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咒術高專推銷木葉交杯酒 019
深紫暗黑的厚厚雲朵布滿上空，極具逼迫感地層層疊疊往下催壓。
整個領域內布滿蠕動的腸肉和腐蝕性極強的酸液，時不時有眼珠猩紅的黑鳥烏壓壓的群聚在盤旋俯衝，為在這宛如地獄景象的領域之中獻上不祥的輓歌。
而掌控著這樣恐怖景象的領域之主此刻卻連抬頭仰望那高高矗立的銀白色龐大須佐能乎一眼的勇氣都沒有，渾身戰栗不止。
誕生於人類負麵情緒中的特級咒靈發自靈魂深處因恐懼而觳觫。
那身披烏天狗盔甲的銀白色龐然大物僅僅隻是手持巨劍威嚴站立，便有磅礴浩瀚之勢使得周圍的空氣沉重地凝滯起來，令它陷入無言的絕望深淵之中。
這是神明纔有的力量。
生有智慧的特級咒靈絕望地匍匐跪伏於這尊美麗而威嚴的神明腳下。
*
石川蒼是一名窗。
曾經他也是二級咒術師，隻是在一次緊急任務中因拯救同伴深受重傷，就此遺留下沉屙痼疾，即使接受治療後也無法再進行激烈的戰鬥，隻能退居二線做了一名負責勘探咒靈情報、與咒術高層溝通交流的窗。
做一名窗的工作自然不比前線戰鬥人員危險，隻需要按部就班地完成觀測任務，偶爾也得替高層處理一些背地裡見不得人的肮臟事情。
就像這次任務一樣，石川蒼隻需要帶著隱秘高階的通訊及其監控裝置混入人群，找到便於監視的視角隱匿起來傳遞相關迅息就可以了。
這次的任務物件是東京咒術高專一年級生，橫空出世的咒術界的天才新秀，宇智波瞳。
儘管沒有明說，但都是見識過太多高層醃臢事情的老油條了，石川蒼憑借著手中的情報很快便猜到了上麵的寥寥數語中暗藏的殺機。
隻是可惜了這顆冉冉升起的咒術新星了。
明明已經見慣了高層齷齪的手段，石川蒼望著容貌攝人、鮮活漂亮的少女卻還是頗為惋惜。
即便這個名為宇智波瞳的少女能夠從這次任務中活下來，背負瞭如此之多人命恐怕也逃不過高層的審判，更無法麵對自己人性的拷問。
這是一顆註定被毀滅、墜落深淵的星星。
巨大的雷聲轟鳴和爆破的斬擊聲驟然喚醒了這位曾經在一線戰鬥的窗強烈的求生欲，腦內瘋狂作響的警報聲將石川蒼從美好的幻術中拉了出來。
他麵色蒼白如紙，環視四周，突然無比的羨慕起了此時還沉浸在美夢中、麵露微笑、對所有危險都渾然不覺的普通人。
人群被堅如磐石的森嚴壁壘層層保護，立於銀白色的巨人體內，外麵是詭譎的天空和驚恐紛飛的鴉群。
多年來的經驗很快使得石川蒼判斷出這裡處於咒靈的領域，而那位所謂的領域之主此刻正匍匐在巨人腳下顫抖不已。
狂妄猖獗的危險特級咒靈低下高傲頭顱，震悚跪伏於正立於巨人之巔、俯瞰眾生的美貌少女。
“這便是，神明的力量嗎？”
石川蒼大腦被震驚得一片空白，很久之後才反應過來這並不是自己在震撼之餘發出的感歎之聲，因為他嘗試著動了動嘴，乾澀的喉嚨裡根本無法擠出哪怕一個音節。
這是通過監視器觀測到現場，來自咒術界高層的聲音。
“區區雕蟲小技也敢在萬花筒寫輪眼的力量下獻醜？”
來自遙遠上空的聲音充滿居高臨下的傲慢與輕蔑，而置於此情此景，卻又無比合適。
“喂，我知道你們肯定聽得到，爛橘子們。”
立於高空的少女神色淡漠，血紅的眼眸綻放著詭豔的花紋，猩豔的鮮血汩汩流淌，裡麵卻無悲無喜，隻是冷冷地俯視眾生，極類神明。
“就隻有這點本事嗎，連讓人起舞都不能儘興，好歹還是拿出點真本事讓我痛快一下吧！”
能如此費儘心思，將她的同期們都特意遠遠調走所設下的鴻門宴，總不會這樣簡陋到令人掃興吧？
傲慢，實在傲慢。
狂妄得無以複加。
麵對如此赤、裸囂張的挑釁，石川蒼聽見耳返裡傳來向來不可一世的高層們震怒的咒罵和彷彿有什麼東西滾下的悶響，顯然是極其氣急敗壞。
一陣聽不大清楚、窸窸窣窣的模糊爭論聲，石川蒼隻隱約感覺，被觸怒的高層們似乎打算給這個囂張狂妄的少女一個下馬威。
伴隨著領域內某棟大樓內彷彿生鏽齒輪咬合的聲音，空氣中的咒力忽然變得無比濃鬱，以至於給人不適惡心的黏稠感，高空中深紫色的雲層不斷翻滾，忽然間狂風四作——
每一個角落都漫溢位濃黑的稠密陰影，密密麻麻咒靈不斷孵化。
身為領域之主的特級咒靈也從中汲取到強大的咒力，身軀不斷異變強化，源源不斷湧入的咒力令它喜不自禁飄飄欲仙，驟然生起膨脹的勇氣。
它鼓動著領域內的腸肉，向散發著點點聖潔銀光的須佐能乎噴射出強化後變得更具腐蝕性的酸液，一旁密密麻麻的咒靈大軍配合領域之主的行動也跟著一同驟然發難。
這是一場堪稱瘋狂的自殺性襲擊。
鋪天蓋地的浩蕩咒靈悍然無畏地撞向無瑕的銀白色須佐，而這樣前仆後繼的凶狠攻擊效果卓然，那聖潔不可侵犯的銀白色很快在紫黑咒力的猛烈衝擊浮現出蛛網般的裂痕。
那裂痕隨著時間不斷擴大，銀白色龐大的巨人的傷口逐漸被肮臟邪惡的咒力侵染，而咒靈仍舊無窮無儘，前仆後繼，戰場開始滑向了不妙的走向。
石川蒼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牙齒緊咬出咯吱的聲響，不覺打了個寒顫。
他絕望的意識到，高層已經準備舍棄掉這裡包括他在內的所有人性命，不留活口——他們過分恐懼這個少女所展現出來恐怖力量，準備在這個完全不可控因素徹底成長起來之前不惜一切代價摧毀掉她。
監視器的另一端，幾個臉上溝壑縱橫、頭發花白的高層麵部映著牆上大螢幕的冷光，見此情形七嘴八舌開口道。
“哼，口出狂言的無知小兒，真是活該被如此教訓一番！”
“人理當為自己的狂妄付出代價！”
“為了咒術界的安全，這樣不可控製的危險因素還是儘快鏟除掉！”
“對，為了咒術界的安全！”
看著對宇智波瞳來說愈發不妙的戰況，篤定螢幕另一端眼睛流血不止的少女麵對這樣的絕境已經山窮水儘，必死無疑，幾人在宣泄完起初被少女的輕蔑態度觸怒的情緒，重新披上勝券在握的笑容。
其中一個頭部有著奇異縫合線的老者聚精會神地凝視著螢幕裡少女眼眸裡奇異的黑色花紋，眼睛放出奇異的光亮，聲音幾乎是控製不住的高亢顫抖。
“沒想到勾玉寫輪眼竟然還有更加高階的形態，可以召喚出如此可怖巨物！”
立馬有人應聲附和，做出一副假惺惺的惋惜的情態。
“可惜了，這屆的東京咒術高專都被那個五條家六眼下帶壞了，不是可用之人。”
“唉，我就說當初應該把這個宇智波瞳放進京都咒術高專。”
“沒辦法，是她自己偏要去最強所在的學校，哼，果然被六眼帶壞了。”
“不知道這個寫輪眼是不是還可以繼續進化……”
然而，話音未落，
就見監控螢幕裡的幾乎快要被摧毀的須佐片刻又滿覆鎧甲，並生出手持雙劍的完整巨人形態，背部展開銀白色巨大雙翼，人群被盔甲重新包裹進巨人的胸口。
完全體·須佐能乎。
身披鎧甲的巨人揮動背翼，飛向高空，身後的咒靈窮追不捨，密密麻麻遮天蔽日。
宇智波瞳雙手結印，巨人高舉雙臂，炫目的電光自渾然雪白的雙劍亮起。
巨人身處翻滾不止的烏雲之中，怒目圓睜，手裡雙劍揮舞，自天際降下神靈之怒。
雷霆劈斬——
耀眼的雷電和爆鳴呼嘯之聲下，無數咒靈甚至還來不及哀嚎，便被耀眼白光吞噬，在附有雷電的呼嘯劍氣中灰飛煙滅。
神靈之怒，惡靈消散。
烏紫色的穢物被萬鈞雷霆霹靂儘數化為灰燼。
餘下白茫茫一片大地真乾淨。
“怎麼可能……”
“開玩笑的吧……”
“她真的是人類嗎？”
從監控看到一切的高層們悚然無言，隻餘下被這所向披靡的力量所震撼的喃喃自語。
目睹如此神跡的石川蒼淚流滿麵，他周圍仍然是不知不覺、沉迷幻夢的人群。
但石川蒼已經不再羨慕他們對外界發生一切都一無所知的盲目幸福。
因為此時此刻，隻有他如此近距離地親眼看見了真正的太陽——哪怕稍微靠近便會在劇烈高溫下焚燒殆儘，也心甘情願為之獻出生命去追逐的真正光明。
直到此刻，他才恍然驚覺自己自從退居二線成為窗，成為高層走狗後的人生有多麼平庸、齷齪而且肮臟。
他在咒術界的黑暗中沉淪的太久太久，久到將黑暗習以為常，自我催眠那就是不得不接受的現實。
忘記了自己也曾經是熱血奮戰，為了同伴奮不顧身的少年。
我本可以忍受黑暗，如果我不曾見過太陽。（注1）
石川蒼向少女的方向虔誠伸出雙手，宛如信徒膜拜神明。
那位美麗得攝人心魄的神明高高在上，俯視芸芸眾生。
巨大的須佐能乎手持鋒利無匹的雪白雙劍，金剛怒目；而立於巨人之巔的神明則眼眉低垂，流下血淚。
驀然間無悲無喜的神明扯起嘴角，露出恍若被這由高層們親手獻上的盛大而荒唐的鬨劇所取悅了的愉悅笑容。
“嘛，總算還有點意思，多謝款待。”
宇智波瞳以雷霆萬鈞的絕對力量震碎了高層的所有肮臟手段，將對於她的恐懼深深刻印在他們靈魂，徹底根植於他們頭腦之中。
她根本不是一顆即將在暗夜裡墜落的星星，而是隻要看上一眼，便會被那光耀灼痛眼球、從此不敢直視的赫赫烈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