到了大師的慘叫聲,連忙追出去,就看到鼠妖拖著大師離去,我們師徒二人一直追,等我們終於追上,念誦經文將鼠妖驅走的時候,本愚大師隻剩下半身血肉了。”

兩個和尚的眼睛再次紅了,週一無聲歎氣,不知該說什麼。

野菜粥吃儘了,週一用藤曼做了背帶,將裝著竹筍和野菜的筐背在自己身後,另一筐裡是她抓的五隻山雞,倒也不算太重,綁在小黑背上,再扶著腿上有傷的懷信坐在小黑背上,摸摸小黑的腦袋,說:“今日便辛苦你了。”

小黑在她手心蹭了蹭,擡腿往前走了。

週一招呼海真,一起往山外走去。

翻過了一座山頭,太陽已經出來了,照在人身上火辣辣的,現在已經是夏日了,海真擦了擦額頭的汗,左右看看,忍不住問週一:“道長,昨夜那隻豹子呢?”

週一背著一背簍的筍子,步履穩健,她說:“它自然在山中。”

海真詫異:“我見它與道長如此親近,還以為是道長養的!”

週一搖頭:“我不過是在山中救過它一次,它知我不會傷它,對我自然沒有什麼防範之心。”

海真:“那也是道長心善。”

他又擦了擦汗,週一拿了個竹筒給他,說:“海真師傅,喝些水吧。”

海真點頭,“多謝道長。”

週一又拿了水給懷信大師,他雖未走路,可這大太陽曬著,也讓人口乾舌燥。

喝了水,繼續往前走,踏入了一片林中,涼意撲麵而來,三人一驢都齊齊鬆了口氣,海真不好意思說:“師父,道長,我水喝得有些多了,想去旁邊方便方便。”

騎在小黑身上的懷信說:“海真,為師同你一道。”

海真趕忙把自己師父扶下來,攙扶著自己師父往旁邊走去。

去歲在雲霧山中的時候,他們跟周道長在山中一起歇了一夜,也是那夜,入山的人都知道原來周道長是女子,既如此,他們又怎麼能在近處方便?

“海真,還要走嗎?”

海真轉頭看看後麵,說:“師父,看不到周道長了。”

懷信:“那便就在這裡吧。”

師徒二人方便完了,海真忍不住問自己師父:“師父,那隻鼠妖周道長是什麼時候殺的呀?我怎麼都不知道。”

懷信被他扶著往回走:“你躺下不久,鼠妖就出現了,周道長出了手,也不怪你不知道,若非為師還醒著,也是聽不到的,畢竟周道長不過擡擡手,那隻鼠妖就死了。”

海真震驚:“當真?”

那隻鼠妖明明那般厲害的!

懷信:“為師何曾騙過你?”

海真驚歎:“擡擡手竟就能殺了鼠妖,周道長可真厲害啊!”

前頭傳來聲音:“二位大師這是在說我嗎?”

海真擡頭,這才發現,原來他們已經回來了,看向青衣道人,有些羞澀地說:“周道長,師父在同我說昨夜的事情,一彆數月,道長更厲害了!”

道人笑笑,說:“雕蟲小技,何足掛齒。”

她拍拍黑驢,說:“海真大師,將你師父扶上來吧。”

海真有些詫異,接著臉紅了紅,心道原來周道長也會說笑,他扶著自己師父走過去,騎上了驢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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