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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鬼怪世界開道觀的日常 第62章 種豌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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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種豌豆

清晨,
雲山寺,穿著灰色僧袍的光頭沙彌開啟了寺門,提著掃把來到寺門外,
沙沙沙,
細竹杈紮成的掃把將山門外的落葉掃開。

他將落葉掃成一團,
來到階梯前,
正要開掃,
便見到山腳有幾個老婦結伴而行,他識得她們,是常來寺中的信眾,隻是她們這次並未上山,徑直走過了雲山寺腳,
朝著遠處而去。

他收回視線,
低頭掃地,
有人前來,
他便放下掃把雙掌合十行禮。

直至掃到了山腳,將落葉都掃入路邊荒草叢中,便聽到身後傳來聲音——

“這便是那傳得神叨叨的平安符,
看著是比蔡師婆畫的符要好看不少。”

“咦,
說啥呢,
蔡師婆的鬼畫符能跟道長畫的符相比?你怕是不知道,
前幾日城中那些大肚皮能好起來,就全靠著這道長畫的符!”

“我怎麼聽說是衙門的曹捕頭厲害,說曹捕頭一身正氣,
連鬼都怕,他吼一聲,那得了怪病的人肚子就小了,
吼兩聲,小鬼就從人肚皮裡鑽了出來,丁丁大,像是蟲合蟆一般,還呱呱叫呢!”

“你聽到的都是些什麼呀?我表姐一家就住在古柳街,他們一家人先前沒事,後來竟也得了怪病,去了衙門,那衙門的捕快拿著黃符往他們身上一貼,那鼓起來的肚皮立時就消下去了!”

“沒把小鬼吐出來嗎?”

“小鬼都死了,哪裡還吐得出來?”

“咦,是死在人肚皮裡了?”

“呃……許是吐出來了吧,那是鬼,便是出來了,我們也見不著。”

聲音越來越近,沙彌轉身看向幾位老婦,幾個人立刻停了下來,看向他,笑得很不自然,說:“海真師父又在掃地了。”

海真行了個禮,口中道:“幾位檀越。”

幾個老婦還了禮,說:“海真師父,我們還有事,便回城了。”

海真:“幾位慢行。”

他站在山腳,目送幾人離開,還能聽到幾人在說話——

“……還好今日來得早,我聽到周道長跟那小道童說,再過會兒她就要關門進城,,若是聽你的吃了午飯再來,我們便求不到這平安符了……”

海真轉身看向了另一頭,隱約可見青磚黑瓦的宅子,他收回視線,踏上了階梯。

……

清水觀,午睡醒來,開啟房門,週一伸了個懶腰。

她去廚房拿了今日入城買的種子,再拿上鋤頭,來到了觀後的菜地。

前日,她本就打算鋤一塊菜地出來,種些菜,卻不料城中出了事情,便在城中忙活了一日。

昨日,有不少人上門求符,她又畫了一日的符,今日上午,來觀中的人便少了。

半上午的時候,她還帶著元旦入了城,在城中買了菜種,拿著元旦的舊綿衣去成衣鋪要求換身布料,改大些,再加些綿在裡麵。

如此,便比完全新做一件要便宜不少。

再定做四件綿坎肩,她同元旦一人兩件,還有帶薄綿的褲子,一人兩條,又花了十來兩銀子。

此後,去看了大柳樹,一枝嫩綠芽苞還在,根網中大柳樹的炁少了快一半,週一便又渡了些炁給大柳樹,這才帶著元旦在城中用了午飯。

回到觀中,睏意上湧,便睡了,直到現在。

來到菜地中,拿著鋤頭,接著前日鋤過的地方繼續鋤。

這塊地便是之前種菘菜的地,狗子和柱子兩個少年先前幫著鬆過一次土,她卻一直沒來種,這次大雨,將土完全浸潤了,此刻不過於濕,也不會乾,正是播種的好時候。

鋤著鋤著,元旦出來了,頭發蓬蓬的,一邊走過來,一邊喊:“師叔,師叔,你在做什麼?”

週一:“師叔打算把今日買來的胡豆種下去。”

元旦哦了一聲,站在路邊一邊看週一挖土,一邊醒著瞌睡。

看著看著,她說:“師叔,我想喝水。”

週一擡起頭,看著她:“水就在廚房,自己去喝。”

小孩兒點頭,跑回道觀去喝水了。

週一也將表層的土都鬆了一遍,走到土邊路上,拿起用一個油紙包,開啟,裡麵是一顆顆黃色的豌豆。

在她看來是豌豆,在常安城中卻叫胡豆,跟她印象中的胡豆截然不同。

抓了一把豌豆在手中,用鋤頭在地裡挖一個小坑,正要將豌豆放入坑中,週一突然停了下來,將一絲黃色的炁送入手中豌豆。

同為植物,這黃炁能助柳樹恢複生機,許是也能助豌豆發芽。

她見師父種過豌豆,師父跟她說若是想要豌豆種得好,便先要催芽,再將發芽的種子種入土裡。

她本想省略這一步驟,畢竟直接種也是能種出來的,可若是隨手就能催一催芽,何樂而不為?

黃炁進入豌豆中,又從另一頭出來,而手中的豌豆卻毫無變化。

週一眉頭微擰,這是何故?

是自己的炁還不夠?

但大柳樹是百年老樹,尚且能靠自己的炁恢複生機,此刻她手中的豌豆不過隻是一顆種子,按理說,應該不需要多少炁便能有所反應。

她加大了炁的輸入,手中豌豆巋然不動。

奇了,這是為什麼?

……

元旦喝夠了水,跑去開啟櫃子,仰頭看著放在櫃子最下麵一層的兩個罐子,她伸手去摸了摸,這個裡麵放的是桂花,旁邊這個裡麵是糖!

元旦咽嚥唾沫,桂花茶可真好喝啊,甜滋滋的,什麼時候師叔再泡桂花茶喝呢?

她歪歪頭,對了,師叔在挖土,挖土好累,還會想要喝水,師叔現在肯定想喝桂花茶的!

想到這兒,小孩兒來了精神,關上櫃門,頭發披散著,噠噠噠地就往觀外跑,扶著門框跨出門檻,見到蹲在路邊的道人,跑過去問:“師叔,你在做什麼呀?”

週一將手從路邊的一株野草上收回,說:“我在看這棵草。”

元旦看向了草,草綠綠的,葉子細細長長的,像是今天中午在城裡吃的湯餅,她咽嚥唾沫,說:“師叔,你想喝桂花茶嗎?”

“嗯?”

週一轉頭看向小孩兒,她還以為小孩兒會問她為什麼看草,結果問的竟然是這個。

再看到小孩兒臉上的饞意,她忍不住笑了起來,說:“唔,好像是有一點想喝,元旦呢?”

元旦的眼睛唰地亮起,大聲說:“元旦也想喝!”

週一起身,說:“走吧,我們去泡桂花茶。”

元旦還彎著腰,聽到這話,仰頭看著週一,圓圓的眼睛裡滿是詫異:“師叔,不種胡豆了嗎?”

“唔,有個問題沒有想明白,待我想明白了再來種。”

衝小孩兒招招手:“快來。”

小孩兒纔不知道種地會遇到什麼問題,隻知道自己馬上就能喝到桂花茶了,開心地朝著道人跑過去,說:“師叔,我來啦!”

青色的石桌上,擺著兩個粗陶碗,碗中乾枯的細小桂花在水中舒展著身姿,褐色的糖液氤氳開來,熱氣騰騰,小巧圓潤的鼻子闖入熱氣中,鼻頭瞬間濕潤,小孩兒吸了一大口氣,臉上露出了滿足的表情。

在她身前不遠處,身形頎長、道人裝扮的女子站在桂花樹下,一隻手放在了桂花樹乾上。

一縷炁從手中進入了桂花樹中,樹乾內是一片白色,樹皮上遍佈綠意,順著管道筆直向上,就像是週一中學時候曾在生物實驗課上看到過的洋蔥表皮細胞,隻不過,紫色變成了綠色。

這是一棵富有生機的樹本來的樣子。

她順著樹乾往下,來到樹根,樹根內並無什麼炁,她將自己的炁輸入樹中,炁從樹根中散溢位來,再將炁轉化為黃炁,同樣如此。

週一睜開眼睛,看著桂花樹,心中不解。

方纔在觀外,她以為是因為豌豆和小草都是草,而非樹,所以能助柳樹恢複生機的炁對二者無用。

可桂花樹是貨真價實的樹,且也是一棵樹齡高達百年的老樹,為何她的炁也無法進入桂花樹中?

“師叔,你不喝茶嗎?”

週一轉頭,看到桌上兩碗冒著熱氣的桂花茶,說:“茶還有些燙,待會兒再喝,我去趟前院。”

她來到了銀杏樹旁,擡手放在了銀杏樹乾上,閉上眼睛,炁順著樹乾來到樹根,這次,她看到了樹根中的炁,同樣為黃色,卻是金黃,小孩兒拳頭那麼小一團,似是感覺到了她的闖入,金黃的炁朝著她衝了過來,週一趕緊將炁轉化為黃炁,卻不料金黃的炁反應更大了,直接把她給趕了出來。

週一睜開眼睛,手心一熱,她趕緊拿開手,看著葉子都掉了大半的銀杏樹,低聲道:“脾氣這麼大麼。”

樹下土中傳來熊明聰的聲音:“道長,怎麼了?”

週一說:“無礙。”

她看向自己的手,有所明悟,方纔跟銀杏炁團接觸的那一瞬,她感受到了銀杏樹的情緒,若是翻譯過來,大約就是:壞蛋,滾!

明明是黃炁,卻被銀杏樹視為了異物,所以,她手中的黃炁隻是柳樹的炁吧,對於豌豆、野草、桂花樹,乃至銀杏樹來說,都是異物,就像是……猴子之於狒狒,看著相似,卻並不相同。

既如此,週一再次將手放在了銀杏樹上,才一進去,就被銀杏樹炁團給撞了出來,她體悟著接觸那一瞬的感覺,再度進去,再度被撞出來,不知道多少次後,銀杏樹炁團擋在她麵前,原本不規則的炁團邊緣都變得尖銳起來,可見被氣到了什麼程度。

週一回想著同它的每一次接觸,許是已經有過化為黃炁的經曆,不過片刻,銀杏樹乾中,白色炁團漸漸染上了金黃。

原本跳動著要想衝上了的銀杏炁團頓住了,小心翼翼碰了碰週一,問:“你是誰?”

週一:“我是清水觀的新道士,你認得我嗎?”

她大方地讓銀杏炁團同自己接觸,也讓它看到了站在樹外的自己,銀杏炁團一頓,猛地抽身,周身的炁緣再度變得尖銳起來,說:“是你,壞人!”

週一愕然:“何出此言?”

銀杏炁團:“你就是!你在我身邊埋了兩個人,他們每天都說好多話,快要把我吵死了!”

砰——

銀杏炁團衝了上來,直接把週一撞出了樹乾。

週一睜開眼睛,不由自主後退了兩步,樹下熊明聰又問:“道長,你真的沒事嗎?”

週一看向聲音傳來的地方,頓了頓,說:“熊秀才,不如,我給你們換個埋骨之處如何?”

熊明聰:“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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