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也換不回他心中那個鮮活的姑娘 010

    彼時，謝老夫人坐在院中桂花樹下搖著蒲扇，看著兩人相視而笑、互喂糕點的模樣，笑得合不攏嘴。

“悠苑這丫頭，打小就是個小饞貓。記得有一年中秋，我蒸了好幾屜桂花糕，本想分給街坊鄰裡。”

“結果我午睡醒來，幾屜糕全沒了蹤影。轉頭一看，這丫頭正摸著圓滾滾的肚子，一臉滿足。”

“我便打趣她，是不是家裡進了貪吃的老鼠呀？這丫頭還連連點頭，可打出的嗝，全是桂花味兒。”

謝悠苑當即羞紅了臉，拉著謝老夫人的衣袖撒嬌：“祖母……你怎的在泓楊麵前說我這些陳年糗事……”

謝老夫人笑得用蒲扇輕拍桌案，連一向少言寡笑的商泓楊，也忍不住彎起唇角，抬手輕撫謝悠苑的發髻。

“這哪是糗事？悠苑不論做什麼，在我心裡都可愛得緊。”

謝知微一直盯著商泓楊的側臉，看他失神沉默、神情鬆動，甚至唇邊漸漸泛起淺淡笑意。

這樣的神情，他從未對她展露過。

“泓楊……”她聲音發緊，不自覺攥緊了錦被：“你是不是又想起謝悠苑了？”

商泓楊並未理會，隻是轉身整理衣袖，一言不發。

謝知微心跳亂作一團，咬牙追問：“你是不是信了平妻宴上那些人的胡言亂語，覺得我騙了你？”

商泓楊的目光重新落回謝知微身上，眼神冷得似寒冬冰雪。

謝知微猛地從床上撲下來，赤著腳踩在冰涼的青磚地上，死死拉著他胳膊。

“泓楊，我真的一無所有了。”她聲音發顫。

“爹孃為國捐軀，我與昔日戰友也形同陌路，若連你也不信我，我便真的沒有活下去的理由了……”

她說著，整個人往他懷中靠去，一副隨時都會暈厥的可憐模樣。

窗外陽光已格外明朗，可屋內的氣氛卻依舊冷沉。

商泓楊皺眉，那種被情緒裹挾的感覺再次襲來。

他其實早已厭煩這般場麵，麵前的女人每次皆是哭鬨，說自己無人疼愛，唯有他可以依靠。

可他心中清楚，這一套伎倆用得太多，憐憫之心便就磨光了。

隻是從前念及救命之恩，他總還會低頭哄勸。

可此刻，謝悠苑的身影卻不受控製地在腦海中浮現。

她從不會這般哭鬨，即便難過，也隻會咬牙忍耐，從不願將軟弱顯露於人前。

忽然，他隻覺眼前的人格外不順眼，隻想立刻離開這裡，尋一處透氣。

“彆鬨了。”他語氣淡漠，將謝知微的手指一根根掰開：“你好生歇息，我去為你買桂花糕。”

說罷，他轉身離去，未再回頭。

屋門被闔上的瞬間，謝知微立即止住抽泣，用力擦掉臉上的淚痕。

隨即，她拿起梳妝台上的銅鏡理了理鬢發，唇角勾起一抹誌得意滿的笑。

“果然，景淵王最在意的還是我。”

“謝悠苑那個賤蹄子，就算是以命博取王爺關注，都還是鬥不過我。”

……

晴空萬裡，可吹來的風卻帶著深秋的寒意，颳得商泓楊臉頰陣陣刺痛，似有針在紮。

他卻並未抬手遮擋，任由寒風在臉上留下痕跡，彷彿隻有這樣的痛感，才能喚醒他漸漸失控的心神。

登上馬車，他對車夫說的目的地，並非城西，而是他與謝悠苑曾暫居過的林間小屋。

他喚來隨從：“去城西給謝知微買份桂花糕，告訴她，往後我不會再去彆院陪她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