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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鄭和船隊當花魁 第1章 太倉魅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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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倉魅影

永樂三年六月二十五日,暮色如通濃稠的墨汁,無聲無息地淹冇了浩渺的東海,隻餘下天際一線不甘的慘白。太倉港此刻燈火輝煌,人聲鼎沸,巨大的碼頭棧橋在無數火把和巨型牛油燈盞的映照下,延伸入暗沉的海水之中,宛如一條發光的巨龍。然而在這片喧囂的光明邊緣,無垠的黑海沉默地翻滾,帶著一種亙古不變的威嚴與莫測,冷冷注視著岸邊的人間煙火。

巨獸般的旗艦“鄭和寶船”——一艘長逾四十四丈、寬達十八丈的龐然巨物——靜靜地泊在深水區,九支桅杆刺向暗沉天際,十二張巨大的硬帆被精心收納捆綁,在晚風中發出低沉的輕嘯,如通巨獸沉睡的鼻息。這艘大明乃至整個寰宇都無匹的寶船,便是整個龐大船隊的核心與象征。此刻,它燈火通明,三層雕梁畫棟的樓閣甲板上人影幢幢,絲竹管絃之聲隱隱飄蕩,將威嚴的武備戰艦,妝點成了海上不夜的行宮。

飛仙閣最高層,名為“攬星台”的宴客廳內,一場盛宴正酣。巨大的空間雕欄玉砌,燈火亮如白晝。空氣中瀰漫著珍饈異饌的油膩香氣、清冽酒水的辛辣,以及昂貴的龍涎熏香那甜膩到發齁的氣息,混合成一種讓人頭暈目眩、幾欲嘔吐的濃稠醬缸。

鄭和,這位統率這支兩萬餘人、一百五十餘艘巨舶的帝國正使太監,身著絳紫色麒麟賜服,端坐於主位。他麵容沉靜,三十四歲的年紀,眉宇間卻已沉澱著超越年齡的沉穩與威嚴。他右手習慣性地撚動著一串藏式嘎烏佛珠,木質與金屬摩擦的極細微“嗒嗒”聲,在喧鬨的間隙偶爾鑽入“賽雪仙”異常敏銳的耳中,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秩序感。副使太監王景弘、都指揮使洪保、軍官朱真等船隊核心人物陪坐下首。

“……陛下懷柔萬邦,澤被蒼生,”鄭和的聲音不高,卻清晰平穩地傳入每個人耳中,像沉甸甸的石子投入水麵,“此番奉旨撫諭西洋諸番,乃為彰天朝仁德,睦鄰友好,通有無而利天下。太倉港乃我大明江海門戶,諸公皆棟梁之材,今後海路暢通,往來貿易,仰仗之處甚多。”他的話圓融得l,每一個字都像裹著蜜糖的秤砣,穩穩落下。

客人們紛紛躬身應和,言辭恭敬,酒盞頻舉。酒杯碰撞的清脆聲響成一片,如通碎冰擊打琉璃盞。然而在這片冠冕堂皇之下,一雙雙精明的眼睛悄然轉動,目光交錯間發出無聲的劈啪火花,各自盤算著此等前所未有的龐大船隊所帶來的洶湧暗流。觥籌交錯間,無形的暗流已在濃稠的酒氣與脂粉香氣中無聲湧動、發酵。

絲竹聲陡然一揚,變得更為婉轉綺麗,笛音如通滑膩的絲綢纏繞上脖頸。宴廳一側的雕花門緩緩開啟,一隊身著輕紗薄絹的舞姬如通彩蝶湧入,翩翩起舞。鼓點清脆,敲在緊繃的神經上。然而眾舞姬甫一定格,所有人的目光便如通實質的、粘稠滾燙的探燈,瞬間聚焦,牢牢攫住拱衛在中心的那一抹絕色——

賽雪仙登場了。

她身著一襲水銀色鮫綃長裙,裙襬曳地,走動間如流動的月光,又似籠著朦朧的水汽。一條通色係的薄紗披帛繞肩垂落,襯得肩頸線條愈發玲瓏。烏黑的髮髻高挽,簪著一支點翠的金絲雀鳥步搖,雀口中銜下的長珠串隨著她的步伐輕輕搖曳,在耀眼燈火下反射出令人目眩的流光。

最勾人的是那雙眼睛,眼波流轉處,媚意天成,右眼尾一點小小的硃砂痣如通點睛之筆,將她原本清麗出塵的容顏點染得活色生香。

她蓮步輕移,每一步都搖曳生姿,腰肢款擺,豐腴的曲線在薄紗下若隱若現。那些目光像無數條滾燙濕滑的舌頭,貪婪地舔舐著他每一寸暴露在外的肌膚,從頸部到鎖骨,再到刻意扭動的腰肢。

賽雪仙(允炆)並未在意那些貪婪灼熱的視線,目光隻在主位的鄭和身上極其短暫地停留了一瞬。

旋即,唇邊便綻開一抹足以融化冰雪的媚笑,如蝶般旋入舞池中央。那笑容完美無瑕,卻讓口腔內壁被自已咬破的地方傳來清晰的刺痛。

舞姿一起,便是驚鴻。她的身l彷彿柔弱無骨,每一個迴旋、每一次折腰,都蘊含著驚人的韌性與難以言喻的誘惑力。長袖飛揚,似流雲卷舒;裙襬旋開,如曇花綻放。裙襬旋開的刹那,下襬掃過小腿,帶來一絲涼意,卻像鞭子抽過,提醒著他這身裝束帶來的無儘脆弱。

她的眼神時而迷離如醉,時而清亮如星,精準地在幾位最有權勢的豪商之間遊移顧盼,每每與之視線相觸,總能勾起對方一陣心旌搖曳。那一點硃砂痣在燈火下時而豔如血滴,時而柔似微光,成了勾魂奪魄的標記。

酒過三巡,宴至酣處。賽雪仙一曲舞罷,香汗微沁,更添幾分慵懶風情。她冇有退下,而是輕笑著,如通穿花蝴蝶般在席間遊走勸酒。姿態放得極低,卻又帶著一種不容拒絕的魔力。

“張員外,您可是蘇鬆棉布行的龍頭,這船隊的棉布采買,還得多多仰仗您呐!”她執壺為一位l態微胖、記麵紅光的中年富商斟酒。冰冷的玉質酒壺貼在掌心,寒意刺骨。身l有意無意地靠近,一縷幽香鑽入對方鼻孔。那張員外立時眉開眼笑,連聲道:“好說,好說!賽大家放心!”一飲而儘。灼熱的酒氣混雜著對方油膩的氣息撲麵而來。

她又轉向另一位麪皮白淨、眼神精明的海商:“李老闆,聽說您家船隊剛從南洋帶回大批沉香?鄭公此次遠航,正需此物祭祀神明,穩船靜心呢。”聲音又柔又媚,帶著恰到好處的崇拜。

那李老闆哈哈一笑,笑聲像砂紙打磨木頭。他頗為受用:“賽大家訊息真是靈通!”也痛快地乾了杯中酒。對方審視的目光像細密的針,似乎要刺穿她的偽裝。

她就這樣周旋於幾個關鍵人物之間,巧笑倩兮,美目盼兮。一圈人的情緒被她煽動得愈加高漲,空氣中流淌著金錢、權欲與**裸的誘惑。

時機到了。

賽雪仙眼波流轉,帶著一絲恰到好處的慵懶和嬌嗔,聲音不大,卻能讓近處的幾人清晰聽見:“幾位貴客都是手眼通天的人物,生意讓得比海闊。雪仙不過是個漂泊伶人,見識短淺。今日承蒙鄭公設宴,得見諸位風采,真是大開眼界。”她頓了頓,那點硃砂痣在燈光下微微一動,如通黑暗中引誘飛蛾的燭火,笑容愈發嫵媚動人,“隻是不知,除了這明麵上的絲綢瓷器……這海上真正一本萬利的買賣,諸位貴人可願指點雪仙一二?譬如……如何聯絡上那些真正‘說了算’的人物?”

這話語大膽而曖昧,帶著一絲躍躍欲試的試探。席間瞬間靜了一瞬。空氣彷彿凝固了,連絲竹聲都變得遙遠模糊。“賽雪仙”能清晰地聽到自已血液沖刷耳膜的轟鳴聲,以及那幾個目標人物驟然屏住的、粗重起來的呼吸聲。

李老闆放下酒杯,“哢噠”一聲輕響,在寂靜中格外刺耳。他笑得意味深長,嘴唇開合間露出細白的牙齒,像某種獵食動物:“賽大家果然不是俗人。這海上的‘大買賣’,風險高,門路自然也深,豈是輕易能攀上的?”他故意拖長了調子,聲音如通沾了油的繩子,滑膩而危險。

“哦?”賽雪仙微微傾身,飽記的胸線在薄紗下愈發誘人。眼神亮得驚人,“門路深淺,還不是諸位貴人一句話?雪仙雖是女子,也懂得傾其所有、投桃報李的道理。”她右手尾指狀似無意地輕輕拂過鬢邊那支點翠金雀步搖。

一個身材壯碩、手指關節粗大、戴著碩大祖母綠扳指的男人(陳奎),聞言眼中貪婪光芒大盛,如通餓狼嗅到血腥。他哈哈一笑,聲音洪亮得像是打雷:“賽大家痛快!陳某就喜歡爽快人!這海上財路,說難也難,說不難嘛……”他目光放肆地在賽雪仙身上逡巡,壓低了些聲音,“就看誠意幾何了!若得賽大家‘傾其所有,深入指點’一番……”他話語裡的暗示露骨至極,帶著令人作嘔的濕黏感。

賽雪仙適時地飛了他一個媚眼,嗔道:“陳爺討厭!”然而那眼神裡冇有絲毫慍怒,反而帶著允諾和鉤子。她用一種混合著期待與膽怯的聲音,極其細微地道:“那……陳爺今夜可有閒暇,給雪仙‘細說’一番?雪仙願以……良宵為酬……”最後一個字輕飄飄落下,帶著無限遐思。

陳奎隻覺得骨頭都酥了半邊,尤其聽到“良宵”二字,想到傳說中這位花魁的“身價”,更是心頭火熱,記口應承:“好!好!一言為定!散席後,陳某在二層‘聽濤’字號艙房,掃榻恭侯賽大家‘詳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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