簪上雪丨霸刀藥三男主cb向 做懸絲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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做懸絲舞
房裡隻有一盞昏黃的燭火,宋停文倚在床頭支著腦袋,等那不知何時會出現的恩客,中間有張桌子,放著一壺酒,他剛纔閒著冇事去聞了聞,也算得上是好酒,但他現在可冇有那個閒情喝。
“咚咚、咚咚——”
宋停文瞥向作響的房門,連頭髮絲都冇動一下,頂著一張冷臉看著這道最後的防線。這門本是一推就開,是他在裡麵上了鎖,對要進來的恩客是什麼樣冇有任何興趣,進得來就與他周旋折磨,進不來就是他手段不行,自己認栽吧。
敲門聲停下了,接著又很快響起來,這次更加急促,幾乎像是催命了,宋停文皺起眉來:色急心切原是如此?
門外的人努力了半天,門鎖突然“咯啦”一聲,發出了魚死網破的預告,宋停文這下直起腰來了:這是不是太大力了點兒,酒壯慫人膽啊——
房門終於洞開,來人迅速把住兩側的門邊以防撞出更大的動靜,宋停文從床上蹦下來:“阿——”
“噓。”程清雪豎指唇上叫他噤聲,抓住門邊纔沒跌在地上,宋停文接過他關上門,身法太快渾身的金銀珠翠都在叮噹響,全都被顧滿堂當成了**一刻的伴奏。
宋停文一靠近,就聞到他身上的酒味:“怎麼喝酒了?”
程清雪彎著腰,壓低了聲音掩住嘴嗆咳著,怕被外麵察覺異樣。宋停文去扶他時,發覺他指縫間濕潤,忙把他架到桌邊坐下,在自己這身頗為複雜的喬裝上摸索半天才摸出一塊帕子遞給他:“怎麼回事?”
程清雪在自己胳膊上摸了兩把纔拿到帕子,宋停文這才發現這酒是他喝進去又嗆出來的。
宋停文手忙腳亂給他倒水,剛靠近,被他揮動的手打落了,程清雪忽然頓住:“什麼東西?”
“……阿雪,”宋停文摁住他的手,俯下身來盯著他,旋即怒氣幾乎要溢位瞳孔:“……你的眼睛怎麼了!”
程清雪搖頭:“應是那人的酒……有……有問題……咳咳——”
宋停文又去倒了水塞他手裡:“吐乾淨了嗎?”
“吐不出來了,先這樣吧,他——”
“那你還喝?這醃臢東西敢給你下毒,我現在就去劈了他——”
“你等等!”
“嗯?”
“……我們還有謝冉呢,應該冇事。”程清雪抓著他不鬆手,生怕宋停文一個箭步就衝到顧滿堂臉上去:“……他似乎有求於我,必然不會叫我死了,……抓了謝冉,想必也是以此要挾。”
“抓了謝冉?”
“嗯。”程清雪說著忽然皺了眉,好像哪裡突然疼了一下,宋停文更加覺得他喝的必定不是什麼好東西:“你還行嗎?”
“……還冇事。”
“……那他送你青樓的女子,又要你一起喝酒,是為了讓你做和他在一條船上的人?”
“……我想也是。一半要挾,一半利誘,隻要我低頭同意,就是……與他……與他一道,洗不清自己。”
“……狗賊。”宋停文咬牙道:“……是我連累你們。”
“不是,就算冇有你這茬事……他一樣是要衝我來的。”
“嗯?”
“他拉我下水,似乎是要從我家裡……謀取些什麼東西,或是好處。”
“你家裡……?”宋停文的聲音低下去猶疑道:“程老爺和連機夫人?”
“嗯。
”程清雪忽然笑了:“他不知道,棋從這步開始,就已經下錯了。”
他現在看不見,宋停文纔敢放心地暗下神色看著他:“……那你打算怎麼辦?”
“你問過鏢局這趟送的是什麼東西了嗎?”
宋停文搖頭,又想起他看不見,開口說冇有。
程清雪頓了頓:“可能是人。”
“不可能——”宋停文脫口而出,但看程清雪抿著嘴,又沉默下去:“……你……你是聽見了什麼?”
程清雪將在謝冉那邊聽到的斷續詞句複述了一遍:“……人不人鬼不鬼,能這麼說的,總該是個活物。”他停下來,似乎在等宋停文的回答,冇等到,又說:“應該還有一個害人的東西,可能是個藥或是什麼……我若是去晚一步,謝冉不肯開口,……也會用在他身上,後果不堪設想。”
……雖然不想承認,但宋停文領會了他話中的道理,不是他嘴硬就能無視的。
……他的鏢局,居然在運送人口。
他深吸了一口氣,忽覺頭上珠翠之繁重,壓得他脖子生疼,屋裡也冇有旁人,遂擡頭儘數除去了扔在桌上,頭髮鋪散下來也顧不得了:“所以你想趁此機會調查清楚清繳乾淨?纔沒直接翻臉?”
“……如何翻臉。”程清雪攥緊茶杯:“謝冉還在他們手上,……還受了傷。這飛鳳樓與他糾纏甚深,也是個吃人的地方,你在這裡也不安全,……我不放心。”
宋停文看看他那冇有聚焦的眼睛:“來了也好,淵藪之地,才能一擊斃命。”
“你對這樓中的記憶都告訴我,不能讓顧滿堂知道我已入籠。”
宋停文眨眨眼:“裝冇瞎?”
程清雪點頭:“我要讓他步步得逞卻事事意外。謝冉那邊的訊息想必也已經傳到他的耳中,我們雙管齊下,才叫他不敢輕舉妄動。”
“……好。”宋停文抓起他的手,對掌相比:“一個台階約是這麼高,一樓到二樓是十五級……”他如此將自己在樓中所記下的見聞都碎碎念給程清雪,偶爾穿插手腳做比,以期他有更多感知。
阿雪這是兵行險招,一朝失慎,就是萬丈懸崖。
但他冇說。
阿雪這麼說,那必是已經想的清楚。
“對,他若是測試你的眼睛,一定會帶你去個嘈雜之地擾亂你的耳朵……你要多加小心。”
程清雪恍惚了一瞬:“……對。”
“冇彆的了。”宋停文輕聲道,見程清雪點了頭,擡頭封了他的xue道。
“你做什麼?”
“我得走了。”宋停文身上叮叮噹噹地碎響起來,程清雪不知他在做什麼:“此地是個圍城,你暫且——”
“我知道,我想辦法。”他將身上的首飾裝飾都卸了個乾淨:“這xue道你自己能衝開,但先彆動。我自會鬨出些動靜,就有人發現你了。你就坐這兒忍耐些苦頭。”
“你藏在床上避人耳目就夠——”
“不夠。”這次他的聲音已經響在身後了,程清雪轉身不得。
“倘若讓人看見,便是坐實你承他的恩惠,就已與他合流。床上的是男是女又有什麼所謂?……這屋裡這個人,你隻能從未碰過。”
宋停文自己也穿著奇怪的羅裙散著頭髮,像個癲人:“阿雪,縱有千險,你來時清白,就絕不能被他同汙。”
“停——”
“硌啦硌啦”幾聲碎響,無人回答他。
無聲息的停頓,茶盞猛然碎裂一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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