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雷克雅未克葬一場雪 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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通過警局，顧津唯找到了沈寧租住的地方。

隻有不到十平米的半地下公寓，陰暗，潮濕，冇有暖氣。

推開門，一股黴味夾雜著寒氣撲麵而來。

顧津唯打開燈，卻在看清牆麵的一瞬間，淚如雨下。

牆上貼滿了極光的明信片。

每一張的背麵，都寫著同一句話，字跡從工整變得潦草：

“如果能活著帶津唯看一次就好了。”

角落的垃圾桶裡，堆滿了空的止痛藥瓶。

桌上放著一本日記，顧津唯翻開最後一頁。

上麵的字跡已經有些模糊，像是寫的時候手抖得厲害：

“如果我死了，千萬彆告訴他真相。”

“讓他繼續愛林曼吧。”

“恨我，總比愧疚好過。”

“津唯，你要平平安安，開開心心。”

顧津唯抱著那本日記，蜷縮在那張狹小冰冷的單人床上。

他把臉埋進那條圍巾裡，用力吸氣，想要尋找一絲屬於她的氣息。

可是冇有。

隻有冰冷的塵埃味。

“沈寧……你怎麼這麼傻……”

“你怎麼敢……怎麼敢讓我一個人獨活……”

在這個極夜的寒風中，他哭得像個找不到家的孩子。

顧津唯拒絕了所有人將沈寧帶回國安葬的建議。

因為在沈寧的遺囑裡，清清楚楚地寫著：

“我不願回國。那裡太吵，也冇有光。”

“請把我留在冰島，撒進瓦特納冰川，我想做一朵自由的雪。”

雷克雅未克的殯儀館，空蕩蕩的。

冇有賓客，冇有鮮花，隻有顧津唯一個人。

隔著厚厚的玻璃，看著那個瘦弱的身軀被推進熊熊烈火。

直到那個愛了他整個青春的女孩，徹底變成了一捧灰。

工作人員將溫熱的骨灰盒遞給他。

顧津唯卻像是瘋了一樣，直接打開了蓋子。

他徒手抓起一把滾燙的骨灰，死死攥在手心。

“先生！燙！”工作人員驚呼。

顧津唯卻彷彿感覺不到痛。

掌心的皮肉被燙得焦爛，發出一股焦糊味。

可他臉上的表情卻是一種沉醉的滿足。

隻有這樣痛，他才覺得，他還活著。

他捧著骨灰盒，一步一跪，爬上了瓦特納冰川的頂端。

顧津唯顫抖著鬆開手。

“寧寧，自由了……”

灰白色的骨灰順著風飛揚，瞬間被捲入蒼茫的雪原，消失不見。

顧津唯慌亂地伸手去抓，卻隻抓住了滿手的虛無。

“彆走……彆丟下我……”

他跪在懸崖邊，看著深不見底的冰裂縫，心裡湧起一股強烈的衝動。

跳下去。

跳下去就能見到她了。

哪怕是地獄，隻要有她在，也好過這人間煉獄。

他閉上眼，身體前傾。

“叮——”

手機突然震動了一下。

是一封定時郵件。

發件人：沈寧。

顧津唯的手指僵住了。他顫抖著點開。

螢幕上隻有短短一行字：

“津唯，替我好好看這個世界。你活著，我纔算來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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