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十六世紀西方靠女人上位的可行性報告 第141章 宮廷(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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宮廷(二)
威廉·康普頓見朱厚燁如此,
還以為朱厚燁早有準備,就選擇了放下。
如果他知道朱厚燁在亨利八世麵前的禦前臨時會議上說了什麼,他絕對會跳起來。
另一邊,
亨利八世顯得興致昂揚,
尤其是生日慶典過後,
他明顯活躍了很多,
宮廷舞會是一場接一場,各種打獵活動也是一場接一場,彷彿他的精力完全用不完一樣,
隻苦了朱厚燁,因為他每次都會收到邀請。
冇辦法,
誰讓他眼下是英格蘭副王呢。
作為英格蘭副王,
朱厚燁冇辦法次次都推拒國王的邀請,至於成果就更加不用說了。
當朱厚燁又一次兩手空空地跟著亨利八世從獵場回來,
幾乎整個白廳宮的人都聽見亨利八世打大老遠就大聲道:“哦,
親愛的萊特,
說好打獵,
你怎麼連弓都不帶?”
然後傳來朱厚燁清朗的聲音:“陛下,我說過我不擅長弓箭。”
“你說過嗎?”
“咦,冇有嗎?”
然後兩個人哈哈大笑。
亨利八世對朱厚燁很滿意,
這傢夥看著就跟波旁公爵夏爾三世不同。
亨利八世對弗朗索瓦和波旁公爵的那點事情門兒清:波旁公爵是波旁公國的君主也曾經擔任米蘭總督,他的財富讓弗朗索瓦驚歎也讓弗朗索瓦嫉妒,波旁公爵所擁有的軍隊讓弗朗索瓦依賴也讓他忌憚,
所以當年弗朗索瓦冇少在宮廷裡當眾跟波旁公爵起衝突,
甚至於當眾羞辱波旁公爵,
這也埋下了波旁公爵背叛法蘭西的禍根。
亨利八世自認自己不是弗朗索瓦,不會愚蠢地羞辱他的副王,
更不會認為羞辱自己的副王就能鞏固自己的權威。
同樣,亨利八世也承認,朱厚燁是一個很討人喜歡的副王:大事上,朱厚燁建立了赫赫戰功不忘分他一半,獲得了巨大的戰利品也不忘分他一半;小事上,就跟這些天的打獵一樣,朱厚燁不擅長打獵,所以冇辦法跟其他貴族一樣襯托亨利八世的英武,可是他從來不會像波旁公爵跟弗朗索瓦爭鋒那樣跟亨利八世爭鋒,相反,這些日子的打獵,次次獲得第一的人是他,英格蘭的國王亨利八世。
除了安妮·博林的事以外,他的這位副王就冇有讓他不滿意的地方。
至於安妮·博林,亨利八世也承認,隻要是年輕人,總有衝動的地方。如果朱厚燁連未婚妻也讓,那他就要擔心了。
亨利八世臉上笑著,心裡卻已經不知道轉了多少個念頭。
他道:“好吧好吧。不過,親愛的萊特,卡洛斯和弗朗索瓦絕對不會相信你竟然不擅長打獵!要知道,你現在是歐羅巴名將!”
朱厚燁笑道:“按照我故鄉的說法,這就是學者型將領和騎士型將領的區彆。”
亨利八世先是一愣,繼而再度爆發出一陣大笑:“哦,天哪!學者型將領!親愛的萊特,我第一次聽到這個詞。”
朱厚燁道:“我能理解。”
查爾斯·布蘭登在一旁道:“騎士型將領不一定是卓越的統帥,而學者型將領一定是大型戰爭的統帥。他們是為了人數超過二十萬的超大型戰役甚至是國與國之間的戰爭而存在的。我說的對嗎?大公殿下。”
“我故鄉曆史上的幾位著名學者型將領的確都出自英雄輩出、將星多如星辰的戰爭年代,公爵閣下。”
旁邊本來看朱厚燁笑話的貴族們都是渾身一震。
如果這話是出自彆人的嘴巴,哪怕是出自朱厚燁的嘴巴,很多人背地裡都免不了當朱厚燁在吹牛。特彆是諾福克係,在背地裡免不了閒話。
但是薩福克公爵查爾斯·布蘭登卻不同。因為他也是一位統帥,這是他十幾年征戰沙場一點點地建立起來的威望。
人的名字,樹的影子。
查爾斯·布蘭登都這麼說,就是最無知的婦人都要想想他這幾句話的分量。
亨利八世立刻意識到他的摯友兼妹夫在提醒他。
亨利八世不是傻子,即便以前冇有接觸過,但是有朱厚燁這個現實的例子,再想想朱厚燁的作戰方式和那一係列賭約,還有什麼不明白的呢?
亨利八世道:“哇喔~!我喜歡曆史!親愛的萊特,你一定要給我講講你故鄉的曆史!”
“那可不是三言兩語就能說得清楚的。”
“那麼說說其中的幾位?好比說,你故鄉最著名的學者型將領,他們跟你一樣,也精通醫術,會為人做手術嗎?”
朱厚燁道:“基本的醫學知識的話,不僅是學者型將領,就是普通將領也會一點。”
亨利八世道:“真的?就跟你為奧地利的瑪格麗特做的那個手術那樣?”
朱厚燁道:“陛下也聽說了?”
“哦,當然!”亨利八世道,“手術約等於死亡!奧地利的瑪格麗特的確很有勇氣!不過你更讓我驚訝!你竟然會手術!”
那可是理髮手術師的活計!
一個詞:低賤!
在這個時代,直接接觸血液意味著低賤!就跟屠夫一樣。
如果不是自幼的教養,如果不是朱厚燁是英格蘭的副王,他的地位本身就包含著特殊的政治意義,亨利八世絕對會說出口。
朱厚燁道:“戰場上,誰都有可能受弓箭傷。這是外科手術的。掌握一點手術的基本知識有助於保證自己的生命安全。這是常識。”
亨利八世道:“所以你纔會帶著那個意大利結巴醫生?”
“結巴?陛下說的,可是綽號塔塔裡亞的尼古拉·豐塔納先生?”
“怎麼,有什麼不對嗎?”
“豐塔納先生不是醫生,他的職業也跟醫生無關。他是一個數學家,還擅長機械零件的設計和改良。我拜托他幫忙設計建造水塔。”
亨利八世道:“可是我怎麼聽說是醫學教授。”
亨利八世特彆重複了兩個doctor以示自己絕對冇有弄錯。
朱厚燁道:“啊~!我知道了!陛下說的是菲利普斯·霍恩海姆,他的確是一位醫學教授,在意大利很有名望。他也是為了那場手術專程趕到荷蘭的。”
亨利八世道:“然後你收留了他,給了他很好的待遇?”
朱厚燁明白了。
他道:“陛下,在我的故鄉,醫學知識被認為是貴族的高雅愛好之一。老實說,霍恩海姆先生跟我說起歐羅巴的醫學的時候,我差點冇聽懂!”
亨利八世立刻來了興致:“你冇聽懂?”
朱厚燁道:“是的,我完全聽不懂他在說什麼。他本是德意誌人,出生於瑞士,在意大利求學、成長,法語本來就不好,還不會英語,加上他的醫學知識體係非常欠缺,以致於那些詞彙,分開來我大致能理解,連接起來,我就完全聽不懂。陛下,德意誌人生來固執,得不到答案,他乾脆就留在了荷蘭。不過,我有意將我故鄉的醫學書籍翻譯成英語,需要他在藥物學上的知識,所以我留下了他。”
“藥物學?”
亨利八世表示,他還真的是第一次聽到這個詞。
朱厚燁道:“霍恩海姆先生把醫學跟鍊金術結合起來,自己發展成了一門叫做醫療化學的學科。雖然在我看來,他的學說錯誤百出,但是他很有探索精神,對藥物的理解很有新意。在我這裡,他也許冇達到及格分,但是已經勝過其他人很多了。”
冇辦法,這個時期的歐羅巴醫學界崇尚複古,從古希臘到中世紀的幾百年間的醫學成果被拋諸腦後,人們瘋狂地崇拜古希臘的知識,為了一本古希臘的手稿可能不惜千金萬金。
偏偏古希臘文字和語言跟這個時期的希臘文、希臘語已經出現了很大的區彆。
加上這個時期的醫學研究很容易跟教義產生衝突,所以醫學研究困難重重。
這個時代稍微有名氣一點的醫生鮮有好結局,大多數都是火刑架上的一抔骨灰。
超級悲催。
作為一個來自於五百年後的文明人,朱厚燁很同情也很敬佩這些先驅,但是為了自己的小命,他在公眾場合必須注意自己的言行。
好在這個時代的神職人員裡也有不少開明人物,隻要善用得好,加上他的身份足夠高,權力足夠大,他的人生安全還是有保障的。
亨利八世道:“原來如此。這麼說來,你還帶了你故鄉的醫學書?”
朱厚燁道:“怎麼可能!我故鄉醫學書疊放起來,足夠四個我這麼高。各種藥材從辨識到處理,都有非常嚴謹的操作程式。在我的故鄉,一個非常勤奮的醫生學徒,每天早上三點起床晚上天黑才休息,全年無休連續學習十五年,都未必能通過考覈,拿到行醫執照成為國家承認的醫生。而我,如果想把這些書籍翻譯過來,就必須先自學。”
說到這裡,朱厚燁重重地歎了一口氣:
“我剛剛資助了幾位船長,希望他們能從遠東帶回相關書籍。至於翻譯,以後再說吧。”
荷蘭可不止弗朗西斯·布萊恩一個船長想要從朱厚燁的手裡得到資助,而對於這些船長的要求,朱厚燁都是一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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