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鬼怪世界開道觀的日常 第77章 借炁
借炁
“頭兒!頭兒!”
一群衙役從週一身後跑出來,
激動地看向曹豐,曹豐認了認臉,還在其中看到了馬平安,
說:“人都到齊了?”
宋五:“齊了!”
他身邊的一個衙役頗為激動道:“是周道長,
她找到了我們,
若非有道長,
此刻我們怕是都見不到頭兒了!”
還有衙役道:“是啊,
周道長救了我們的命!”
曹豐看向週一,抱拳:“多謝道長!”
週一:“曹捕頭請起,這是我應該做的,況且我們此刻還未徹底安全。”
曹豐順著她的視線看到了在金光之外的邪氣,黑得幾乎要滴出墨來,
有些不敢相通道:“這些邪氣可是變多了?”
劉子平跑到了週一身邊,
聞言點頭:“對,
是多了,
方纔可沒這麼黑!”
週一看向他,他討好笑道:“道長,剛剛多謝你救了我們。”
週一低頭看向他拉著自己衣袍的手,
劉子平趕忙鬆開了手,
訕訕道:“對不住對不住,
我就是嚇到了。”
週一收回視線,
對曹豐道:“這些怨氣跟了我們一路,此刻我們會和,它們也會和了。”
曹豐聽明白了,
問週一:“道長,我們接下來該怎麼辦?要去尋到那隻精怪,將它打死嗎?”
週一看著周遭的濃厚得半點光都透不進去的怨氣,
道:“看它來不來吧,這些怨氣比它厲害多了,我們還是先找個法子出去。”
她看看周遭,撿了三根骨頭,故技重施,請它們指一條出去的路,三根骨頭指了三個方向,週一於是帶著一群人朝著第四個方向走去。
曹六看看地上的骨頭,再看看他們走的方向,一臉疑惑:“這這……”
宋五拍拍他的肩:“走吧,之前周道長就是靠著這一招找到的我們,相通道長的準沒錯。”
曹六點頭:“你說的對。”
他扭頭看向兩個和尚,二人還在撿地上的念珠,他喊道:“二位,得走了!”
海真應道:“我們這就來!”
他拉著自己師父趕忙跟上大隊伍,生怕被丟下,那就真的出不去了。
懷信看著自己手中的念珠,一臉茫然。
海真欲言又止,終究還是什麼都沒說。
前麵,劉子平看著前頭開路的金光,好似眼睛都在發亮,他擡頭看看走在前麵的道人,忍不住上前兩步,問:“道長,道長。”
週一控製著炁,轉頭看他,“何事?”
劉子平指了指金光:“這是什麼啊,道長?”
曹六嘖了一聲:“劉子平你做甚呢?道長為了保護我們已經很費力了,這種時候你還去打擾道長!”
劉子平趕忙點頭,說:“對不住,道長!”
週一搖搖頭,看向前方,沒有回答他的問題,畢竟這是她以己身之炁化為的日炁,一說出來,這人怕又要問什麼是日炁,炁又是什麼?
既然是個無底洞,還不如不答。
前些日子,她便在觀中感悟了日炁,方纔遇到宋五幾人的時候,化出日炁救人,倒是發現日炁對這怨氣有克製之用。
不似五雷符,雖然也能消除怨氣,效果看起來似乎也不錯,但也僅僅是消除。
在她身前,金色日炁出現,鋪天蓋地的怨氣立刻往後一退,這便是不同之處,這些怨氣在懼怕日炁,於是她隻需要以炁維持日炁縈繞周圍,甚至都不需要同怨氣如何對抗,便能在這怨氣中自如走動。
她依然無力對抗這海量的怨氣,但至少能帶人出去了。
又是幾次拋骨問路之後,週一感受到周遭的怨氣稀薄了起來,她看向前方,帶著眾人繼續往前,越走怨氣越少,直到某一刻,一步踏出,她突然就有一種很古怪的感覺,就好像自己正在穿過一個巨型泡泡的膜壁,是一種柔軟的阻塞感。
這一步踩在地上,恍惚間,她好像聽到了啵的一聲,眼前陡然一亮,她看到了麵前有一道光柱,是陽光穿過枝椏縫隙,在稀薄霧氣中形成的丁達爾效應。
身後響起歡喜的聲音——
“出來了!我們出來了!”
“太陽,總算是見到太陽了!”
週一轉身看向他們,每個人臉上都是劫後餘生的喜悅,一共二十二人,一個不少。
曹豐看向她,抱拳,激動道:“多謝道長帶我們出來!”
所有衙役跟著他一起抱拳,齊聲道:“多謝道長!”
馬平安和劉子平也趕忙道謝。
兩個和尚朝著週一行禮:“多謝道長。”
週一頷首,看著他們身後的濃濃霧氣,道:“既然同行,這些都是應有之義,我們快走吧,此處也不安全。”
他們齊齊扭頭看去,看到身後的霧氣,嚇得趕緊跟著週一往外走。
直到徹底離開霧氣籠罩範圍,一行人才停了下來,週一看著林中的霧氣,一開始他們是在林中,被霧氣吞沒之後,便出現了另一處地方,現在他們從那處地方走出來了,竟還是在林中,隻是位置不再是他們進去之前的地方。
奇怪。
是怨氣扭曲了空間嗎?
“太陽要落山了。”馬平安突然道,“我們得趕緊找個山洞,在山中過一夜。”
劉子平反應激烈:“還要在山中過夜?!”
他說:“難道不是應該趁著此刻天還未黑,趕緊下山麼?”
馬平安:“這個時候下山,走不到一半天就會黑,我不會在山裡走夜路,你若是想走就走吧。”
劉子平看向一眾衙役,發現沒人支援他,閉上了嘴。
曹豐走到週一身邊,順著週一的視線看到了濃濃的霧氣,道:“道長,邪氣可是在這霧氣之下?”
週一點頭:“應當是這樣。”
曹豐歎氣:“那邪氣太多了,道長,可是沒有辦法解決了?”
他看向了週一,週一並未看向他,隻是說:“憑我一人之力,不行。”
曹豐頷首,雖然早就猜到了,但聽到這話,他還是無聲歎了口氣。
在他接觸過的人當中,隻有週一最厲害,若是她對這邪氣都束手無策,他實在想不到還能找誰來解決這件事情,莫不成隻能眼睜睜看著常安城中百姓被邪氣侵染?
現在城中人大多都已經知道了此事,若是知道山中邪氣源頭未除,或許等不到城中邪氣爆發,大家就會搬走吧,那個時候常安城便成為了一座空城。
他將這個結果說了出來,道:“道長,這樣也好,雖常安城沒有人,但人總是好好的。”
週一看向了他,曹豐第一次發現原來她的眼睛是這樣的黑白分明,就好像……孩童的眼睛一般,但眼神卻又有著孩童沒有的平靜。
週一:“曹捕頭,這些怨氣還未成氣候。”
曹豐睜大眼睛:“還未成氣候?!”
他看向霧氣,眼中是難以置信,都這般多了,這麼可怕了,竟然還沒成氣候?!
週一點頭:“它們還在山中,還在它們的誕生之地,若是成了氣候,想來便不會在此了,到那個時候……”
週一回想著自己在怨氣影響下看到的記憶,感受到的情緒,說:“那個時候,它們應當會離開這裡,主動尋人殺人。”
曹豐悚然,不僅是他,在他身後安靜聽著二人對話的其他人臉上都露出了恐懼的表情。
曹豐:“等等,道長,你說那些是怨氣?”
週一點頭,把自己對這些怨氣來曆的推測說了出來,所有人都沉默了。
“畜生!前朝那些當官的果真是畜生!”
曹六咬牙切齒。
馬平安愣愣道:“我大伯當時便被抓走了,這麼多年了,我們都以為他死在了戰場上,結果,他是死在了雲霧山中麼?”
他愣愣地看向霧氣的方向,他爹心心念唸的哥哥便在他爬了一輩子的雲霧山中麼。
曹豐深吸一口氣,把心中的憤怒壓下,道:“道長,你說現在我們要怎麼辦?隻要你說,我們立刻就去做!”
週一看向隔壁峰頭,說:“先去那裡。”
片刻後,一行人來到了隔壁峰頭,熊韓二鬼也出來了,方纔在怨氣中,他們根本不敢露頭,怨氣隻有幾縷的時候,他們都反抗不了,麵對鋪天蓋地的怨氣,他們一出現怕是就會被吞噬。
他們立在林中陰影中,前麵便是沐浴著夕陽的草地,在草地正中,青衣道人盤腿而坐,五心朝天。
其他人站得遠遠的,看著道人,眼中都是疑惑。
曹六低聲問:“頭兒,道長方纔跟你說了什麼?她是準備對付那些怨氣了嗎?”
宋五在一旁也小聲說:“可道長不是說憑她一人之力對付不了嗎?”
曹豐:“道長是這麼說了,所以她說她要向外借力。”
曹六:“向誰借?”
曹豐指向掛在西邊的太陽,說:“它。”
所有人:“?”
太陽?
劉子平喃喃:“向太陽能借什麼?日光嗎?”
他看向隔壁被濃霧遮蓋的山頭,那裡正曬著太陽呢,何須要借?
……
四麵八方吹來的鼓動著週一的衣袍,她閉上眼睛,調息凝神,身外的一切便隨之遠去。
一團日炁從她身前蹦出,她看到了漫天的金色炁霧,這些都是日炁。
相比雨炁,它們更加輕盈,是著天地間最為明亮之物,一片片朝著太陽所在的地方緩慢移動。
快要落日了,它們也要走了。
一小團日炁觸碰到了一片日炁,融於其中,模糊地給出意識:請幫我,請跟我來。
於是那片日炁便停了下來,朝著下方而去。
又是一小團日炁觸碰另一片日炁,另一片日炁也開始往下走。
接著數不清的小團日炁出現了,一團又一團地升至空中,融入日炁,於是一大片一大片的日炁朝著雲霧山而來。
週一的額頭沁出了汗,她雙目緊閉,用儘全力用神聯係著自己能接觸到的每一片日炁。
既然她一人的日炁不夠,那她就索性找太陽借炁。
上萬人、數十年的怨氣超出了她的能力,那就請存在了數億年的太陽擡擡手幫幫自己。
想來太陽肯定是不會介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