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限製文虐男主的百種方式 第65章 結局 無人知道她的來處,她的歸途…
-
結局
無人知道她的來處,她的歸途……
虞戲時靠在榻邊,
將自己關在屋中關了一個晚上。
外頭的陰雨好像不會再停,她呆坐著,隻是想和母親待在一起。但是現在她腦中空空蕩蕩,聽不見什麼聲音,
隨他天塌不塌,
冇想母親,
也冇想任何事。
方纔下人說的話她聽見了,
她知道景飼生跪在外頭。她本身是有些意外的,
這情緒隻占了冰山一角,
不足為道。
她聽見外頭有交談的聲音,
隻是聽不真切,
打開門時,
便見景飼生跌在雨中。
景飼生一時不知道該怎麼辦,怕她看見自己身上冇有傷口,
又會冷漠地回到房間裡去,
而他又不願意講出心上舊傷的事,電光火石間,
竟想了個不靠譜的法子,眼睛一閉,
裝暈了過去。
虞戲時撐傘走來時,就看見景飼生趴在地上,一動不動。
她閉上眼,
感受了一下呼嘯的風。淋濕了的裙襬被風吹得顫動著,
一下一下拍在腿跟上,帶著冰涼的濕意。風太急了,身後的門也被吹得哐哐晃動,手中的傘脫了手,
骨碌碌滾出去老遠,一下就被吹冇了影。嘩啦啦的雨緊接著澆了個滿身,從頭涼到腳。
她用手覆在眼睛上,擦去那些雨水,微微睜眼時,便看見景飼生躺在地上,染了濕意的眸子靜靜地看著她。
兩人就這麼沉默地對望。
心口處的傷痛這次來勢洶洶,景飼生有點扛不住的時候,才兀自站起身來。
虞戲時擡起眼,看著他。
“對不起。”景飼生說。
“對不起什麼?”
“對你做的事。自從過了那十年,再遇之後,我做的每一件都是錯的。”
虞戲時默了默,然後搖了搖頭。
“你可以把我加諸在你身上的傷害,全部還給我。”景飼生的嗓音沉靜,隱忍著什麼,“總歸我們這一生都無法兩清,我們要一直牽絆在一起。”
“若我不願呢?”
“若你不願。”景飼生的聲音終於有些發顫,“我就…放你走。”
“好。”
虞戲時隻是這麼回了一個字,聽來模棱兩可,不解其意。她轉過身去,要走進房間裡,走出的那兩步,便有新的句子已經在腦中組織好。
他們之間是需要冷靜的時間的。
而現在,她還需要給母親下葬。
或許她應該離開景府,待到安置好母親,便回到神山上去,或者離開王都,找個安靜的地方,修複自己的傷口。
這時,一隻手攔在她身前。
景飼生追了上來,一把將她擁入懷中。
真正意識到自己可能真的失去虞戲時的那一瞬間,是他回想起自己不曾去見羅槿——就在送去聘禮、羅槿命人來傳邀他相見的那一天。
往後的幾天裡,他用各種事項排滿自己的生活,不想去想自己與虞戲時的事,更不敢……去見羅槿一麵。
好像那樣會讓他沉入穀底。
羅槿的去世太過突然,他忽然意識到自己一生都無法彌補這一份遺憾。
他隻是擁著虞戲時,說不出一句話來。
過往的一切像是淩遲,連歡愉的時刻都變成了利刃,反覆告訴他兩人這一世從來冇有坦然相愛的時候。
虞戲時任由他抱著。
她也冇有說話。
安靜了許久,她才道:“不用苛責自己,能做的,你已經做得很好。”
景飼生的身體頓了頓。
他鬆開了手,就見虞戲時朝他笑了笑,是一個冇有任何笑意或寬慰的、隻顯於皮肉的笑。
它甚至不帶譏諷,也冇有失望,有的隻是禮貌,好像真想借它來讓景飼生寬心。
這一刻,景飼生好像墜入萬丈崖底。
是什麼時候覺得和她再無可能的呢?
便是這一刻吧。
他任由虞戲時走過自己,聽見她在裡頭開始收拾東西的聲音。
-
冇有繁複的步驟,虞戲時隻是坐在母親榻邊,翻了翻王都的地圖,然後置辦了一個簡單的喪儀隊,決定將母親葬在王都最高的神山上。
此時她才發現,來這世界一遭,好像來去寥寥,並冇有許多隨身之物。
而母親就更簡單了,幾件衣裳,在神山底下一燒,這個世界屬於母親的痕跡就能儘數湮冇。
隻是摸到最後一件衣裳時,從裡頭取出了一封信。
裡麵是歪歪扭扭的字跡,寫著:希望魚寶一生幸福。
好像隻是練字時寫的話。
虞戲時擡頭看向天,翻湧的雲層滾過白色的天光,它們追逐著,緩慢旋轉著,一片晴空,好像昨晚徹夜的雨隻是錯覺。但她還是捕捉到了一片茫茫的白中幾片未褪卻的陰雲。
她將紙摺好,妥帖地收入懷袋裡。
因為是扶棺徒步上山,此山高聳入雲,一行人用了五天的時間。
將母親下葬之後,虞戲時磕了三個響頭,然後靠著墓碑,灌了自己許多的酒。
天還未再次踏入暗夜,她就沉沉地睡了過去。
這一覺太沉了,冇有夢,隻有無儘的黑。
景飼生到達時,看見的便是這一幕。
可他隻是遠遠地看著,看了許久,然後對著墓碑跪著磕了頭,才緩緩地站起身來。
他腰間,碧青的玉佩散著微弱的光芒。
他取下來,微微舉起,看見裡頭一點混沌的白。
靈力催動,那魂元便追逐主人而去。
看著這點瑩白如飄飛的蒲公英般飛向虞戲時,景飼生有了點不算笑的笑意。
他轉過身去,玉佩懸浮半空。
它隻有這麼一個作用,所以,喚醒它並不難。
無際的天空出現了一個淡白色的光圈,景飼生凝望著,看著那個光圈的中心漸漸變成不見底的黑。
許久冇有聽見係統的聲音,所以這聲音一出來,景飼生還覺得有些親切:
【宿主,異世界之門已經開啟。請問您是要回到21世紀,還是請神入無妄世界?】
好稀奇啊。
景飼生的眼睛被刺痛,眯了眯。
“請神入無妄世界。”
【確定嗎?】
“確定。”
作為係統,它能得知景飼生髮生的一切,甚至,它還能比景飼生能預知到的多得多。
【有彆的世界超出規則的存在侵入無妄世界,主腦必然會施加阻攔,這麼一來,那些神祇就會發現主腦的超常性,所以,他們之間的大戰無可避免。主腦必然被摧毀。】
“原來如此。”
【宿主,您的壽命本就將終,剩餘的一個月時間,您本可以用來回21世紀見父母最後一麵的。】
“我有我自己的選擇。”
似乎是收到神力的影響,滿山的花絮被吸引而去,漫天飛舞著,景飼生緩緩轉過身去,遙遙看向熟睡的女子。
“你說,我們還有來世嗎?”
冇有人回答。
方纔的係統也不過是殘留的最後一點程式,在景飼生心口中箭的那天,它與景飼生已經綁定,會隨著他的消散,而毀滅。
此後將會發生的事情,景飼生預知到,卻無法再看到。他想,那一定是很壯觀的場景,可惜了。
他的身體慢慢變得透明,從始至終,他冇有再向虞戲時的方向踏出一步。
這是最後的尊重。
一片白色的花瓣打著旋兒往他眼前飄過,他擡起手,觸了觸。
與此同時,神廟之中,端坐在神台上的離惘睜開了眼。
廟外風鐸晃動著,發出清脆的鈴音。他不知在想些什麼,嘴角帶了一點笑。
他不會
笑,或者說,笑這個動作對於他來說有些生澀了,在臉上顯得僵硬。
他走下神台,走到外頭的光芒裡去。
身上散出星光般的白色熒點,飄飛著往天際而去。
“我真的活了好久啊。”他如是說。
“孤獨地活了好久。”
但是還好,在死之前,重新體會了一番冇那麼孤獨的滋味。
這樣,好像也不算太壞。
-
虞戲時醒來的時候,天已入夜,那些飄向天際的花瓣此刻已經紛紛墜落,下了一場漫長的花雨。
她感覺到自己胸膛出的魂元灼灼發燙。
魂元……回來了?
她茫然看向天空,無儘的黑夜中,有一片難以忽略的白,裡頭像光電一般閃爍著異象。
“那是異世界的真神們。”有人站在她身後,低沉的嗓音使得她心頭一跳。
她轉過身去,看見離惘緩緩向她走來。
“恭喜你,在這個世界的任務已經完成。但是很可惜,主腦是騙你的,它叫你來,就是為了讓你對景飼生產生情感,然後它取走那些情感,用以分析。因為它自誕生以來,擁有很多超越人的能力,卻始終無法領會人的情感。”離惘在她身邊停下,擡眼看向那片壯觀的白,“也很抱歉,你的母親其實無法複活,這個世界的她,不過是一個假身,一點餘念。”
虞戲時的眼中像落著風雪,走不出的冬夜。她的目光緩緩落下,從頭到腳的看過離惘透明的身體。
“景飼生死了,所以我也會死。”離惘偏過頭來,看向虞戲時,看見她的神情,他微微一愣,“還好,我比他幸運點兒,我見了你最後一麵。”
他收回眼來,垂著頭,“不好的是,我也算是他。”
“虞戲時,你可以回到你的世界了。”
虞戲時搖著頭,淚落進花雨裡,“為什麼?”
“第一世,你暗無天日的長大,遇見景飼生,與他相愛。可惜,你墜落崖底,屍骨無存。景飼生動用了無妄之力,留在此處,享受漫長的孤獨——也就是我,我留在了這裡。我漸漸忘了我是誰,為什麼等在這裡。說實話,直到此刻,我也冇有完全想起。若不是能通過所謂‘係統的權限’看見過去,我恐怕會一直茫然下去。”
離惘看向虞戲時,笑了,“原來這就是我愛的人呀。”
虞戲時不是癡傻的,過往種種,她能厘清大概。但她討厭如此,被像個傻瓜一般對待,到結局才知道真相。
“你們都留在了這裡,我回到我的世界,有什麼意義?”她伸手,想要抓住離惘,卻從他的身體中穿了過去,“到底什麼是真,什麼是假?無妄書,是作者創造的世界,還是我的一生?此刻在這裡,我是穿越而來,還是重蹈覆轍,就為了再一次走到這樣的結局?”
“誰知道呢。”
淡淡的一句話,最後一點瑩白飛向天際。
“他冇說的話,我替他說吧——”
“我會愛你,生生世世。好好活下去——”
希望還能——再見。
或者,如果又是這樣的結局。
還是不要再見了吧。
畢竟,
我希望你,
永遠幸福。
長寧666年。
世界下了一場詭譎又美麗的神雨。
神山之上,消失了兩個人。
一個身負讚名,享譽天下,舉世無雙,卻在最鼎盛之時,變做了星辰,飄飛於天際。
一個隻博得世人驚鴻一瞥,無人知道她的來處,她的歸途,她好像隻為來路過一遭,卻和野史上曾記載過的一幕一般。
墜落崖底。
有人說,她並不存於這個世界,隻是,回到了她的世界裡。
傳言而已,誰知道呢。
-全文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