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十六世紀西方靠女人上位的可行性報告 第695章 宵夜和流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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宵夜和流言
無憂宮的官員一走,
趙貞吉就揣上錢袋，叫上翻譯托馬斯，往烏得勒支街頭去了。
要讓自己的學說被世人接受就必須經過驗證,
包括用大明的基本國情和荷蘭的基本國情進行驗證。如果可以,
他還想用歐羅巴各國現狀進行佐證。
如此,
不深入瞭解荷蘭可不行。想深入瞭解荷蘭,
不走上街頭可不行。
隻是走上街頭，他的腳就有了自己的意識，直接帶著他走向一家臨街的麪館。
那小二遠遠地,
就熱情地打招呼：“客官，可有興嚐嚐本店的招牌蟹蟹麵？今天剛打撈上來的大閘蟹,
送來的時候還是活的！最地道的小米椒。那滋味兒！滋溜滋溜！彆提有多帶勁兒！”
趙貞吉非常驚訝：“荷蘭也有大閘蟹？”
小二道：“萊茵河就出產大閘蟹。不過這裡的大閘蟹跟太湖大閘蟹不同,
它們不長毛，味道卻是一樣的。”
真的假的？
趙貞吉立刻道：“先來兩隻！”
“好嘞！現蒸大閘蟹兩隻~！”小二高聲喊著,
又伸著手,
請趙貞吉入內。
趙貞吉道：“真是好地方啊,
靠山吃山靠水吃水,
物產也豐富。”
聽說歐羅巴河流眾多、地勢平緩，還從不鬨蝗災。
這樣的地，放在大明,
可不是高門權門打破頭顱搶著要！
小二笑道：“可不是這話！荷蘭這地兒，富饒著呢！靠著北海，海產應有儘有！又有萊茵河貫穿全境。大明隻有南直隸的富貴人家才吃得起的大閘蟹,
這裡到處都是。詹事府那邊甚至把珍珠田往外移了數九水路。生怕這大閘蟹入了內海,
禍禍了珍珠田。”
趙貞吉奇道：“這裡的人不吃蟹嗎？”
“當然不吃。”小二麻利地擦著桌子,
口中道：“怕被鉗了手，又不會用香料,
就是弄熟了也全是腥味兒。哪裡比得上我們的，又鮮又香！”還特彆提醒：“吃完的蟹殼擱桌子上就行，我會收拾的。”
如果丟地上，打掃起來更麻煩。
趙貞吉一眼就注意到小二手裡的毛巾，驚道：“你們竟然用這麼好的布巾擦桌子？”
小二忙道：“客人必是剛來荷蘭不久。”
“哦？此話怎講。”
“客人若是來得久了便知，我們王爺極為重視飲食安全。詹事府那邊也有食品安全署。我這毛巾若是臟兮兮的，我們東家會被罰錢，我也會丟了這份差使。”
“怎會如此？”
“這有什麼的。橫豎這布巾也便宜，十個銅子三條。布巾乾淨、店裡乾淨，客人吃著也放心。不知道客人想用點什麼？”
趙貞吉道：“那就你方纔喊的招牌吧。”
“成！蟹蟹麵，微辣！”
趙貞吉就問：“怎麼是微辣？”
“客官不是剛來荷蘭嘛！荷蘭多雨、一年四季溫暖潮濕，所以大家吃得比較辣。如果客人想試試本地口味，建議嚐嚐香辣小龍蝦。如果擔心太辣，可以再加份金鱒魚膾，也可以試試宮爆蝦球，這個也不辣。涼菜在那邊，客人可以自取。一個價。”
趙貞吉順著小二指引的方向看去，隻見靠在門邊一張大桌子，滿滿噹噹的小碗，後麵站著一個婦人，正在不停地勺菜。可饒是如此，還是手忙腳亂，慢一刻就有人催。
趙貞吉就道，蟹蟹麵兩碗，小二說的三個菜每樣一份。
小二又問酒水，還道：“本店有上好的花雕和汾酒，也有葡萄酒，紅酒白酒都有，就是不提供啤酒。若是客人非要啤酒，我們可以幫忙去隔壁酒館叫。”
花雕和汾酒自然是從大明進口的，價格肯定就一個字，貴。
趙貞吉非常奇怪：“為何不提供啤酒？”
“這是惠民局傳出來的，說吃海鮮配啤酒不好，容易痛風。不過啤酒便宜，也有人好這一口。”
“那，紅酒和白酒呢？”
“紅酒偏酸澀，不像白酒多是甜酒，也不會遮掩海鮮的鮮甜。不過我們王爺喜歡海鮮配甜白酒，所以白酒更受歡迎。”
這種小店當然不可能有貴腐甜白。不過這些白葡萄酒在釀造的時候加了不少糖，總之，口味跟真正的貴腐甜白很接近。
趙貞吉聽說，心中一動，順勢也點了。
小店門麵看著不大，裡麵卻深，擡眼望去，全是桌子和人。趙貞吉這個位置靠著柱子，卻能聽到周圍的人嘰嘰喳喳的說話聲。
這不，他背後就有人道：“嘿！你們聽說了嗎？奧地利國王請求結盟，又被拒了。”說的還是漢語。
“可不得拒！不管怎麼說，他也是哈布斯堡家族的。”
“可不是。以前奧地利多亂呀！到處都是強盜。現在強盜冇了，卻也強不到哪裡去。誰的錢也不是大風颳來的。為什麼要往水裡丟？！”
最先開口的那人道：“其實就是想效仿我們王爺，可惜他冇有本錢。”
“那也是他們自個兒不好！就好比說這小龍蝦。原是新大陸物產，西班牙人在新大陸來來去去多少回，哪個看見了？還是我們王爺，特特地引進了這種鼇蝦。而今荷蘭哪個城市不吃小龍蝦？！”
萊茵河上遊開采煤礦，下遊水質當然受影響。引進小龍蝦，最初是因為小龍蝦耐汙染性高，可以清理河床上的淤泥和藻類，減少對航運的影響。而現在，小龍蝦已經成了荷蘭人最愛的美食。
“可不止荷蘭，英格蘭、威爾士、愛爾蘭、蘇格蘭，現在都愛吃！他們隻會糟蹋東西，哪裡懂治國的道理！”
“就是就是！魚肉是拿來吃的，不是用來擦屁股的！糟蹋食物，天打雷劈！”
趙貞吉聽得入了神，連小二來上菜都冇發現。
可是麪碗還冇有放穩，那鮮香味兒就直往他鼻子裡鑽，口水就在嘴巴裡氾濫。
趙貞吉不是冇吃過辣。吃香喝辣，是華夏對富足生活的形容，茱萸、藤椒、薑，甚至是蘿蔔，都是辣的。可是這些辣味跟辣椒的辣味又不同。
趙貞吉從來冇有感受過這樣的辣。他的舌頭在提醒他：不妨往嘴巴裡塞一點。
蟹麵勁道、順滑，帶著大閘蟹特有的鮮。荷蘭大閘蟹，肥美豐滿，裹滿了辣椒和蒜茸的蟹肉就跟上等美玉一樣，誘惑著食客。
無需贅述，據案大嚼。
後麵的人又換了個話題：“你們聽說了嗎？那個納瓦拉王後的情郎，又被他哥給砍了。”
趙貞吉一下子豎起了耳朵。
他當然知道，納瓦拉王後指的就是小瑪格麗特。
“這是第二個了吧？”
“這麼快？她離開荷蘭纔多久？”
“離開荷蘭是冇多久。可是誰讓護送她的人是群年輕小夥呢！一邊氣血方剛，一邊是久曠之身，勾搭上也不奇怪。”
“這，難道是因為她哥哥……”
小瑪格麗特跟哥哥們的醜聞是公開的秘密。很多人都堅信，夏爾九世會砍掉妹妹的情郎拉莫爾的腦袋，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因為拉莫爾得到了妹妹的心。
“不不不，這位女裝國王其實有心上人。”
“你確定？”
“當然！是孔代親王妃。我們這位女裝國王甚至要求取消孔代親王的婚姻，以便能跟這位瑪麗·德·克萊夫夫人結婚。”
“天哪！他不知道他娶的是王後嗎？”
“也許他隻是在羞辱孔代親王。”
畢竟孔代親王是法蘭西內戰中新教派係的領導人物之一。
亨利三世不能對自己的弟弟動手，也不能對遠在納瓦拉的妹夫動手，拿捏孔代親王自然就成了唯一選項。
“所以這位女士去世了。據說是法蘭西王太後親自動得手。你們懂的。”
“她難道不知道她的兒子不結婚，流言蜚語就會愈演愈烈嗎？”
女裝國王，跟男寵鬼混，簡直就是那位著名的倒黴蛋的翻版。要知道，那位可是傳聞被捅了菊花。
如果法蘭西的亨利能儘快結婚，流言自然不攻自破。可是凱瑟琳·德·美第奇卻毒殺了兒子的意中人，隻會讓人浮想聯翩。
“也許她並不在乎。也許她隻是為了維護兒子。誰知道呢。”
“什麼意思？”
“有謠言說，……”
爆出這個緋聞的人說得神神秘秘，但是他的兩位同桌都聽懂了，就連一直偷聽的趙貞吉也聽懂了。
“天哪！這，這，他們也真夠臟的。”
“所以法蘭西宮廷現在聚集了大量的女貴族。聽說法蘭西國王要從中選一位王後。”
“這邊不是講究嫡庶不婚嗎？”
“可是他們現在有得選嗎？”第一人道，“好在法蘭西宮廷還有洛林家族，再不然，意大利還有諸多公國。”
洛林家族是歐羅巴大陸最古老的王室家族，雖然公國麵積小，卻足夠跟各國王室聯姻。
“難怪吉斯公爵能威脅到法蘭西王室。”
吉斯家族也是洛林家族的分支。
趙貞吉萬萬冇想到，不過是一頓宵夜，竟然能聽到這麼勁爆的訊息。而且說的人信誓旦旦。
換了彆的時候，他絕對爆炸。
可是，一來他纔到荷蘭不久，對法蘭西宮廷幾乎一無所知，二來，他自己壞了非禮勿聽的規矩，當然不好發作。
趙貞吉隻能壓在肚子裡，回去慢慢覈實。
這是風土人情的一部分，關係到他的學說和主張，他絕對不會輕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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