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咒術高專推銷木葉交杯酒 136
猶帶著體溫的紅白團扇吊墜被瞳自衣衫中翻出,
捏在兩指間,輕巧的,指尖上微微透著一點吊墜的豔紅。
——還記得嗎?在那次湯之國之行中,
瞳將一份摹印著奇怪圖案、既視感很強的神木用忍鷹送回了木葉給千手扉間研究。
那實際上是上一週目裡的宇智波瞳自己留下的知識見聞,
隻是以神木為載體,將其暫時封存而已。
千手扉間已經成功破譯解出了其中內容,有一部分正是關於連線不同世界異空間交流的可能性。
於是瞳私底下拿自己那對本身便是由神樹製作而成的團扇耳墜為載體,製作了一個小小的、可以溝通連線忍者世界與咒術世界的異空間。
成功之後,
兩隻團扇耳墜被瞳做成了一對項鏈,
她和五條悟分彆戴著一個。
這一對項鏈裡連線著同一片獨立的異空間,
兩人可以通過項鏈往裡麵取放物品完成溝通交流。
這樣一來,哪怕兩人遠隔著厚重堅實的世界壁壘,也依然可以維持聯係。
比如說——
瞳取出了裡麵存放著的一疊信件。
很難想象,五條悟平日裡那麼煩任務報告的家夥,
竟然在短時間內給宇智波瞳洋洋灑灑地寫了那麼一堆數目可觀的信件。
宇智波少女珍重地展開信箋,撫平摺痕,
一張張悉心讀了起來。
分明隻是由中性筆揮就的滿紙黑字,然而不知為何,
看著看著耳旁便忽然響起了遠在異地的大隻貓貓熟悉的聲音,那些甚是活潑的文字內容就像是大隻貓貓正貼著她耳邊說出的,
每個音節都清楚地落進她的鼓膜共振,負責記憶與情感區域的大腦海馬體此時也欣然踴躍,
在大腦裡製造著一場璀璨快樂的花火。
不是按照正式信件格式開頭便是什麼提稱語、啟詞,中間又雜一堆無聊的季節、健康之類的問候語,結尾又僵硬地寫些敬語祝詞,
五條悟的信寫得相當不符格式,雜七雜八,
看得出他寫的時候很心血來潮、心潮澎湃。
其中內容滿異地戀貓貓旺盛的分享欲:有的是高專生活日常,他今天遇見了誰,吃了什麼甜品,和誰打了一架;有的是出任務時的一些小抱怨;也可能是他日常中忽然想到了什麼好玩的點子所以順手記下來興致勃勃地想著給她看一看;還有一部分內容是與學弟們的友好切磋(指單方麵暴揍禪院直哉)……
零零碎碎的,生氣勃勃的,天真爛漫又活潑可愛【帶上濾鏡.jpg】。
真不愧是她的摯友五條悟呢!
前麵的內容不外乎如此,直到最後一封信,被中了詛咒的禪院直哉稱為“豪門棄夫”的五條貓貓才開始圖窮匕見。
大致內容總結如下:
“我是你無名無分、被始亂終棄的地下情人,你孩子的親生父親、沒有人承認的可憐男朋友——快!給!我!寫!信!”
宇智波瞳:“……”
好吧,看起來五條悟對於高專眾人沒有相信他真的是瞳有名有份的男朋友這件事真的很怨唸了,看上去如果五條悟不是能控製自身咒力的咒術師,他溢位紙外的怨念說不定都能孕育出個特級咒靈了。
講道理,兩人孩子都三個了,高專同學竟然還會質疑五條貓貓是沒名沒分的野貓。
屬實離譜他媽給離譜開門,離譜到家了。
宇智波瞳托腮,沉思片刻,決定寫封回信。
然而這段時間宇智波瞳同各國貴族、忍村首領打慣了交道,被貴族們繞來繞去的社交辭令醃得入味了,一下筆那股被醃得透透的官腔官調味兒就不由自主地開始翻湧上頭,根本不用動腦子,套話自然而然地寫了出來。
“五條悟様謹啟:
見字如晤。近日繁忙,未能及時回信,還望寬恕。然今兩地分離……”
其實瞳如果再寫兩句,將這些幾乎要變成她肌肉記憶的客套話寫完後她就該反應過來——太生疏了,遣詞用句簡直像是有點熟又不太熟、簡稱三分熟的熟人在用尷尬而又不失禮貌的官腔應付了事。
這種生疏感甚至在咒術世界的人看來會更離譜——畢竟,都二十一世紀了,誰家男女朋友會這樣寫信呢?小情侶之間彼此甜甜蜜蜜叫個“寶貝~”“我的甜心”“小笨蛋”之類的代稱都是基本操作,誰家給物件發資訊是××様這種冷冰冰的稱呼呢?
然而沒有如果。
一位忍者的聲音打斷了瞳的思路。
“瞳大人,鬼之國巫女求見。”
鬼之國巫女——她的父親宇智波斑千裡迢迢從外麵請來的的貴客,這也意味著父親宇智波斑也從鬼之國回來了。
就像所有背對著家長偷偷早戀的孩子一樣,瞳快速將桌上五條悟的信箋通通賽回項鏈內的異空間中,故作鎮定地應了一聲便出去了。
瞳沒有留意到的是,那封她未寫完的信箋也被匆匆塞了進去。
*
“鬼之國的巫女們一向擁有著預言的能力,”穿著紅白巫女服的花端起茶杯,吹了吹熱茶騰騰的霧氣,優雅的啜飲了一下,“您的父親正是因此目的邀我來此。”
宇智波瞳眉心微蹙,狹了狹眼:“預言?”
巫女矜持地抿唇,微微點頭:“雖是預言,倒也沒有世人所傳般神奇。命運這種東西是很難預測的,即便是妙木山的□□仙人,也難以準確預見命運之肯綮,隻能留下幾句指向不明的讖語——因為命運本身充滿無數的可能性,也許隻是一個普通人在命運交叉之際一次的無心抉擇,便有可能影響整個世界的程序……”
她頓了頓:“當然,也就是說我預測命運是不準確的,真正預言未來走向的能力也遠不如妙木山的□□仙人。我們這一脈的巫女最擅長的事封印魔物,預言死亡——啊,死亡!這一點對於您……”
年輕的巫女直起腰背,神色莊重,淺色的瞳孔有著將一切都看透的空茫:“這是您父親所擔心之點——健康,以及壽命。然而以在下看來,隻要您願意,那並不是問題。”
瞳敏銳地察覺到,巫女加諸於她的視線十分奇怪,像是要透過她的血肉皮相看見什麼極其神聖肅穆又虛無縹緲的東西——儘管極力掩飾,然而仍有壓抑不住的熱切流露。
然而宇智波少女隻是微微笑著,神色如常:“也就是說我還有很長的時間可以活嘛!”
“作為人類,當然。不過您明明也可以……”
“那就很好啦,我有很長的時間去做一個抉擇命運,影響世界程序的普通人呢!”
巫女茫然地眨了眨眼。
雖然她這一脈的巫女最擅長、最負盛名的便是預言——預言死亡,就這麼一個堪稱晦氣的技能卻也在貴族們之間頗受青睞。
畢竟對於死亡的恐懼是鐫刻於人類基因的本能。
無論身份如何尊榮,都難以擺脫本能,會用儘一切辦法規避其可能性。
命運是如此無常,變化莫測,如果能夠預知死亡時間,並推測出死因,某種程度上來說如果操作得當,延緩死神降臨的步伐也並非是不可能之事。
巫女還是第一次麵對永生的誘惑而無動於衷的人。
做普通人類到底有什麼好的呢?
生、老、病、死、愛彆離、怨憎會、求不得。
即便不提以上相對抽象的概念,饑餓,戰爭,疾病,天災,貧窮,虐待,人類間無窮無儘的傾軋鬥爭……這些東西對於這個時代土地上生活著的人們並不遙遠,是近在咫尺的痛苦。
在這個近乎地獄的人間,生而為人是多麼的苦難!
能夠擺脫這些人生之苦,擺脫這個地獄人間世界,求得神仙的長生恣意是多少達官貴胄、才子佳人苦苦追尋而不得的事情啊!
“那就改變這樣的世界。”人世間中距離神明之位最近的少女回答,平靜地吐露著近乎狂妄的話語,“無論是自身能力不足還是缺乏足夠的意願,高高在上的神明做不到讓世間河清海晏,那就由我們人類自己來做。”
作為侍奉神靈的巫女,花應當為宇智波瞳對神明的不敬而斥責對方,然而她張了張口,隻是道:“可是連神明也做不到,人類又如何能呢?”
黑發的宇智波少女搖搖頭,開口道。
“你弄錯了一件事情:並不是神明做不到人類就一定做不到。”
她的眼神十分平靜,然而你就是能從中看出一種不可一世的狂妄:她實在是個意在傾覆世界的大膽狂徒。
“能拯救人類的,從來就隻有我們人類自己。”
世間一切皆有因果,而神明不得妄自插手凡間因果——或者說,神明化的程度越高,越接近世間因果規則本身,不近情理,隻是端坐於高台之上低眉垂目,以近乎慈悲的神態注視著人間苦難。
也僅僅是注視著。
這也是宇智波瞳覺得神明是非人的異化——因為神明本身會漸漸剝離自身的情感,成為世界意識的一部分,異化為因果規則的一種。
也許這是一種進化,然而宇智波瞳不認為失去了自我的感情還會是自己。
所以上一週目她在登上神位發現這一點後趁著自己還保留著人類的執念,毅然決然地放棄了神明之身,重新以人類的姿態投入輪回——小世界裡的般若就是宇智波瞳已經被剝離的,一部分負麵的自我,留存在那裡繼續職守的,也是她一部分已經被規則異化的自我。
被異化為神明的存在,遊離於人世之外,隻能憑借本能去維持世界的既定規則,而再無改變世界的主觀能動性。
隻有身處因果之中的人類,才能進入因果,改變因果,才能真正改變一切。
神明無法救世,救世者唯有人類自己。
巫女並不理解其中意味,隻是無端地覺得震動。
作為一名從小被精心教養起來的巫女,她對於神明雖然並不如狂信徒般極端偏執,但也稱得上是純潔真摯的信服著她的神明:神明是比他們這些肉體凡胎更為高貴的存在,是無所不能的大他者,人類隻能對其跪拜臣服,以狂信贏得祂的青睞,從而獲得拯救。
然後,有一個距離神明之位僅一步之遙、卻拒絕成為神明的人類少女卻這樣說:
神並不是無所不能的。
能夠拯救人類的,終究隻有人類自己。
*
瞳夥同鬼之國巫女信誓旦旦地向宇智波斑保證她絕對健康到不能再健康,快快樂樂活個百來年完全不成問題之後換得自家papa摸頭殺。
開心!
又處理過今日份的工作後,瞳才重新回到自己房間,準備早點睡覺,儲存足夠的精力去麵臨明天的工作。
然而她頭剛粘上枕頭,忽然記起來要給自家摯友兼戀人寫回信。
之前的那封不見了……大概是被自己扔掉後家忍當做垃圾處理掉了吧。
瞳後知後覺地回想起了之前那封回信的措辭用語未免過於正式疏離。
但真要提筆重寫,瞳又十分困惱,不知該用怎樣溫存的口吻去寫,又要寫些什麼內容。
沒辦法,之前瞳也沒和誰發展過如此的關係,平日裡的大多通訊要麼是禮貌客氣的公文,要麼是資訊簡潔清晰的任務信件,十分缺乏和戀人的通訊經驗,等等……!
五條悟本人不就是現成的模仿例子嗎!
而且五條悟還寫了一大堆,現成的例子!
於是瞳便仿照著之前看過的五條悟寫給她的信件內容,以酷似五條悟本人活潑歡快的口吻寫下她今日的見聞。
“悟,我今天遇見了一個超——可愛的巫女小姐姐!我和你說……”
多麼可愛的口吻!用悟的口吻寫信感覺真不錯!
自己簡直模仿得太像模像樣了!
宇智波瞳滿意地將這封信件塞進了吊墜信箱裡,打著嗬欠陷入了甜蜜的夢鄉。
*
“她,這是什麼意思呢?”
五條悟語氣沉重地問,手中捏著一張信箋。
七海建人沉默不言,灰原雄兩眼發愣。
氣氛很是凝重。
五條悟將信件唸了一遍,語氣疑惑。
“……近日繁忙,未能及時回信,還望寬恕。寬恕?瞳這家夥的腦子怎麼想的?我們倆的關係還需要這樣客套?!她怎麼用37度的手寫下這麼冷冰冰的話!”
“而且——五條悟様?さま?哈?!!連名帶姓地叫我?認真的嗎?還加様?様!!怎麼會這樣?!我什麼時候得罪瞳了!老子可是有在認認真真、含辛茹苦地帶我倆的孩子啊!——雖然上週是把小家夥扔給五條本家讓他們養了,但是!——”
五條貓貓撕心裂肺:“她怎麼可以這樣對我!!”
七海建人神遊海外:寬恕不寬恕的他不知道,至於さま之類的稱呼——這用詞兩人看上去似乎不大熟。
五條悟之前說他已經和宇智波瞳是戀人關係果然是胡扯。
嗬,他就知道。
雞掰貓繼續發瘋:“然今兩地分離……瞳什麼意思?然而?她接下來要轉折什麼?她怎麼不繼續寫了,就寫這一句話是在暗示什麼嗎?!”
灰原雄兩眼放空,思緒追不上嘴巴:“暗示分手?畢竟異地戀大多……”
五條悟平靜發瘋的目光移動到他身上。
灰原雄瞬間清醒:“大多難舍難分!分分合合!合二為一!”
五條悟收回目光。
*
七海建人沒想到五條悟舊病複發,梅開二度。
更痛苦的是,上次一起受苦受難的同期灰原雄已經不在了——他和禪院直哉一起去做了其他任務。
而現在隻剩他和五條悟。
七海建人心情十分沉重。
而五條悟掏出了第二封來自宇智波瞳的信。
【悟,我今天遇見了一個超——可愛的巫女小姐姐!……】
在五條悟滔滔不絕的“可惡!為什麼她寫外麵的偷腥貓時語氣又變可愛了?”“她不愛我了!”討伐之聲中,娜娜明絕望地閉上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