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鬼怪世界開道觀的日常 第91章 李子
李子
“師叔,
老爺爺跑得好快呀!”
元旦臉上都是驚歎,週一牽著她的手,看向遠處,
人影竟然已經變成了小黑點,
前後也不過片刻罷了,
速度當真是快。
就是不知是個什麼東西,
鬼還是妖?竟提著一籃子死人手充桃花販賣,
見到元旦,還想送給元旦,想來不是什麼好東西。
看看遠處的小黑點,她吐了口氣,這速度,
她也追不上啊。
隻好作罷,
拉著元旦沿著路繼續走,
走不多時,
便見到屋舍,青磚黑瓦,綠色草木栽得密密實實,
將宅子圍了起來。
走近了,
鼻端聞到了一股獨特的清香氣,
看向眼前的綠籬,
葉片呈葫蘆狀,前大後小,枝條上生著一根根木刺。
這是柑橘類植物,
常綠,葉片茂盛,枝葉帶刺,
以往隻覺得這是一種果樹,此刻竟被用來做綠籬,這麼一看,倒是很合適。
醫館的夥計說城外被樹木圍起來的人家便是包家,應當便是這裡了。
走到大門前,拿起門環,叩響了門。
想來雨天聲弱,敲了好一會兒,纔有人姍姍來遲,來人踩著水,來到門前,問:“何人在外敲門?”
週一:“請問這裡可是包家?貧道是暫住壁水縣的旅人,聽益元堂中夥計言此處或有李子,便冒雨前來求李。”
門內的人說:“請稍後,我去稟告主家。”
便聽腳步聲遠去,沒多久,腳步聲再起,聽步頻和聲音,還是先前那人,那人走到門後,接著眼前的門便開了,露出了站在門口的婦人。
婦人頗有些警惕,隻是將門開了個縫,探出一隻手,手中是四個青綠的李子,道:“我家夫人說了,既是從益元堂來的,想必是為治病而來,這四個李子便贈於你了。”
週一看向她手中的李子,這李子也不知是怎麼儲存的,看著就跟夏日時節的李子一般新鮮。
“怎麼,你莫不是嫌這李子少了?”
門內的婦人不滿出聲。
週一搖頭:“怎會?這個時節的李子已然能稱得上是奇珍了,主人家竟給了貧道四個,貧道感激不儘!”
她伸手接過了四個李子,李子的個頭不算太大,四個將將填滿她的掌心,觸手微涼,卻沒有她想象中的冰冷。
這李子竟然是常溫的,並非是冷凍儲存!
看婦人就要關門,她忙道:“且慢!”
婦人停了下來,看著她,麵上更加警惕了,門也真的隻剩下一條縫,想來週一若是有什麼異動,便會立刻被闔上,婦人問:“你還有什麼事?”
週一從懷中掏出了一張黃符,道:“主人家贈我李子,貧道便以這一張鎮宅符相贈,聊表心意。”
婦人狐疑地看看她,發現她手中的確隻是一張黃符,將手從門縫中探出來,伸手接過,飛快收回去,道:“落著大雨,你還帶著孩子,快回城吧。”
週一頷首:“多謝!”
門被關上了,週一扭頭看向元旦,元旦也看向她,她將手中的李子放在小孩兒麵前,元旦喜道:“李子!”
週一笑了:“對,先吃一個。”
元旦於是伸手拿了一個李子在手中,看向週一,圓圓的眼睛一眨一眨,道:“師叔也吃!”
週一:“好,師叔也吃。”
她牽著元旦往城中走去,傘下,細細的水流如遊龍一般帶走了兩顆李子表麵的塵灰,彙入地麵泥水之中。
週一將李子放入了口中,牙齒咬下,破開李子的表皮,酸甜的滋味便喚醒了口中的味蕾,唾液飛快分泌。
她看向元旦,元旦咬著李子,一張小臉皺成了一團,見週一看向她,把李子從口中拿出,道:“師叔,酸!”
週一點頭:“確實酸。”
雖有甜味,但隻有那麼一點點。
她又咬了口李子,表情也控製不住擠了起來。
元旦學著她再咬一口,小臉皺得更厲害了,但還是把李子吞進了肚子。
週一一口,她一口,兩個人便在李子的酸味中慢慢走回了城。
……
包家,婦人閂上大門,打著傘穿過一盆盆草木,來到後院,便見到主家在簷下拍著一間房門,口中道:“大郎,大郎,這都快到中午了,你還未起嗎?”
她走上前,道:“夫人,那道人打發走了。”
包夫人頷首,婦人把手中的黃符露出,道:“那道人送了一張黃符,說是鎮宅符,作為謝禮。”
婦人問:“夫人,這符要貼起來嗎?”
包夫人猶豫,那道人來曆不明,這符是不是鎮宅符她都不確定,若是貼起來,反而對家中不利該如何是好?
她道:“先放起來吧。”
婦人點頭應是。
包夫人繼續敲門:“大郎大郎,你可還在睡?”
屋子裡沒有動靜,包夫人的語氣急了些:“大郎,你可是出什麼事情了?!”
說著便對仆婦道;“快叫人來,將書房的門給撞開!”
仆婦還未動,門便被人從內開啟了,一個男子衣衫不整站在門內,不耐煩道:“我都說了,這幾日不要來吵我,我想好好睡上幾日的覺!”
“一直在我門外吵吵吵,你究竟要做什麼?!”
包夫人看著眼前的男子,道:“大郎,今晨的朝食你還未用,昨夜你就沒用什麼吃的,過了一夜,腹中早已空空,得用些吃食才能再睡,也才能睡得好啊!”
屋中男子看著包夫人,眼皮耷拉著,說:“我不餓,不想吃。”
包夫人忙道:“可是家中的吃食不合你的胃口,你有什麼想吃的,我叫人立刻做,是不是想吃城中酒樓的飯菜,我馬上叫人去買回來!”
“不必了。”包家大郎道:“我就是不餓罷了,你便是此刻將龍肝鳳髓都擺在我眼前,我也不想吃。”
包夫人擔憂地看著他:“大郎,人不吃飯怎麼能行?”
“你看,你的臉色都不好看了。”
站在門口的男子,臉色發白,白中還隱隱透出一點青,眼下是重重的青黑,看著便是一副生了大病的模樣。
包夫人上前,握住男子的手臂,道:“大郎,你可是病了?身上有哪裡不舒坦?不如現在就去城中,讓大夫看一看!”
“不必!”男子甩開包夫人的手,打了個哈欠,眼角都擠出了眼淚,一副睡意濃重的樣子,說:“我沒病,好得很,不用去看什麼大夫,也不餓,不想吃東西,你好好看著家裡,我再去睡一覺,就什麼都好了!”
說罷,擡手關上了門,將包夫人和仆婦擋在門外。
包夫人臉上都是憂色,仆婦低聲道:“夫人,少爺的臉色看著不對啊!”
包夫人又何嘗不知,她帶著仆婦回到房間,道:“前日大郎回來的時候都好好的,不過在家睡了兩日,臉色為何變成了這般?”
仆婦猜測:“莫不是少爺這兩日都未睡?”
包夫人搖頭:“若是未睡,他房中當有動靜纔是,這兩日卻都靜悄悄的,連燈都未點,甚至連吃喝都忘了。”
仆婦突然道:“莫不是撞了邪吧?”
包夫人看向仆婦,仆婦趕忙打自己的嘴巴,“看我,又開始胡說了,夫人彆聽我的!”
包夫人握住仆婦的手:“不,你說得對!”
“他兩日都未出門,把自己關在房中,不吃不喝,臉色越來越難看,方纔看著竟然像是大病之人一般,多半……就是中邪了!”
兩個女子看向彼此,屋外陰雨連綿,屋內又未點燈,此刻便是黑沉沉的,她們忍不住靠近了彼此,背後都開始發毛了。
仆婦低聲道:“夫人,我們要怎麼辦?可要去請師婆來?”
包夫人:“這樣的雨天,便是去請人,人家怕是也不願來。”
仆婦想起什麼,有些懊惱:“怪我,方纔那上門求李的便是個道長,當時就該直接讓那道長進門來的!”
“好歹是個道士,對付那些東西總有些本事,怎麼都比我們強吧。”
包夫人:“不知那道長往哪裡去了?可能把他叫回來?”
於是二人便匆匆跑出了房間,叫了人去宅子外看,很快那人就回來了,說沒看到了什麼人了,那道長想必是已經入城了。
仆婦驚道:“竟這般快嗎?拿道長應當是往城中去了,你可有追上去看看?”
回來的男子說:“路上滑得很,若是有人走過必有腳印,可我看來看去,都沒看到泥腳印,當真有道人來敲門嗎?”
包夫人跟仆婦對視一眼,二人的背後再度生寒。
仆婦道:“婦人,那道長說不得便是高人呐!”
她咽嚥唾沫道:“那道人牽著個小童,冒雨前來求李子,李子雖稀奇,可也不是什麼救命之物,何必這麼著急?還帶著小孩兒,也不怕小孩子病了不成?”
說著,她的語氣肯定了起來,倒是把自己說服了,繼續道:“正好少爺又中……出了事,道長還送我們一張黃符,說不得便是高人知道家中發生了什麼,特地來救少爺的!”
包夫人眼睛一亮,抓住仆婦的手,道:“你說的有理,那道長送的黃符呢?”
仆婦拿了出來,包夫人看著這黃符,道:“便貼起來吧!”
仆婦頷首,去了廚房,拿了一團剩飯,搭個板凳,就將符貼在了大門簷下。
回去稟報了包夫人,包夫人看看陰沉的天,很是不安,道:“這樣也不算妥當,這樣,你去叫人,讓他們去城中找師婆,價錢多一倍,務必要將師婆帶回來!”
仆婦應是。
包夫人看向那間緊閉的房門,雙手在胸前合十,呢喃道:“阿彌陀佛,佛祖保佑我家大郎好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