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也換不回他心中那個鮮活的姑娘 014
劉嬤嬤立在原地,大氣不敢喘。
她入府一年,從未見商泓楊對謝悠苑如此上心。
從前王妃無論做什麼,王爺都不曾多瞧一眼,更彆說為了她的雜物,險些賠上自己一隻手。
商泓楊提著箱籠至謝悠苑院子,推開臥房房門,滿室空寂撲麵而來。
衣櫃、妝台皆已清空,隻剩一縷淡香殘留在空氣中。
他這才後知後覺,那日謝悠苑是真的下定了決心要走,未留半點餘地。
他倚在門邊站了片刻,太陽穴突突直跳。
將箱籠放在地上開啟,蹲下身翻找時才發現,她能從這裡帶走的、屬於自己的東西,竟少得可憐——
幾件舊衣、一根木蘭花簪。
他忽然想起,三年前剛成婚時,他嫌床褥過軟,次日她便換了自己並不習慣的硬枕與新褥,還特意選了他偏好的料子;
他隨口抱怨佩劍鈍了,下次再拿起時,劍刃已磨得鋒利,放回原位;
他房中的置物架,是她依著他的身高與習慣打造,每次都將他的玉佩、令牌擺在最順手的位置,從無尋不到的情況;
府中翻新時,他說冷墨色雅緻,她毫不猶豫,將自己喜歡的藕粉色陳設全部換掉。
“你不覺得這顏色過冷嗎?”他曾問過,她卻隻笑:“你喜歡便好。”
府中熏香向來是鬆木質調,可他後來才知,她本偏愛花香,卻怕他嫌膩,全依著他的喜好置辦。
這些年府中添的物件,大到桌椅屏風,小到杯盞布巾,全圍著他的喜好轉,沒有一樣是為她自己挑選。
哪怕一隻茶盞,都印著他喜歡的雲紋。
他從前隻覺這一切理所當然,從未問過她是否喜歡。
商泓楊站起身,將箱籠緩緩推到牆角,用力拉緊係帶,彷彿這樣就能將關於謝悠苑的一切鎖在裡麵,再也不會溢位。
可那些回憶,早已漫過心頭。
這幾年,被寵壞的不隻是他的生活,還有他的自以為是與漫不經心。
直到她走了,他才知曉,何為報應。
商泓楊一夜未眠,窗外雨下了整夜,天快亮時仍未停歇。
門外傳來劉嬤嬤的叩門聲:“王爺,府外有軍中驛使送來信件。”
他腳步虛浮下榻,開門時,一封蓋著朱紅印章的牛皮信封靜靜躺在門墊上。
拿著信封回到臥房拆開,裡麵竟是一張身亡文牒。
白底黑字的“謝悠苑”三字刺入眼中,他指尖僵住,腦中嗡嗡作響。
心臟似被人攥緊,疼得發麻。
“高侍衛,”他的聲音止不住輕顫:“立刻將謝悠苑的身亡文牒送去勘驗,我要最快的結果!”
不到一個時辰,高侍衛回府,一進門便見商泓楊坐在床沿。
他麵色慘白,眼中布滿血絲,下頜滿是胡茬。
與往日那個錦袍玉帶、清冷克製的景淵王判若兩人。
“王爺……”高侍衛愣了半瞬纔回神,小心將文牒放在桌上,又從懷中取出一疊卷宗。
“這是您讓屬下查的人證比對結果,還有謝知微的相關底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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