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溫瑞安書中,從執掌家門開始! 第三章 謔哦,原來是隻雌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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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晴空萬裡”是一個成語,往往象征著美好的前景。
而對於趕路的人來說,卻是排在第二不喜歡的天氣。
排第一的是,暴風肆虐、大雨滂沱、道路泥濘的日子。
晴空萬裡意味著炎熱,火般的光炙烤著大地,也炙烤著行人的身體。
毒辣辣的日頭,就是流出的汗水,還有缺失的水分。
所以,雖然姐夫追日
呃雖然誇父追日是很普眾的故事,但行為卻是異常的愚蠢。
這個故事告訴了人們一個道理,出門在外一定要帶夠足量的飲水。
不然,在大熱天裡趕路,很容易會被渴死
沂山到芒山的道路並不好走,多有窮山與惡水阻撓。
倆地相隔六百裡,騎馬需要跑上兩天兩夜,步行則要走上一旬休(十天)的時間。
行路難,行路難,多歧路,在眼前
何安撐著藍傘,腰後束著短刀,嘴裡吟誦著千古名詩,一步步的走在山路上。
手裡的傘是他母親贈與的,意為能給他擋風遮雨。
傘很重,因為承載著殷切的期許。
路很長,因為沙塵滿天飛,道路蜿而蜒。
“安安,此去日久,要照顧好自己。”
“遇見了事,要多用腦子,少用刀。”
“還有你什麼時候回來?”
“孃親,不必擔心。”
“等傘麵變為緋色後,就是我衣錦還家時。”
“孃親不求你衣錦而還,隻要你全須全尾的回到我身邊來。”
“孃親,我去了。”
“安安,早些回家來,孃親會一直惦著你的。”
“孃親,用不了多久,我們母子就會在東京見麵的!”
“安安”
“娘我走了,您保重!”
想著離開前與母親的對話,何安突然發現
手中的傘也不是很重,腳下的路也不那麼難走了。
聽媽媽的話彆讓她受傷,想快快長大才能保護她。
哼著小時候為了逗母親高興,而經常唱給她聽的歌謠,他擦了擦額上的汗水,越過了一道又一道坎坷。
所有的人都知道,要到芒山必經碭道,而要進入碭道,則必先翻越黑鴉嶺。
黑鴉嶺的地勢險峻,山勢連綿,高低起伏,溝壑縱橫。
有位名人形容它為,千山萬壑行人苦,懸崖峭壁猿難攀。
但再高的山、再險的峰,都擋不住人走南闖北的決心。
常來常往、久而久之後,黑鴉嶺漸漸有了一條正式的通道。
這條通道的名字就叫——“血痂棧”,意思是這條棧道是用人腳底的血痂,一點點的磨趟出來的。
有正式過嶺的棧道了,意味著有更多來往的人。
有人的地方,就有各種各樣的需求。
各種各樣的需求,就是各式各樣的生意。
生意,就意味著買賣。
買賣,就是錢與貨的交易。
有錢與貨的地方,就有權利與紛爭。
而權力與紛爭,就是“江湖”。
所以有人經常說,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這是一句至理名言。
“有間麪店”是“血痂棧”入口集市中,眾多的店家裡最知名的食驛。
它家的牛肉麪是遠近聞名的美食,麪條細滑白如雪,湯底醇厚味鮮美,牛肉更是用料十足、鮮嫩可口。
再配上秘法釀的“春醉時”酒,一角酒半斤肉三兩麪條大碗湯。
滋味真是令人回味無窮,常常都感好似意猶未儘。
土瓦泥牆的麪店,木質的門頭倒是不大,寬為三尺五寸,隻容倆人並肩進出。
長長的白蠟杆子上,挑著一麵黃色的“幌子”,紅字書著“有間麪店”四個大字。
收攏手中的藍傘,抬腳跨過了門檻,何安從容的走進了麪店之內。
視線掃了眼都在偷瞄的食客後,他選了一張靠牆位置的桌麵,放下傘後在木椅上坐了下來。
“客官萬福。”
店小二笑容滿麵的走了過來,取下肩頭的手巾,邊擦拭著桌麵邊問道:“遠來辛苦。”
“請問,您想要用些什麼?”
“三兩細蔥牛肉麪,外加半斤熟牛肉。”
何安拿出裝銀子的錦囊,取出一角碎銀丟給他,吩咐道:“多放蔥薑和胡椒。”
“幫忙催催趕緊上,我後頭還要趕路呢。”
“好嘞,這就來。”
店小二接過碎銀後,笑著繼續問道:“客官,需要再來一角酒嘛?”
“我們家的‘春醉時’遠近聞名,吃了後能漲十分力氣。”
“待會趕路時,您也不會覺著累了。”
“謝謝,不用了。”
何安搖了搖頭後,拒絕著說道:“我不善飲酒。”
自小到大,他從不飲酒。
因為他知道,飲酒無益處,隻會誤事。
而他最怕的就是誤事!誤大事!誤了性命的大事!
“好嘞,請稍待片刻。”
店小二重新將手巾搭上肩頭後,高聲唱喝了起來:“三兩噴香麪條,外加半斤牛肉。”
“多加蔥薑和胡椒。”
“馬上就來!”
就在等麵的當口,何安感到了無數雙盯著他的視線,還有細細索索議論他的聲音。
愛美之心人皆有之,無論哪朝哪代儘皆如此。
姐兒愛金更愛俏,亦是從古到今的至理。
就連東京甜水巷三元樓中,大名鼎鼎的名妓李師師、張真奴、周月仙都概莫能免。
因此,在盯著他俊俏臉龐的眸子裡,十之四五全是塗脂抹粉的女性。
自從書外來了之後,於繈褓嬰兒到舞象之年,這具軀體無論什麼都挺好的
就是這張臉長得,也實在是太漂亮了一些。
太過漂亮的東西,往往會引來麻煩。
深知這一點的何安,帶著慣常的警惕與無奈,在桌邊沉默的等待著。
當大碗的牛肉麪剛剛端上桌時,店門外的空地上揚起了一陣塵土。
黃色的煙與褐色的灰,隨著風浮沉飄蕩著。
幾聲馬嘶聲透過塵土傳出,一行七人帶著各式兵器擁著一人,齊齊走進了店內。
被簇擁著的是位清瘦青年,年齡在弱冠之上,麵如敷粉,唇若塗朱。
他的身量約為六尺上下,於男性而言卻是不高。
頭戴束髮紫金冠,身穿青色長袍大袖,腰佩白玉帶,腳蹬黑皂靴,手上拿著楊柳鞭。
杏眼、瓊鼻、薄唇,鵝蛋臉,清秀絕倫裡帶著幾許的貴氣。
當店內食客們的視線移向秀麗青年時,何安也不動聲色的用餘光輕瞟了眼。
耳垂有孔,喉上無節,蘭花翹指,脂粉味重。
他舉筷夾起塊牛肉,邊吃邊暗暗笑道
木蘭從軍全靠編,此人明明是個雌兒。
這群人走進了店內,隨從裡一位壯漢丟出大錠銀兩,蠻橫吆喝道:“店家,我們包店。”
“請爾等即刻清場,我家公子厭憎喧嘩。”
這樣大的一筆生意,店小二可做不得主,隻好將店主請了出來。
店主是位長相富態的中年人,慈眉善目、笑容可掬,身穿青雲白鷳補子,腳底下精結底百花鞋兒。
他接過店小二遞上來的銀錠,細細張眼打量去時,銀子足斤足量成色十足,是錠十兩重的庫平雪花紋銀。
用這種銀錠的人家,要麼權勢滔天,要麼非富即貴
店主細細思索一番之後,微微欠身賠笑道:“這位公子,各位壯士小店是鄉村野店,不足掛齒。”
“自有了‘血痂棧’後,靠著祖輩的小本經營,還有南來北往的老主顧們的幫襯僥倖纔有瞭如今的局麵。”
“如若今日我為了錠銀子,將老主顧們全都得罪齊了”
“如此不誠不信、不仁不義的作為,來日還有誰敢再來小店呐。”
“如若各位不嫌棄的話,小人新開兩張桌麵,好好招待各位貴人”
“不知貴人們意下如何啊?”
“你這廝真是恁地聒噪。”
壯漢瞪著環眼鬚髮皆張,語如悶雷般的喝罵道:“十足的雪花紋銀,又不短你斤兩。”
“怎的,生意人難道有錢還不掙嘛?”
“你可知我家公子的來頭?”
“早早勸客清場,好生在旁伺候著。”
“莫惹得我性起,砸了你的鳥鋪子!”
正當店主不停作揖賠笑,好生為難之際,倆人身後清脆如銀鈴般的嗓音響起。
“榮狷,退下吧。”
清秀公子上前一步,向著下屬低聲教訓道:“都是付了錢來吃食的客人,怎可再將人家趕了出去。”
“如做出此等無禮之行,這家店往後還怎麼開?”
說完之後,她看著榮狷臉上仍不服氣的表情,隻得皺著眉頭又說了兩句:“在我們出門時,司空總管叮囑我們的話”
“難道你都忘了不成?”
“勢不可使儘,福不可享儘,便宜不可占儘,聰明不可用儘。”
“還不給我,退下!”
“是,公子。”
在聽到自家公子抬出了司空總管的名頭後,壯漢榮狷這才悚然一驚,期期艾艾的自行退下了。
“店家,就按你說的。”
清秀公子微微抱手致歉後,笑著說道:“另開兩張乾淨桌子,用來招待我等吧。”
“牛肉和麪食管夠,酒卻不必上了。”
“如此甚好,如此甚好。”
事情能如此解決,店主不由大喜過望,連連作揖的謝道:“難得公子如此通情達理,小人不甚感激。”
“請稍等片刻,我這就下去,細心為各位貴人安排吃食。”
解決完瑣事之後,清秀公子邁步轉身時,幾道刺目的刃光平地亮起。
急促的破風聲呼嘯著,幾抹鋒寒暈染著殺機。
觸目!
驚心!
勾魂!
奪魄!
“呔!殺!”
一記怒極的喝聲炸起,兩道烏黑的閃電綻裂
以擋無可擋的氣勢,向著殺機迎麵而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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