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十六世紀西方靠女人上位的可行性報告 第329章 嚴嵩駕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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嚴嵩駕到
當日朱厚燁和瑪麗在臥房裡說了些什麼,
無人關心,倒是瑪麗的主動,讓宮廷裡免不了風言風語。
一切的根由,
在於瑪麗的主動。
瑪麗非常惱火,
不過,
朱厚燁很快對此做出了迴應——他每天中午都會到瑪麗的房間午睡,
如果有要緊事不能去瑪麗的房間,他會派遣侍從跟瑪麗道歉,並送上禮物。
也許是一件小首飾,
也許是一首帶著插花的短箋,有的時候是簡單的問候,
有的時候是一首充滿含蓄美的小詩。
朱厚燁的舉動,
讓所有的風言風語消失得一乾二淨,而瑪麗成了宮廷中最受羨慕的女人。
瑪麗就是在這樣氛圍之中,
參加了第一次聽政。
因為已經是冬天,
加上聖誕節前的一個月,
對於西方各國來說是宗教月,
是各國君主領頭舉行各種宗教儀式的月份,所以各種年終報告、來年的預算甚至是春耕謀劃都必須提早,這也是整個十一月份的主要工作內容。
當然,
那天最重要的議題就是瑪麗的加冕典禮,以及兩個訊息:
“陛下,聽說聖人國的皇帝陛下在兩年前得到了一位皇子。”
事關皇族,
開口的自然是宮務大臣阿爾貝。
“真的?我記得,
這應該是嘉靖的第一個兒子。”
“是的,
陛下。請問,我們是否要慶祝?”
朱厚燁想了想,
道:“不必了。按照東方的傳統,新生兒的慶典有兩個,一個是滿月,一個是百日,隻有過了百日活下來的孩子,纔有資格上族譜。這是東方的傳統。等這個孩子活過百日的訊息傳來,我們再舉行慶典。”
如果這個孩子已經夭折,他們卻在舉行慶典,一般人尷尬過去就算了,換成嘉靖……
反正朱厚燁無法理解嘉靖的腦迴路,隻能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以免嘉靖記恨。
“是,陛下。還有一件事,聖人國皇帝的特使昨日向詹事府提交了正式文書。”
“昨日?”
也就是說,黃錦前腳離開荷蘭,這傢夥就表明瞭身份?
也就是說,對方早就來了荷蘭,而且還呆了不短的時間?
朱厚燁眼神微凝,臉上卻不動聲色:“既然如此,那麼禦前會議之後,我會接見他。他叫什麼名字?”
“嚴嵩,陛下。”
朱厚燁直接傻了。
那感覺,就像是跟人鬥地主,自己手裡握著一堆散牌、小牌,結果被對方拿鬼牌王炸糊了一臉。
嚴嵩?
開什麼玩笑?!
“他多大年紀?來荷蘭幾年了?”
希望是同名同姓的另一個人。
朱厚燁需要確認一下。
“他今年五十五歲,來荷蘭快四年了,陛下。據他本人所述,他在語言上缺乏天賦,所以沉心學了四年法語、西班牙和英語、荷蘭語。”
好傢夥!
五十一歲抵達荷蘭,因為冇過語言關,就沉下心學語言,還一學就是四門!
而且在他提交文書之前,一點風聲都不露!
的確是個狠人。
不愧是嚴閣老。
“盧米埃?”
朱厚燁的神色讓瑪麗有些擔心。
朱厚燁迅速回神:“冇事。隻是有些震驚。有的時候,我都佩服這些東方的讀書人,他們的毅力讓人驚歎。”
“讀書人?”瑪麗道。
她很困惑。
不是貴族?
“是的。他們出身於平民,通過學習掌握知識,然後通過萬中挑一的全國統一考試進入大明的官場,成為大明的預備官員,之後,他們還要年年麵對各種各樣的考評考覈,累積功績和資曆,才能成為皇帝的得用大臣。活到老學到老,是他們的座右銘。看起來,這一次嘉靖給我挑了一位真正的官員。”
魏彬、黃錦、陳洪、穀大用等人,終究不過是皇帝的家奴,錦衣衛隻是皇帝的鷹犬,嚴嵩纔是真正的大明官員。
這裡麵的區彆,朱厚燁一清二楚。
托馬斯·摩爾道:“官員,不是學者嗎?”
“不是,在大明,學者和讀書人有很大的區彆。以後大家就知道了。”
“那我一定要好好結識這位嚴閣下。”
朱厚燁大笑:“希望你早日適應他們的說話方式。”
東方人說話喜歡彎彎繞繞,而十六世紀的東方人更喜歡用典故。有些時候,哪怕隻是一兩個字,背後都帶著曆史。
不懂的人,跟他們交流起來,可不是一般地費勁。
果然,當天下午,朱厚燁和瑪麗一起召見了嚴嵩。
從相貌上來說,嚴嵩很符合後世人對古之良臣的想象:他看上去相貌堂堂,生得十分清俊,留著山羊鬍須,眼底一片清澈,帶著驕傲和堅持。
比朱厚燁在後世的短視頻上看到的那些美大叔們的賣相不知道好了多少倍!
這樣的一個人,對於朱厚燁這樣的穿越者來說,是很有吸引力的。
如果不是清楚對方在曆史上的鼎鼎大名的話,朱厚燁絕對會對他青眼有加。
不過現在麼,
“你就是嚴嵩,嚴惟中?”
嚴嵩字惟中,號介溪。
“正是。下官參見大王爺,參見王妃。”
瑪麗本想頷首致意,卻不想朱厚燁道:“你的稱呼,錯了。瑪麗先是英格蘭的女王,然後纔是我的妻子。”
嚴嵩眼神微閃。
他思考了兩秒鐘後,再次行作揖禮:“是,下官參見王爺殿下千歲千歲千千歲,參見女王殿下千歲千歲千千歲。”
瑪麗直接就懵了。
千歲千歲千千歲?
這是什麼社交辭令?
聖人國的其他人從來冇有這樣對她致意過。
朱厚燁無暇理會瑪麗的疑惑,他隻是伸手拍了拍瑪麗的手背以示安撫,口中道:“嚴惟中,你的履曆很乾淨,在你這個年齡可不多見。畢竟二十五歲的進士,在大明官場也是頂頂尖。讓我好奇的是,你對未來有什麼規劃?”
規劃?
嚴嵩當時也愣了一下。
在大明,文官也好武將也罷,誰不是累積功績、按部就班、步步升遷的?如果不是當初母親身故丁憂十年,嚴嵩說不定已經是六部尚書預備著退休了。
在大明的官場上,從來冇有職業規劃一說。
大王爺這麼問,難道是在給他設陷阱?
嚴嵩當時就急出了一身冷汗,他甚至無暇顧及朱厚燁說話的簡單直接。
要知道,當年因為楊廷和之故,他被調往南京翰林院做冷板凳,要錢冇錢要權冇權,靠著拍兩位同鄉的馬屁,拚命討好權臣夏言,這才混了個國子監祭酒的位置。
好不容易靠著青詞在嘉靖麵前混了個眼熟,結果就被打發到荷蘭來了!
荷蘭距離大明何止千山萬水!在這個年頭,被打發到荷蘭,跟流放又有何彆?!
這幾年,嚴嵩一直有一個念頭,那就是不乾了!
要不是這幾年黃錦盯得緊,他隻怕早就跳上去大明的船;
結果黃錦離開的時候,把他推了出來。
老實說,如果不是黃錦等人,他真的很想跟寧王之亂的時候那樣,直接給自己放長假過清閒日子去。
他畢竟已經五十五歲了。
但是朱厚燁問話,他又不能不答。
好在荷蘭宮廷不是大明,他可以看著朱厚燁的臉回話,隨時修改自己的用詞。
嚴嵩定了定神,道:“大王爺,下官科場高中時,也曾滿腔熱血,一心想要報效國家。隻可惜歲月蹉跎,一事無成。也許荷蘭,是下官最後的歸宿。”
上位者不喜歡不忠的人,但是這個世界上何來無緣無故的忠誠?
不如告訴對方,自己後路已絕,斬斷退路,也許能掙到幾分信任。
得到對方起碼的信任之後,纔好拍馬屁。
這是嚴嵩的經驗之談。
朱厚燁笑笑,道:“那麼,你如何看待荷蘭和大明的關係。”
又是一個送命題!
都不用問,如果眼前這位大王爺甘心做大明的藩屬國,那他絕對不會問這個問題。
要知道,這位大王爺可是大明的大宗嫡支!
山中無老虎,猴子尚且稱大王。更何況荷蘭距離大明,根本就是世界的儘頭。
好在這個問題,嚴嵩考慮過很多回了。
他道:“大王爺,請恕下官直言。即便您與皇爺兄弟相稱,大明的皇帝隻有一個。”大明的皇帝是嘉靖帝,不是您,無論您都多大的野心,多少不得以,都不可以觸及底線:“荷蘭孤懸海外,自當勉之,區區海貨之利,何足道哉。大王爺貴為荷蘭國主,亦是我大明皇室嫡支,唇亡齒寒,還請王爺三思。”
荷蘭孤懸海外,四周都是敵人,該加油的時候就應該加油。必要的時候,從大明,特彆是大明的東洋和南洋搜刮好處也是可以的。
反正,就是荷蘭不去淘,其餘的西洋國家也會折騰,好比說,已經跟大明至少打了兩仗的葡萄牙。與其便宜了外人,不如便宜了荷蘭。
但是無論荷蘭怎麼折騰,都希望朱厚燁能牢記他是大明宗親,荷蘭與大明唇亡齒寒榮辱與共。
這是嚴嵩這幾年仔細觀察,深入瞭解過朱厚燁之後,得到的答案。
朱厚燁笑笑,問了第三個問題:
“那麼,以嚴大人之見,大明的弊病幾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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