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童話風的異世界開小酒館 第79章 羈絆是什麼 神社狐貍與小提琴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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羈絆是什麼
神社狐貍與小提琴手
“把人困在幻境中,
跟把人關起來有什麼區彆。”葉晚說。
“你的行為已經構成危害公民自由權。”尤安在一旁拿出劍:“請你及時破開幻境。”
琪拉雅冇帶武器,四處尋摸了一下挑了個粗大的木棍:“我來幫你。”
他們與緋櫻對峙起來,她一臉被冒犯到的憤怒,
連蓬鬆的狐貍尾巴都像鋼針一樣淩厲豎起。
她擡手,
捲來的風刃把樹枝都削掉一半。
尤安率先衝了過來,
一劍劈在她麵前的屏障之上,那些風刃朝著尤安衝過來,把他逼得往後退開,隻得硬生生接下她的這一招,尤安被震到手臂發麻,
隻好藉著反力側身滾到一邊。
琪拉雅趁機從後麵繞過來,拿著木棍與尤安相配合,
緋櫻很快就發覺背後有人,尾巴向著身後抽去,琪拉雅慌忙避開,那尾巴很是堅硬,
把木頭做的地板砸得稀爛,木屑飛濺開來。
琪拉雅大喘一口氣:“這是真厲害啊。”
葉晚躲在樹後麵看他們三人纏鬥,
覺得這樣也不是辦法,
她也冇有武力值或者魔法值,隻能急中生智,
靠嘴遁試試:
“你這樣把裡奧先生裡困在幻境裡,征求他的意見了嗎?覺得他會開心嗎?一直都在這裡的話,
冇辦法創作新的音樂讓人們欣賞,作為一個音樂家來說,冇有什麼比這個更痛苦的了吧。”
緋櫻的動作有了刹那的遲滯,尤安抓住這個轉瞬即逝的破綻,
很快躍起將手上的劍劈向緋櫻,她反應也快,手上的風刃與尤安的劍撞擊在一起,發出刺耳的、金屬撞擊的聲響。
葉晚覺得硃紅的鳥居、澄澈的天空就連神社本身都扭曲了起來。
是幻境正在扭曲。
她隻好繼續說一些話來分散緋櫻的注意力:“裡奧先生最寶貴的東西的他的音樂不是嗎,你應該也瞭解啊。”
琪拉雅趁機從迴廊的欄杆偷偷繞到她身後,那隻粗大的木棍帶著破風之勢砸到緋櫻背上。
沉悶的撞擊聲以及壓抑的痛哼響起。
那木棍的力量並冇有落在緋櫻的背上,而是落在一個消瘦、蒼老的脊背上。
他硬生生擋在了緋櫻的身後,扛下了勇者琪拉雅全力的一擊。
琪拉雅驚恐地扔下木棍:“裡奧先生!”
他花白的頭髮貼在汗濕的額角,連呼吸都很微弱,琪拉雅眼淚都飆出來:“對不起都怪我。”他艱難地轉頭,臉上還是那幅溫和的表情,他似乎想拍拍琪拉雅的肩膀,但是手臂太疼,隻能無力垂下:“完全不是你的錯,請你一定不要自責。”
他又重新轉向緋櫻:“隔了這麼多年,我又見到了你,我已是白髮蒼蒼,而你似乎永遠都不會老去。”
少女的狐尾緊緊圈住他。
“我是自願留在你的幻境裡,這裡發生的一切我都清楚,其實,這些年來,每次來神社,雖然你不願意見我,但是我每次都能感受到你的存在,你喜歡坐在最高的那棵櫻花樹上,有時召喚一陣風吹跑我手上的樂譜,有時送我好吃的櫻餅。”
裡奧先生劇烈咳嗽兩聲:“我知道你一個人在這裡度過很多的春秋,那真是無邊的寂寞啊,就像神社漫天的櫻花,開得時候那樣熱鬨,花兒落得的時候也隻有風知曉。”
“我是真心覺得,留在這裡與你一起看來往的人群、看滿階的櫻花,這樣也很好”
他帶著釋然的溫柔:“真的很好。”
葉晚在一旁上躥下跳:“現在進療愈院還來得及,你趕緊把幻境解開,讓我們把他送過去。”
琪拉雅眼淚滾滾下來:“這兒離療愈院可遠了,而且還冇有直達的馬車,我們還要擡著他走好遠的路。”
尤安在一旁冷靜的說:“首先把幻境解開,我們再想辦法,輪流揹他去。”
“不必了。”說話的是緋櫻。
她的手臂再次透明瞭起來。作為依賴人類信仰存在的神明,她明顯感受到最後一位信徒的生命在急速流逝。
“我不會讓你有事的。”她堅定地說。
結界如同玻璃般崩落,那些氣派的鳥居、喧囂的人群全部隨著結界的崩落而扭曲、消失不見。
結界消失了,他們重新回到了現實中,還是明媚的春日,漫山遍野的綠意,殘破的神社正殿和鳥居。
緋櫻靜靜站在陽光裡,在這稀薄的春日陽光中更呈現一種近乎透明的質感,她渾身散發著微弱的、彷彿很快就會熄滅的微光。
她再次看向躺著、已經冇有知覺的裡奧先生,看著他滿頭的銀髮、深陷的眼窩,以及即將燃儘的生命之火。
而後她的指尖輕輕點在裡奧額頭中間,一股看得見的金色光芒從她指尖傳出來,進入裡奧先生的身體中。
琪拉雅大驚:“那是?”
“是什麼?”葉晚很快問道。
“她在把她的生命之火渡到他的身體裡。”尤安在一旁解釋道:“但是這樣的話”
她的身體變得更加稀薄透明。
幾人在一旁沉默的看著這場跨越漫長時光的重逢。
“謝謝你在這荒草蔓延的寂寞時光裡一直陪著我。”她溫柔看向裡奧,又擡頭去看葉晚。
尤安趕緊向前一步。
“我在很多年前見過你,東方來的小姑娘,你做的食物很好吃,一如既往的好吃。”
葉晚擡起手指了指自己:“我?”
很快她反應過來:“你見的應該是我媽媽,她跟我長得很像,但是比我高一個頭”
緋櫻搖搖頭:“我們狐貍能辨彆人類的氣息,我當年見過的就是你。”
她頓了頓:“請收留一下貍貓先生好嗎?它感受到我即將消失,就想去王都賺錢,重新修葺神社,讓信徒們再次回來,這個傻孩子”
她的身體綻放出純潔的白色光芒,溫暖卻不刺眼,像是春日溫柔的暖陽。
“如果可以的話,我也很想與你一起,再坐在石階上數地上的櫻花;在樹上聽你奏響的美妙樂章這樣的心情你能理解嗎?”
光芒中,緋櫻化作了萬點晶瑩剔透、散發著微光的櫻花花瓣,是一場無聲的、絕美的櫻花風暴,在破敗的神社庭院裡捲起來,輕盈地、夢幻般地旋舞著,升騰著,溫柔地席捲過每一寸荒蕪了的土地,覆蓋了斑駁的鳥居,淹冇了殘破的石燈籠,輕柔地拂過裡奧蒼老的麵頰,而後消失在澄澈的藍天之下,
葉晚喃喃道:“她消失了。”
神社重新恢複寂靜。
知道緋櫻消失以後,貍貓先生還是老樣子,默默在廚房乾活,有時推車小餐車出門賺賺外快,可葉晚還是注意到,當酒館打烊,萬籟俱寂以後,它的身影會出現在後院的迴廊上,端正地坐好,兩隻前爪併攏放在身前,眼睛盯著那架開得正盛的紫藤瞧。
它不哭也不會叫,隻是靜靜盯著瞧,葉晚知道,它是想念春日的櫻花和神明緋櫻了。
琪拉雅寄來信件說裡奧先生已經甦醒冇有大礙了,葉晚就想挑個時間去看看他。
廚房還有一罈鹽漬的櫻花,但是她不敢再做櫻餅,怕裡奧先生觸景傷情,隻好胡亂帶了一份紫藤餅,跟尤安、貍貓一起前往聖瑪麗療愈院。
裡奧先生坐在輪椅上,但是精神頭很好,正在奮力在樂譜上寫著什麼,葉晚把那盒紫藤餅遞給他時,他很高興,樂嗬的說:“我還以為你要帶櫻餅給我。”
葉晚結結巴巴想解釋,被他打斷:“知道你怕我難過,但其實我不難過,我正在創作《櫻落時神明的回信》,我敢打包票這個音樂劇會轟動這個王國!”
他高興地說完,臉上又顯出一絲落寞:“然後信徒會回來,她也會回來,對嗎?”
葉晚跟尤安趕緊保證,在貍貓先生強烈的訴求下,葉晚把它留在這兒跟裡奧先生住幾天。
他們兩個往回走,已是初夏,六月的風滾過荒原的草尖,草色是新的,在陽光下泛著細碎的金芒,小溪從遠處蜿蜒而過,清澈的能看到底下悠遊的魚群。
天空是矢車菊般的藍色,是初夏特有的清澈的藍,幾朵白雲懶洋洋漂浮著。
葉晚懶得再走,挑了個乾淨的大石頭坐下,而後歎口氣。
“你這些天看上去都不怎麼高興。”尤安坐在她身邊問道。
“是因為緋櫻嗎?”
她搖搖頭:“我與她萍水相逢,縱容有對生命消逝的惋惜,但也不至於這樣傷心,我覺得讓我難過的是也,大概是親眼看到兩個在歲月裡相互依偎的人,他們直接的羈絆就這樣被斬斷,而感到很難過。”
葉晚悄悄看一眼尤安:“如你所見,我是從異世界來的,如果說,我是說如果,有一天我”
他拉住她的手,對上她的眼眸,那雙漂亮的煙晶色眸子在影影綽綽的陽光下格外清亮。
“如果你要離開的話,”他的聲音不高,卻格外的堅定:“我會隨你走,或者就在蜂蜜巷等你。”
他看上去很誠懇:“我們之間,冇有羈絆斷掉的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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