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鬼怪世界開道觀的日常 第34章 挖惡實
挖惡實
鍋裡的飯已經燜好了,
隻待蒸個雞蛋,炒上兩三個小菜就能開飯,這時,
客人帶來了食材,
要怎麼辦?
當然是麻利地把客人帶來的食材收拾出來,
好好地燉上一鍋,
如此,
纔是賓主儘歡,纔不辜負客人的一片真心。
收拾野雞跟收拾家養的雞並沒有太大差彆,週一雖沒做過,但清虛子很是熟稔,老人體弱,
沒辦法親自動手,
於是他在一旁口述,
週一負責實操。
就在院子裡,
從廚房裡舀出滾燙的開水,倒入桶中,逐漸將已經死去的野雞淹沒。
燙上一會兒,
抓著野雞的爪子將其撈出,
稍微涼一涼,
伸手開始拔毛。
隨著棕黃羽毛的脫落,
黃色的雞皮裸露了出來,蹲坐在一旁的赤狐眼睛都直了,直勾勾地盯著週一手裡的雞,
白色的尾巴尖不由自主地搖晃了起來。
雞毛褪儘,再用熱水洗淨,從廚房裡拿刀和菜板,
依然在院子裡,給野雞開膛破肚。
熊明聰和韓林站在桂花樹下,看著這一幕,隻覺得頗有些血腥野蠻,小院的古樸清幽在這一刻都蕩然無存了。
熊明聰忍不住看向年紀最小的元旦,小小的孩童,蹲在一邊,睜著圓圓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看著山雞被開膛破肚,忍不住出聲:“元旦小道長。”
聽到聲音,元旦看向了他,眨眨眼睛,臉頰白生生嫩嘟嘟,實在是個玉雪可愛的小道童,小道童的聲音也嫩嫩的,問:“怎麼了?”
熊明聰問她:“殺生一事過於殘忍,你若是心中不適,就不要看了。”
元旦又眨了眨眼睛,不是很能明白,但還是說:“我喜歡看殺雞!”
蹲坐在另一邊的赤狐出聲糾正:“是鳥,殺鳥!”
元旦立刻乖乖道:“我喜歡看殺鳥!”
赤狐滿意點頭,繼續看週一清洗野雞。
元旦也看著,咽咽口水,說:“殺了鳥,就有雞吃了!”
赤狐立刻扭頭再次看向元旦,細細的聲音說:“是鳥!”
元旦很認真:“我說的是鳥!”
赤狐:“你說的是雞。”
“是鳥!”
“是雞!”
週一擡頭,看向兩個爭持不休的小家夥,對上了清虛子的視線,二人不約而同笑了起來。
桂花樹下,熊明聰看著麵上毫無懼意,反而一臉期待的元旦,整個鬼有些愣。
最後,吃上燉山雞的時候,連週一都已經餓得不行了,飯菜上桌,三人一狐都有些迫不及待,吃得專心極了。
直到填飽了肚子,方纔放下碗筷,飽腹後的幸福感湧了上來,週一對舔著嘴巴的赤狐說:“多謝玉團道友的……鳥。”
清虛子吃得不多,早就停了,倒是沒放筷,在給赤狐挾肉,聞言,也笑道:“多謝玉團道友的饋贈。”
元旦還在啃雞翅,含糊不清地說:“謝謝玉團道友。”
赤狐搖搖尾巴:“不用謝。”
它從石凳上跳下。說:“我走了。”
週一叫住它:“玉團道友,請稍等,我將剩下的……鳥和骨頭都裝起來,若是需要,你可以將其帶走。”
赤狐看著她,點頭,說:“好。”
……
一覺醒來,週一起床伸了個懶腰,推開窗,竟然出太陽了,上午還被厚厚雲層遮蔽的天空明亮起來,純淨的湛藍色出現,朵朵白雲點綴其中,陽光強勢又溫柔地灑在天地之間。
即便沒有沐浴在陽光下,隻是看著這璀璨的金色,便已經覺得心情上揚了幾分。
陽光果然是人類生活中的必不可少的東西,就算不考慮其作為能源所起到的巨大作用,僅僅是在心理層麵,就有著極其重要的地位。
週一有過連續很多日不出門、不見天日的經曆,在這個過程中,她有意控製著自己的作息,沒有晝夜顛倒,幾日下來,她也沒覺得自己出了什麼問題,可幾日後出門,站在陽光下的那一刻,她感覺到了一種難以言喻的幸福。
陽光的明亮和溫暖,是任何事物都無法替代的。
一個國家,常年日照不足,陰雨連綿,生活在其中的人似乎也都會變得憂鬱了起來。
推開門,走到院中,站在陽光下,週一閉上眼睛,享受著今日份遲來的陽光。
她放空了自己的思緒,眼前是一片緋紅,沒有調動丹田炁漩、沒有調整呼吸,甚至沒有坐下,就這麼立在院中,姿態隨意放鬆。
微風拂過,發絲飄揚,花香縈繞。
不知道過了多久,週一已經感覺不到自己的身體了,她好像跟身上的溫暖融為了一體,身體從內而外都暖融融的一片。
她看到了,緋紅之外是漫天的金色,似霧似煙,如絲帶如薄紗,在天上、地麵,輕輕舞動、搖曳。
一片薄紗就在她眼前,她不禁迎了上去,薄紗輕柔地撫摸了她,比無形的水還要輕柔,比冬日的火焰還要溫暖。
就好像回到了母腹之中,在那溫暖的羊水裡,昏昏欲睡……
“周道長,周道長。”
耳邊傳來稚嫩的喊聲,週一睜開了眼睛,因為長時間閉著眼睛正對太陽,眼前一時有些花,她轉過身,讓眼睛避開陽光直射,看向了站在不遠處的小孩兒。
目之所及的一切,顏色都有些奇怪,就好像一切都暗了幾個色調,她眨了眨眼睛,視野肉眼可見地恢複了。
她問元旦:“怎麼了?”
小道童期待地看著她,小心翼翼問:“我們……還去挖惡實嗎?”
週一想起自己上午說過的話了,再看看天色,雖然已經不算太早了,但她毫不猶豫道:“當然!”
“不過,我不知道該怎麼挖出來,清虛子道長還在睡嗎?”
午飯後,徐郎中就來了,為清虛子道長施針後,二位老者聊了些時間,徐郎中離去,清虛子道長便睡了。
“我醒了。”
屋子裡傳來蒼老的聲音。
週一笑道:“那太好了,道長,陽光正好,我們一起去挖惡實吧!”
蒼老的聲音笑著咳了兩聲:“咳咳咳,正好我想嘗嘗惡實的滋味了!”
元旦高興的跳了起來,週一跟她一同入了房間,將清虛子扶了出來。
元旦問週一和清虛子:“師父、周道長,不叫他們嗎?”
小孩兒的眼神看向前院的方向,週一跟清虛子自然立刻就明白了,週一看向清虛子,清虛子對元旦說:“去吧,叫上兩位客人。”
元旦興高采烈地跑去了前院,而後有些失落地回來了,說:“他們說太陽曬得難受,去不了了。”
清虛子摸摸她的頭:“那就算了,我們去就行了。”
元旦點點頭。
週一去廚房拿上了鋤頭,清虛子看到了,說:“道友,再拿上鍬。”
週一於是又進了廚房,出來的時候,手上多了一把鐵鍬,也就是鏟子,一手拿著兩個農具,一手扶著清虛子,隻需要稍微給清虛子借一些力就好,元旦在另一邊抓著清虛子的手,三個人走出了清水觀。
循著鄉間小路,慢慢走到了小山坡的菜地前。
週一扶著清虛子在小山坡的草叢上坐下,拿著鋤頭和鐵鍬到了自己上午拔過的那株惡實前,放下鐵鍬,拿起鋤頭,正準備一鋤頭挖下去,聽到清虛子說:“道友且慢!”
週一停下來,看向清虛子,清虛子說:“惡實的根很長,直直地生在地裡,要想把根完整地挖出來,得小心地繞著惡實根部挖坑,挖到手掌那麼深的時候,再抓著惡實的根往外拔。”
週一點頭,看著麵前的植株,心說這惡實究竟是種什麼蔬菜,根部還那麼長,她竟從來沒有見過。
不過,以前沒見過,待會兒挖出來就知道了。
她拿著鋤頭小心地鋤著植株周圍的泥巴,泥巴鋤鬆之後,再用鐵鍬將泥巴鏟開,漸漸的,植株的根露出了出來。
粗粗肥肥的,表皮褐色,看著竟然有些像山藥。
但這東西定然不是山藥,山藥的植株是藤本,會像爬山虎一樣四處攀爬,葉片也與麵前植株大不相同。
又挖了幾鋤頭,她覺得坑足夠深了,放下鋤頭,躬身,雙手握住惡實的根,左右輕輕搖晃,再用力往外一拔,啵的一聲,根終於完整地拔出來了!
週一看著手裡的根,是真的很像山藥,足足有成人小臂長,大約二指粗,比起山藥要細不少。
元旦歡喜地跑了過來,看著惡實的根,眼裡都在發光,說:“周道長,我們去洗一洗惡實吧,洗了就可以吃了!”
週一詫異:“不用煮,直接吃嗎?”
元旦使勁兒點頭:“對!吃起來甜甜的!”
週一看向了清虛子,清虛子笑著說:“元旦,才挖出了一根而已,你幫周道長再挖幾根出來,這樣晚上才能多個菜。”
元旦點頭:“好!”
轉頭看著週一:“周道長,我們快挖吧!”
週一於是放下了心裡的疑問,又挖了兩根惡實出來,可惜其中一根少了大半,挖出來隻有一小節,像是被什麼咬過了一樣。
她問清虛子,清虛子咳了咳說:“這是耗子吃的,惡實的根味甜,耗子最喜吃了。”
他緩了緩,笑道:“村子裡的人還叫惡實為鼠粘子,隻要地裡有了這個,耗子聞著味兒就來了。”
週一把手裡的半截惡實丟了,耗子吃過的東西,還是留在地裡給耗子吧。
見她這樣,清虛子又笑了,說:“惡實亦可入藥,能散風熱、消毒腫。”
週一看向他,笑道:“既如此,我多挖些出來。”
清虛子道:“不急,留在地裡不會壞的。”
週一:“可是會被耗子吃。”
清虛子哈哈笑了起來。
這天晚上,一碗炒惡實擺在了石桌上,旁邊還有一盤洗淨後的惡實片,挾一片放在嘴裡,清脆、微甜,滋味清淡,再挾一筷子炒惡實,口感軟糯,帶著清香,卻又很有嚼勁兒。
端起碗,喝一口米飯熬的粥。
清粥,小菜,連吃了兩日油葷的腸胃一下子就舒坦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