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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鬼怪世界開道觀的日常 第39章 祭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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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祭鬼

鄭大牛夫婦二人的廂房裡,
兩大兩小四個人都湊在窗邊,柱子小聲說:“狗子哥,好像沒聲音了。”

狗子看向窗外,
努力地想要看到外麵發生了什麼,
可惜麵前的這個窗洞太小,
視野受限,
無論怎麼看,
都隻能看到正對窗前的一小片地方,之前傳出聲音的方向,他們看不到。

站在柱子另一邊的是他二婆婆,有些擔憂道:“方纔道長不是還跟那兩個鬼在說話呢,莫不是沒談攏,
兩個鬼翻臉了?”

他們在屋子裡,
隱約能聽到說話聲,
但具體說了什麼,
他們聽不大清楚,對於屋外發生了什麼,隻能靠猜測。

聽到柱子二婆婆的話,
兩個少年大驚,
狗子低聲說:“可是也沒有動手的聲音的啊?”

既然鬨翻了,
那道長肯定會跟兩個鬼打起來吧,
外麵肯定會有其他聲音的。

柱子二婆婆咽嚥唾沫,看看窗外:“莫不是,道長被兩個鬼給害了,
有個鬼不是在喊著餓嗎?他們怕不是把道長給……吃了!”

此話一出,包括柱子二婆婆在內的四個人後背都生出了白毛汗,窗洞處夜風吹了進來,
吹得人後背發涼,渾身的雞皮疙瘩爭先恐後冒出。

“不,不會的!”柱子說,“道長很厲害,一定不會有事的!”

他不安地看向狗子,“狗子哥,你說是不是?”

狗子點頭:“是!林子裡的鬼,道長都能對付,這裡的鬼,道長也一定能對付的!”

柱子的二婆婆趕忙問:“林子裡的什麼鬼?”

兩個少年把林子的發生的事情說了,柱子二婆婆和二公心裡稍微有了些底,說:“這麼看,道長是有真本事的,我們再等等看。”

又過了會兒,夜色中竟又響起了喊餓的聲音,還有竊竊私語之聲,聽不出來有沒有週一的聲音。

屋子裡的四個人越來越不安,柱子二婆婆對自己老伴低聲說:“大牛,你聽這喊餓的聲音,是不是有點像全兒在說話?”

鄭大牛斥道:“你又在瞎說什麼?那是鬼在說話,怎麼會是我們全兒?”

“全兒在城裡治病,好好的呢!”

柱子二婆婆靠在窗邊,仔細聽著外麵的聲音,看著院子裡的地,小聲說:“我就是想全兒了……”

鄭大牛沒有理會她,柱子在一旁看看自己二婆婆,出於禮貌,關心問了一句:“二婆婆,全兒哥啥時候回來呀?”

柱子的二婆婆歎道:“得看他什麼時候治好了病,若是治好了,那邊會有人來尋我們,我們就去城中把他接回來。”

柱子說:“那肯定快了,全兒哥都去好久了。”

柱子二婆婆臉上露出笑意,“是嘞,到時候全兒就跟大家一個樣了,過兩年給他相看個媳婦,我就能抱上大孫子了!”

柱子笑了,衣袖被拉了拉,他轉過頭,見到了狗子,小聲問:“狗子哥,咋了?”

狗子說:“道長還沒回來,你說,我們要不要出去看看道長?”

柱子一驚:“可是,外麵有鬼啊!”

他抓住狗子的手臂:“狗子哥,不能出去!道長讓我們在屋子裡等她的!”

狗子也怕,對柱子說:“我也就是這麼一說,我不會出去的。”

話落,院子裡響起了腳步聲,兩個少年透過窗洞看去,果然看到道人走入了院子,柱子喜道:“道長回來了!”

這聲音沒有壓低,走入院子的週一聽到了,笑道:“是我。”

她走到大門前,伸手推開門,這門是她出來的時候掩上的,走入屋內,沒有月光,所以眼前一片黑暗,一時間不大能看清屋內情形。

耳邊聽到開門的吱呀聲,她扭頭看去,勉強能看到有人影走了出來,那人問:“道長,你還好嗎?”

是狗子少年,週一點頭:“我很好。”

接著重重的腳步聲響起,有人擠開了狗子少年,問:“道長,那兩個鬼如何了?”

是柱子的二公,週一說:“二鬼都不是惡鬼,暫時不會傷人。”

柱子二公驚慌道:“道長,暫時不會傷人,是不是說以後還是會傷人呐,道長,你可要救救我們,我們不想死啊!”

眼睛已經適應了黑暗,週一也看清了黑暗中的四人,柱子二公站在最前麵,身旁是柱子二婆婆,另一邊是兩位少年,她說:“請放心,我回來也正是為瞭解決這件事情,不過,這事或許還需要你們二位相助。”

……

片刻後,鄭大牛家燃起了燭火,不算明亮,但驅散了屋內的黑暗,讓四個人心裡都安定了不少。

柱子二婆婆從廚房裡出來,柱子走在一邊拿著油燈給她照亮,柱子二婆婆把手裡的東西拿給週一看,是一碗剩飯。

柱子二婆婆說:“道長,我家現下也隻有這碗剩飯了,可以用嗎?”

週一點頭:“試試看吧。”

方纔她在院子外,跟二鬼商議之後,覺得讓那餓死鬼吃飽是個可以救鬼的法子,隻是人餓了可以吃飯,鬼餓了,應該吃什麼?

她先是催動體內的炁,畢竟她的炁對於熊、韓二鬼來說算是有益之物,或許,對於餓死鬼來說,也有填飽肚子的作用。

輸入鴿子蛋大小的炁之後,餓死鬼因為灰炁散去而更加虛幻的鬼身凝實了不少,看起來同熊、韓二鬼都差不了多少了,可他依然還是那副瘦骨嶙峋的模樣,也依然喊著肚子餓。

週一又灌了些炁給他,可依然沒什麼作用。

顯然,她的炁不能填飽鬼的肚子。

這個方法不行,週一便想到了第二個法子

老木觀附近的村子裡,每到家中辦宴席的時候,都會提前煮些飯菜出來,擺上碗筷、酒水,點燭燒香焚紙,邊焚紙的時候,嘴裡還要邊喊著家中的祖先,請他們來吃吃菜、喝喝酒。

家中的先人能不能來存疑,但活著的人心中確實是更加開心了,同已經逝去的親人分享了家中的喜事,就好像生死也阻隔不了一個家的團聚。

柱子的二婆婆又從家中翻找出了香和黃紙,她拿到週一麵前,有些不好意思,說:“道長,都有些潮了,還能用嗎?”

週一看著她手裡的黃紙和三支香,確實潮了,黃紙上都生了黴,但這個時候,也沒什麼能講究的,她說:“左右都要用火燒,應當無妨。”

伸手接過東西,問了一句:“沒有燭嗎?”

柱子二婆婆搖頭,有些羞赧:“燭貴,我們家用不起,就隻用香。”

週一頓了頓,低聲道:“抱歉。”

一時間竟然忘了時代,在現代,燭的確是很便宜的東西,一對最便宜的供奉所用的細小紅燭價格是五毛還是一塊?批發價還能更便宜。

幾乎沒人會覺得貴。

可在這裡,夜間有光亮是一件很奢侈的事情,清水觀用的也隻是油燈,至於蠟燭,週一在雜貨鋪裡見到過,二十文一根,買是買得起,可用不起,因為一根燭並不能燃燒太長時間。

柱子二婆婆詫異地看她一眼,像是為這句抱歉而驚訝,抿了抿唇,臉上的羞赧卻是少了很多。

週一看看屋內,看向柱子二公,道:“鄭施主,貧道打算在院中祭鬼,不知可否將你家中的桌凳搬到院中。”

鄭大牛聞言,趕忙點頭:“行!我馬上就搬!”

語罷,招呼柱子和狗子一起搬。

鄭大牛家的桌子並不高,跟劉大家中的差不多,頗為矮小,高度更像是週一認知中的茶幾。

也不大,四四方方的一小張,搬起來並不費力。

兩個少年輕鬆地擡著桌子走到門口,互相看看,鼓起勇氣,擡腳邁出了大門,涼風吹來,他們快走兩步,看向身後的週一,週一指著院子中央說:“擺在那裡就好。”

兩個少年放下了桌子,鄭大牛還拿著凳子在門口處踟躕,柱子二婆婆走到他身邊,一手拿過凳子,說:“這都不敢,羞死人了!”

說罷,擡腳就走出了房門。

鄭大牛張張嘴想叫她回來,看看周圍,又不敢大聲說話,隻能閉上嘴,就站在門邊,看著院子裡的三個人。

柱子跟狗子已經全然不怕了,兩個少年頗有些激動,柱子低聲說:“狗子哥,真的沒事!”

狗子點頭:“那是自然,道長又不會騙我們。”

柱子拉著狗子的手臂,看向了一個方向,小聲說:“狗子哥,鬼的聲音是從那邊傳來的。”

鄭大牛的家的籬笆是用帶竹枝的竹竿插在地裡圍起來的,既高且密,能聽到籬笆後傳來喊餓的聲音,卻什麼都看不到。

這聲音聽著倒是人聲,可哪裡有人會這麼持續不斷地重複一兩個字。

兩個少年有些害怕,又有些好奇地看著籬笆,餘光中,一道人影往前走去,狗子伸手拉住那人,一旁的柱子低聲道:“二婆婆,你作甚?那邊有鬼,可不能去!”

柱子的二婆婆回過了神,看看柱子,又看向籬笆後,眉頭皺了起來,說:“柱子,你聽聽這個聲音,像不像你全兒哥的聲音?”

柱子仔細聽聽,有些遲疑說:“好像是有點像。”

柱子二婆婆上前幾步,抓住柱子的手臂:“是吧,就是很像你全兒哥的聲音吧!”

一旁的狗子說:“應該隻是像吧,全兒哥不是在城裡嗎?”

柱子二婆婆點頭:“對,就隻是聲音像,隻是聲音像……”

週一取了油燈從屋子裡出來,放在桌子上,躬身在焰火上烤香,鄭大牛就站在她身邊,有些不安地問:“道長,待會兒,那……鬼是要被引過來嗎?”

週一看著香,方纔光線黯淡,沒有發現,現在香就在火上,也就看清楚了,這香竟然也有些生黴了,伴隨著高溫的烘烤,煙氣升騰,也不知道待會兒能不能點燃。

聽到鄭大牛的話,她頭也不擡,說:“是,不過鄭施主放心,那鬼應當是不會傷人的。”

畢竟,她方纔站在鬼身邊好一會兒,鬼也沒有傷她的意思。

她還是補充道:“若是鄭施主實在害怕,不如在屋內等候,大門上貼了鎮宅符,鬼進不去屋子裡的。”

鄭大牛就要點頭說好,轉頭看到大門內,因為週一把油燈拿了出來,現下裡麵是黑黢黢的一片,所有人又都在院子裡,他咽嚥唾沫說:“我相通道長,我就在道長身邊。”

週一也不逼他,香簡單地炙烤,感覺差不多了,她就開始點香,受了潮、生了黴的香果真沒那麼好點,好在,最終還是著了。

吹一吹,三支香頂端火星翕動,看看桌子上的東西,柱子二婆婆已經將飯擺好了。

一碗白米飯擺在上席,也就是近屋的一側,筷子放在碗上,後方規規整整擺著一個小凳子。

週一走到下席,柱子二婆婆竟然已經在這裡放了一小節蘿卜了,把香插在上麵,取了黃紙,在油燈上點燃,來到香前,開始燒紙。

夜色中,寂靜的大地上,僻靜的農家小院裡火光燃起,照亮了院中的四人,很快,火光漸熄,小院又暗了下去,隻剩下桌上的一點燈火在夜風中跳動,照得桌麵的一碗飯忽明忽暗。

手中的紙燒完了,週一站到了一邊,很快聽到腳步聲,扭頭看去,四個人擠在了自己身後,她轉過頭,看向籬笆,聽到喊著餓的聲音源頭突然高了起來。

接著,一道骨瘦如柴的身影直直穿過了籬笆,一步步走了進來。

週一聽到身後傳來了抽氣的聲音,她沒有理會,一直盯著那個走入院中的鬼。

他黑洞洞的眼隻朝著桌子的方向,完全沒有注意到院中還有五人,皮肉萎縮、牙齒幾乎完全露出的嘴巴一張一合,喉嚨裡發出聲音:“餓,好餓。”

身後抽氣聲再起,甚至還有牙關打顫的聲音,也能理解,畢竟眼前這個鬼也是週一目前為止見過的形貌最為可怖的鬼了。

若不是身後有人,屋外有鬼,身上還有鑰匙,週一或許也會跟著抽氣吧。

鬼走到了桌前,不需要引導,自然而然地坐在了上席位,擡起已是森森白骨的右手,去拿擺在碗上的筷子,明明筷子還擺在碗上,他卻像是拿起了什麼東西一般,用無形之物扒拉著飯,大口大口吞嚥了起來。

週一仔細看著,她現在還無法確定鬼這個樣子是否真的能填飽肚子。

這時,一個人從她身後跑了出去,正衝鬼而去,週一心裡一驚,上前兩步,一把抓住那人,是柱子的二婆婆,雖頭發已經花白,可她的力氣卻極大,好在週一的力氣更大,把人給抓住了,驚道:“施主,你這是要做什麼?”

身後,鄭大牛的聲音響起:“瘋婆娘,你不要命了,那是鬼,你衝上去作甚?!”

柱子的二婆婆扭過頭,眼裡水光湧動,她說:“鄭大牛!用你那雙不中用的眼睛好好看看,那是鬼?那是我們的全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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