崽崽撕碎狗血文 第13章
葉虞韞當初回雲陽洲時遮遮掩掩，不全是因為晏澈舟，其實也有欺騙宗門人的不安。
她在雲棲宗內待了十幾年，將這地方當做半個家，因此心中總有負罪感，
當年她進入雲棲宗偽造了個凡人身份，除了楚容應該沒人知道，所以此時聽到這番話，頓時睜大眼睛，錯愕地看向對方。
沈素雲輕笑一聲：“你當年剛入宗，說三句話就得說漏嘴。”
也就能騙騙和她一樣剛入宗的弟子，有幾個人精似的長老怎麼會瞞得住，倒是後來年歲見長，瞞得很好,再加上宗門長老有意幫她遮掩，如今不過四人知道。
葉虞韞麵露幾分尷尬，還一直以為自己演技不錯，把大家都騙了。
躊躇片刻，她又追問：“我師尊也知道嗎？”
“自然。”沈素雲眺望窗外的雲景，歎了口氣：“他已經閉關數十年，不知何時才能出關。”
葉虞韞沒有接話，她當年是不告而彆，走得很決然，就連一直護著她的師尊，她也沒告知。
沈素雲將目光收回來，落在葉虞韞蹙起的眉心。
“你知道為何這段時間，戒備得這麼嚴嗎？”
葉虞韞想了想：“不是因為收徒大典嗎？”
沈素雲搖頭：“不是，因為魔族。”
葉虞韞有些驚愕：“魔族？能掀起這麼大動靜？”
自從仙魔大戰後，魔族被逼退回魔域內，內部已經四分五裂，雖然不少流竄在九州作惡，但兩百年前，幾大宗門幾乎將他們全部壓回魔域，按理應該不成氣候。
沈素雲眉間籠上愁緒，解釋道：“魔族內有一支勢頭正盛，這些年九州不少地方發現他們蹤跡。”
“他們嘗試了許多方法把自己的人插進各個宗門。”
“其實這些年，九州也不像表麵那樣光鮮。”
絮絮叨叨許久，沈素雲喝了口茶，沒再說話，留給葉虞韞自己考慮。
葉虞韞垂著頭，內心也有些沉重，這對於九州顯然不是個好訊息。
但很快，她笑了笑，端起自己的茶杯一飲而儘。
“掌門，我當年不是說想建一座和您這一樣的大殿嗎？您看，這個願望現在可以實現嗎？就落在我的山峰上。”
沈素雲眉頭舒展，笑罵了她一句：“你呀。”
蕩世間邪魔，捨身而往。
——
收徒大典當天。
出門前，葉虞韞將新做好的身份玉牒遞給葉昭昭。
那天昭昭生病，她遲了天去取，好在老闆一直等著。
今日的昭昭穿了件新買的粉裙，紮著垂掛髻，係上金翊發帶，像個粉色湯圓。
她不認識上麵的字，好奇地問：“娘親，這上麵寫的什麼？”
葉虞韞將她抱在自己腿上，一點點教她。
“這個是昭昭的名字，葉昭昭。”
葉昭昭低著頭跟著附和：“葉昭昭！”
葉虞韞眼底浮現笑意，繼續說：“這是昭昭的種族……”
話還沒說完，葉昭昭立即搶答：“鳳凰！”
葉虞韞頓了下，片刻後才開口：“是雀妖。”
葉昭昭歪頭，不能寫小鳳凰嗎？不過她的確是小鳥。
葉虞韞看著女兒的頭頂，輕聲說：“寶貝，以後在外你就說自己是隻雀妖，不要說自己是鳳凰。”
鳳凰一族隻剩她們母女兩人，如今九州內憂外患，魔族騷擾，昭昭修為低微，若是不懷好意的人昭昭是隻鳳凰，怕是會給她找來禍端。
葉昭昭仰起頭，瞧見那娘親那雙有些憂慮的眸子，圓乎乎的眼睛彎起來說：“好噠，昭昭本來就是小鳥。”
幼崽的眼睛清透得像麵鏡子，倒影出葉虞韞愁緒的臉龐。
葉虞韞摸了摸葉昭昭的眉眼，也跟著笑起來。
“我的寶貝小鳥。”
——
這日雲陽城的人比往日還要多，香輪寶騎，衣香鬢影。
越往雲棲宗方向走，人愈發密集。
葉昭昭好奇地伸著腦袋看了一圈：“娘親，怎麼大家腰間都係了一片綠葉？”
葉虞韞一邊牽著她，一邊說：“還記得城裡那顆大榕樹嗎？傳言大樹的落葉會給人帶來好運，於是不少人會去樹前許願，祈求拜入宗門。”
葉昭昭摸了摸自己空蕩蕩的腰間，一臉真誠：“那昭昭現在要不要去求求大樹爺爺？”
話剛問完，葉虞韞便彎下腰，在葉昭昭腰間掛上一片綠葉。
葉昭昭眨巴著眼：“娘親你什麼時候求的呀？”
“前兩天出門路過時，順便求了一片。”
其實葉虞韞撒謊了。
這是她從芥子袋裡找到的一片，弟子時期，每次學考前，她與楚容幾人都會來求片榕葉。
許是那時候的一片，倒是沒想到過了兩百年還是碧綠蔥蔥。
葉昭昭提起來晃了晃，開心地說：“那昭昭走了！”
親友送到這便不能再送了，葉昭昭鬆開葉虞韞的手，如同所有來求學的凡人，湧入這片浪潮。
經過這幾日的鍛煉，葉昭昭走路已經穩當不少，她緊了緊自己的小挎包，朝娘親指過的方向走去。
來雲棲宗求學的人不少，到達山腳時，已經分成了四條隊伍。
葉昭昭握著自己的身份玉牒，想起娘親說過，要先排隊去換個號碼牌。
於是她看了一圈，找了個順眼的隊伍走過去。
剛剛走過去，立馬有人排在她身後。
葉昭昭好奇地回頭看，發現是個比她高不了多少的小姐姐。
衣衫襤褸，麵上灰撲撲的，身上不少汙泥。
陸青走了一天一夜，人也有些迷糊，現在歇口氣，才發現自己麵前是個衣著華麗的粉團子，比以前見過的那些富人家裡的小姐還要好看。
她下意識捏緊衣擺後退半步。
葉昭昭仰起頭看著這個板著臉的小姐姐，發現對方嘴唇乾枯，有些血跡。
於是在自己芥子袋裡摸索許久，才找到一個裝滿泉水的竹筒。
“姐姐要喝水嗎？”
對麵的小孩揚起一個笑容，伸出的胖嘟嘟小手逼得陸青愈發後退。
她從來沒見過有富家子弟會這般對自己，她舔了舔自己乾枯的嘴唇：“不用。”
聲音十分嘶啞，一聽便知許久沒有喝水。
葉昭昭蹙起眉頭，拉過陸青的手，絲毫不介意對方身上的汙泥，將竹筒塞進對方手裡。
十分嚴肅地說：“娘親說過，小孩子每天都要喝水。”
路青嚇了一大跳，下意識想甩開這小胳膊，但瞥見這胖嘟嘟的小臉，於是忍住了。
她的確許久沒有喝水，猶豫片刻，低下頭啞聲道：“謝謝。”
泉水倒進嘴裡的一瞬間，彷彿一陣清風拂過，沁人心脾，陸青不自覺地一口氣全喝光了身體裡的疲憊忽然全消失了。
這一定不是普通的水。
她不過一個普通屠夫家的小孩，從未收到過這麼貴重的東西，誠惶誠恐地說：“我以後會還給你。”
葉昭昭沒有在意：“不用啦！”
然後轉過身繼續乖乖排隊。
周圍不少人注意到這個粉雕玉琢的小孩子，猜測是哪個世家的孩子，但是沒有哪個世家願意送這麼小的孩子來。
葉昭昭注意到周圍不少人看她，於是仰起頭衝他們露出一個笑容。
這一笑，把周圍人的心都看化了，紛紛拿出自己身上的零嘴遞給葉昭昭。
“寶貝，叫什麼呀？”
“哎呀，寶貝，姐姐抱抱！”
葉昭昭吃著她們送的糖，乖乖回答對方的問題。
“叫昭昭。”
聲音軟軟的，配上呆萌的表情，愈發惹人憐愛，很快又收獲一大堆哥哥姐姐。
隊伍排得很快，不多時就快到他們了。
忽然前方傳來騷動，葉昭昭踮起腳朝外看，發現兩個青衣弟子正押著一黑衣男子離開。
她好奇地問前麵的人：“哥哥，那邊怎麼啦！”
前邊的人本就應該排隊頗有不耐煩，此時沒什麼好臉色的轉過頭，剛想開口，低頭一看是個粉嫩嫩的團子，聲音不知覺放軟了些。
“隻是個想混進來的魔族被發現了，不要害怕，雲棲宗的弟子在呢！”
得到答複的葉昭昭衝著對方甜甜一笑：“謝謝哥哥。”
魔族，她聽皮爺爺說過，做過很多壞事，但昭昭是小鳳凰，她不會害怕！
倒是她身後的陸青聽到這番話，衣擺抓得更緊了。
很快，就排到葉昭昭了。
她擡頭看著比自己還高的桌子，使勁鼓足起，踮起腳，才堪堪將自己的雙手放在上麵。
“這是昭昭的身份……牒牒……”
一時半會，想不起那東西叫什麼。
溫與竹本是師兄拉來當壯丁，生無可戀地工作一上午後，忽然聽到一道軟乎乎的聲音，擡起頭一看，發現隻有一雙胖乎乎的小手出現在桌麵，瞬間樂了。
他站起身，朝外看發現是個努力的小團子。
葉昭昭也擡起頭，看見是個熟人，想了許久，忘記叫什麼，於是開開心心地喊了一聲:“哥哥”！
這一聲瞬間治癒了溫與竹一上午的疲憊，他拿過葉昭昭的身份玉牒檢查。
葉昭昭，這名字倒是有點像先前那隻小鳥的名字。
雀妖，連種族都這麼巧。
“小妹妹，不去玉闋宗嗎？”
葉昭昭仰起頭，一臉疑惑：“不可以嗎？”
溫與竹將身份玉牒遞還給葉昭昭：“那倒不是，隻不過妖族更多會去那邊。”
畢竟玉闋宗的弟子恨不得將這些妖族供起來，那些凡間帝王身邊的奴才都沒有這麼諂媚。
最後他將一個寫著號碼的玉牌遞給葉昭昭：“往前走，會有師兄師姐們帶你去驗靈根。”
葉昭昭摸了摸這塊牌子上麵的不認識的字，這時腦中響起一個聲音：“葉昭昭，二百八十八號。”
自帶語音播報。
她笑了笑，朝溫與竹道了聲謝便蹦蹦跳跳地離開了。
正好，這時有人來和溫與竹換崗。
脫離工作後的溫與竹，腦袋忽然靈光了一點。
昭昭，雀妖，不會是同一隻吧！
【作者有話說】
上班久了就會變笨（bh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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