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牛掰的少爺都冇我身價高 夢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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夢境
靳青雲背後暖橘色光傾瀉在他身上,削弱了那層淩淩的氣質,他手上杯子裡液體也在淺淺的波動著,像是海灘上浪花。
“是嗎?”徐望博揚高了聲音,他作勢往前走了幾步,彎腰張嘴發出‘嘔’的聲音,和靳青雲的位置僅隔了一個手臂,酒氣傳過來,靳青雲臉色微變,悄悄後退一步。
徐望博觀察到他的小動作,心中暗笑,卻見對方神情頓了頓,像是下定什麼決心一樣,仰頭喝了一口水。
徐望博擡頭,靳青雲麵無表情地含著一口水,腮幫子鼓起來,視線牢牢地定在徐望博身上,意思很明顯:你要是吐,我也吐你身上。
那一口水,簡直像是豌豆射手的豌豆,那不是簡單的水,是靳青雲的武器
“哈哈哈哈”看著靳青雲如臨大敵的模樣,徐望博笑了起來,他擡手揩去唇邊水漬,混不吝地開口:“靳總,你怎麼什麼都信?我難道能真吐你身上?”
之前喝那麼多次,那一次不是喝醉了就睡,根本冇吐過。
靳青雲喉結滾動把水嚥了下去:“說不定呢。”
徐望博有時候身上會流露出幾分匪氣,總感覺對方是個什麼都能做出來的人。
靳青雲靠在牆上閉著眼睛,像是想起什麼似的睜眼,目光清冽:“你退役幾年了?”
徐望博想了想:“快一年了吧。”
靳青雲視線在徐望博身上掃了掃:“你要是想留下,應該也容易。”他緩了幾秒後開口:“冇有給你安排工作?”
徐望博眨了眨眼睛,麵上仍舊是那混不吝的表情:“我做了半年警察,後來辭職了。”
靳青雲一頓。
徐望博頂著對方探究的目光笑了一聲,隱去眼中的複雜:“事情多工資低,哪有當保鏢賺的多。”他聳了聳肩轉移話題:“你酒量真不錯,平常冇少喝?真看不出來。”
靳青雲後腦抵著牆壁,聞言扯了扯唇:“是啊,冇少陪酒。”
酒桌文化不可避免,哪怕是靳青雲,也得喝。
徐望博伸手拍了拍靳青雲肩膀:“想開點靳總,你最起碼陪著吳書記喝,不是aaa吳總。”他嘴賤,又多加了一句:“我就陪著靳總喝。”
靳青雲原封不動送回去:“想開點,你又冇有陪著小靳喝。”
“陪著小靳喝也冇事。”徐望博唏噓:“就害怕小靳點我出台陪他喝酒。”
靳青雲:
他摁了摁鼻梁,知道自己不該和徐望博瞎扯,於是道:“時間不早了,明天還要上班。”
徐望博招了招手:“靳總晚安。”
回到臥室,窗簾拉著,隔絕了窗外那線串子一般的燈光,徐望博躺在床上,四周是絕對的安靜和黑暗。
他閉上眼睛,受到酒精麻痹的大腦在這一刻放任黑暗襲來,他沉沉地睡去,恍惚中那些刻骨銘心的事情又從腦海中呼嘯而過。
“執行救援任務。幺隊歸位、兩隊歸位。”
“洞幺洞拐、洞幺洞勾、洞幺幺幺左側位包抄,射擊位準備——”
一道道命令下來,所有的一切都在有條不紊地進行,徐望博聽見自己對羅俊峰說:“哥,左拐、左勾二選一,你選哪個?”
羅俊峰低聲道:“少廢話,你自己來選一個。”
“拐!”
羅俊峰站在他前方,狙擊手已經就位,隨著槍聲響起,門被一腳踹門,在長長的通道裡,羅俊峰向九點鐘方向移動,徐望博看見自己率先離開。
他呼吸急促,拚命地對著自己喊,不要往前走快返回,而在這夢魘一樣的深海裡,他義無反顧地向前,一次都冇有回頭。
下一瞬,有細微的聲音響起,這道聲音讓徐望博如遭雷擊,他不顧一切地折身返回,耳麥傳來隊長怒吼聲:撤退!
羅俊峰倒在地上,左肩處受傷,對方閉著眼,他奮力向前,沖天火光蔓延,爆炸導致的衝擊力將徐望博摜在地上,他回首去看,那一大團火把羅俊峰籠了起來,身體易碎的像是塊豆腐,有血紅的東西飛濺出來甩在牆上,血液被蒸發,留下來的東西像泥點子。
徐望博在扭曲的空間裡掙紮,他感受到了爆炸後的火依舊蔓延在他身上,燒得他皮綻肉裂,心肺劇痛,每一寸呼吸裡都是燒焦的氣息。
他劇烈地喘息,企圖從這龐大的黑暗裡掙脫出來,溺水一般的感覺再次席捲全身,潑天的懊悔和將他吞冇無數扭曲而又虛化的情景再次在他腦海中徘徊,有羅俊峰的、老羅的、嫂子的、孩子的,那些哭聲沖天而起,無數雙流著淚的眼睛看著他。
他在流動的空中漂浮,看著自己扭頭而去。
一道急促的電話鈴聲響起,像是鞭打在靈魂上的一條閃電,硬生生地將他從夢境中拽醒,徐望博手忙腳亂地接電話:“喂——”
“上班。”對方言簡意賅:“我再有五分鐘出門。”
神魂歸位,徐望博扭頭看去,窗簾外天色已經大亮。
“馬上。”徐望博閉了閉眼,從床上彈起,他出了一腦門子的汗,渾身發飄,把門開了一條縫喊:“等一下,我衝個澡。”
飛快沖澡,衣服昨晚洗了塞進烘乾機裡就睡下了,他掏出來火急火燎穿衣,徐望博幾乎是一邊套袖子一邊開門,走出臥室一看,靳青雲依舊站在鏡子前,今天確實是收拾好了,從上到下,從裡到外,從頭髮到腳,全都服服帖帖。
再看徐望博這,頭髮還濕著,身上衣服皺巴巴貼在身上,整個人從頭到腳都散發著不講究的氣息。
兩兩相望,靳青雲視線在徐望博這一轉,沉默了。
他委婉開口:“你不用那麼著急。”
徐望博伸手扯衣領:“冇事,已經收拾好了。”
靳青雲再次開口:“你身上衣服和昨天的很像。”
徐望博還在和他那不知道哪裡去了的衣領作鬥爭:“就是昨天那一件,我就這一身衣服。”
靳青雲:
他唇動了動,但是很剋製的冇說什麼。
一直到車裡,靳青雲都是沉默的,他坐在後座右側,窗外道路平穩後退,初升的光影從他眉眼間掠過,他視線不露聲色地落在徐望博脖頸,然後很謹慎地吸了吸鼻子。
冇什麼味道。
靳青雲想了想,上身向前微探,離徐望博近了些後,再次嗅了嗅。
很好,冇什麼味道。
靳青雲放下心,舒了一口氣般靠在座椅上,就聽到徐望博那憋著笑的聲音:“靳總”
“嗯?”
徐望博從後視鏡看靳青雲:“聞什麼呢?”他賤嗖嗖地開口:“男人味?”
靳青雲白了一眼:“聞你身上有冇有汗臭味。”
徐望博大呼冤枉:“我纔剛洗的澡,就二十分鐘前,渾身一丁點味都冇有,你不能因為我就這一身衣服藐視我乾淨的靈魂。”
靳青雲按了按眉心:“以後喝完酒換身衣服。”
徐望博懂了。
靳總不但自己猶如鳥類一般精緻,連身邊的保鏢都得管著,一身衣服不能穿兩天。
徐望博尋思著找時間去買點衣服。
到了公司,靳青雲處理事務,今天有會,副總和業務部門的人外加靳青雲一共才四人,就在靳青雲辦公室裡。
俗話說小事開大會,大事開小會,要事不開會。
這架勢一出來,徐望博就端著杯子自動離開辦公室,裝模作樣地去茶水間接水,完了之後又在門口轉悠打發時間。
站著冇一會,一行人過來,領頭的男人是那日在茶水間見過的方秘書,身後跟著的靳宗岐和一眾人,約麼是幾個股東,說說笑笑過來。
徐望博禮貌外加熱情地問好,微微躬身:“董事長好。”
靳宗岐笑著道:“小徐這小夥子長得真精神。”他道:“好好乾。”
董事長一群人巡查,所到之處都是全是熱情洋溢,處處欣欣向榮,各路打工人呈現出一派和諧之感。
靳青雲還在開會,徐望博在茶水間躲了一會清閒,微信上方秘書發訊息,讓往19樓去一趟說是董事長的意思。
徐望博敲門,門後傳來一聲進來後他推門而入,靳宗岐坐在沙發上,擡了擡手:“來,小徐坐。”
之前徐望博見過靳宗岐一麵,當時匆匆一瞥,隻覺得對方和老羅站在一起時渾身散發金錢氣息,如今這樣麵對麵觀察,靳宗岐身上氣質雜糅,有知識分子的儒雅,但眉眼掃來時,偶爾會閃過精明。
靳宗岐率先開口,語氣很溫和:“衛特真是臥虎藏龍,老羅是個有本事的,我是沾了他的光才能雇你保護青雲。”
桌上有沏好的茶水,徐望博給靳宗岐添上,語氣十分謙遜:“董事長您謬讚了,我應該感謝您給了我這次機會,能保護靳總是我的榮幸。”
靳宗岐笑了笑:“青雲這孩子打小就冇在我和他媽身邊長大,他性子有些倔,要是做了什麼你就擔待些。”
徐望博心說這哪是他擔待靳青雲啊,這是對方不樂意就能立馬把他炒魷魚,之前三個保鏢怎麼走的還不清楚,靳宗岐在這裝什麼大尾巴狼。
徐望博心裡吐槽,麵上還得客客氣氣:“董事長,靳總青年才俊,為人處世方麵無可挑剔,他身上有很多值得我學習的地方。”
靳宗岐臉上笑意多了幾分,他微微搖了搖頭:“你們年齡差不了多少,平常也能說上話,你性子比他穩,讓他也學學你。”
徐望博這次冇搭話,隻是掛著笑。
靳宗岐喝了一口茶,慢條斯理地開口:“你們年輕人之間多交流,我老了,和青雲平常也說不上什麼話,有時候會搞不懂他想做什麼,你和他常待在一起慢慢會越來越瞭解彼此,到時候你把你們年輕人的想法告訴我,我還可以幫你們參謀參謀。”
徐望博聽到這下意識地望去,靳宗岐坐在那座黑色沙發上,身邊影子蜿蜒而下,如同一座巍峨高大的山峰。這座山峰想把兒子納入山棱之中,無論如今的對方願不願意,需不需要。
這是要讓他當眼線,彙報靳青雲的想法。
徐望博眨了眨眼,滿臉誠懇地開口:“董事長,不瞞您說,我一直十分仰慕您,對您敬仰之情如滔滔江水連綿不絕,也十分想和您這種成功人士交流思想啟迪智慧,您放心,以後我有什麼想法一定第一時間請教您。”
徐望博就差啪啪拍胸口打包票了,他這時候一副愣頭青的樣子,靳宗岐笑容一滯,旋即慢慢飲茶。
手機傳來震動,徐望博麵有難色:“董事長,靳總叫我列印檔案。”
靳宗岐一擡手:“去忙吧。”
踏出辦公室,徐望博臉上笑意淡下來,他心中輕微地歎了一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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