咱是好學生 001
咱是好學生
考研醫學瘋魔時,豪門父母找上門來,說我是報錯的真千金。
一到家,假千金就哭哭啼啼說自己因為不是親生的而難受得呼吸不上來。
我頓時精神起來:“彆動,我解剖過青蛙,來我看診!”
親爸皺眉看著我,語重心長地警告我不要欺負她。
我卻轉頭滑跪到親哥麵前,激動地握住他的手。
“哥,你是不是該有一個學醫的富二代朋友?斯哈斯哈,求讓我跪舔!”
1
陳婧邊抽泣邊握著拉桿箱把手。
“雖然爸媽說上一輩的事和我沒有關係,但我怕姐姐不肯原諒我!我還是走吧!”
說了半天,腳下一步未動。
我媽心疼地摟著她,撫摸她柔順的長發。
“婧婧,你胡說什麼呢?你在陳家住了這麼久,就是爸媽的寶貝女兒!誰敢趕你走?”
我爸眼神暗了暗,頗有壓迫感地轉向我。
“那個小縣城什麼都落後,婧婧怎麼能去過那種日子?你就當多了個妹妹,平時多包容她!”
我忍了又忍,還是沒忍住。
“你怎麼還地域歧視?是不是大腦有腫瘤,有病得治啊!”
我爸意識到自己失言,臉色僵了僵,半天沒開口。
這時,我轉眼看見門口走出來一個西裝筆挺的年輕男人。
眉眼間還有點像我。
我立刻激動地小跑過去,滿臉堆笑地拉住他的手。
“你好你好,你就是我親哥陳勁吧?”
陳勁臉沉下來,用了大力要抽回他的手。
但我像抓住最後一根稻草一樣緊緊握著,寧肯被拉進他的懷裡,都沒撒手。
他臉色更難看了,咬牙切齒地說了句“是”。
聞言,我臉上的笑容更真摯了幾分。
“哥,你是不是該有一個學醫的富二代朋友?”
為了考研成功,我什麼都不在乎,親哥偏心也沒關係,我要上學啊!
全場瞬間鴉雀無聲。
陳勁臉色陰沉,狠狠捏著我的手把我推倒,居高臨下地看著我。
“你才剛回來就不安分,我警告你,彆有那些上不得台麵的的心思。”
陳婧趕緊壓下自己上翹的嘴角,焦急地跺了跺腳上的小皮鞋。
“哥,你怎麼能推姐姐?都是我的錯,看到我讓姐姐不舒服了,你要怪就怪我吧,彆生她的氣了!”
我吹了吹擦破的手掌,把血肉裡的小石子扔到一邊,抬頭看向他。
“你推我這一下,我現在說我頭暈惡心,四肢乏力,再站起來轉幾個圈,能訛你一套房你信不信?”
我媽趕緊跑過來把我扶起來,卻回頭看著陳婧。
“婧婧你彆多想,跟你沒關係,你就是媽的乖女兒,誰敢多說什麼媽媽去撕爛她的嘴!”
又扭頭瞪了陳勁一眼。
“你推你妹妹乾什麼?一天到晚,使不完的牛勁!你今天去後院把草拔了,拔不完不準吃飯!”
陳勁看著我手上滴下的血珠,眼裡閃過一絲懊惱。
但他聽到拔草頓時如臨大敵,額頭青筋都爆起。
“憑什麼?我根本沒用什麼力氣,誰知道她……”
陳婧立刻擋到他麵前,故作親昵的拉起我的手。
“姐姐,沒事的,哥哥不是故意的。吹吹就不疼了,我給你吹吹……”
我冷靜地把手抽回來。
“不用了,你說你給我舔舔都比這管用。口水好歹還能殺菌,你吹的風又不帶仙氣,我多少還有點嫌棄。”
身為醫學生的我,簡直不要太嚴謹,心裡給自己點了個優秀。
陳婧的關心僵在了臉上,噎了噎。
我說完意識到了什麼,皺眉看向她。
“對了,你沒有結核吧?”
“結核分枝桿菌可以從呼吸道排出的。”
說完我調整下了呼吸,努力擠出一絲和煦的笑容朝向陳勁。
“不過誰讓我們血脈相連,我當然不會怪你的呀,哥哥?”
陳勁被最後兩個字砸的麵紅耳赤,冷哼了一聲,扭頭朝後院走去。
2
晚飯擺的十分豐盛。
不過我直到餓的眼冒金星都沒吃上一口。
“還是婧婧善良,惦記著她哥沒拔完草不肯先吃呢!”
“婧婧,餓了就開飯吧,彆把爸媽的寶貝女兒餓壞了!不用等他,你哥那個臭小子做錯了事就該罰!”
陳婧靦腆的笑了笑,小臉羞紅。
“不用的爸媽,我還能忍,我們等哥哥一起吃吧!”
“要是哥哥回來,桌子上就隻剩剩飯,哥哥會傷心的。”
說完得意地看了我一眼,裝作可憐巴巴地把腦袋湊過來。
“姐姐,下午的事情是哥哥不對,我替他和你道歉,你就原諒他,讓哥哥回來吃飯吧?”
我已經餓到低血糖了。
從一開始的手腳發麻,視線模糊,看不清人影,到現在耳鳴。
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裡不知天地為何物,根本收不到外界的任何資訊了。
我呼吸急促,自顧自地開口。
“人體供能最先消耗的是糖類,然後是脂肪,最後是蛋白質。我覺得我快要到第二步了。”
我媽也心疼兒子,隻是礙於麵子不好開口,見狀語重心長地教導我。
“桐桐,下午的事是你哥也有不對,但你們是親兄妹,你怎麼能這麼小肚雞腸?”
“你看妹妹,就比你懂事,你這幾年受苦了,媽也能理解,但這也不是婧婧造成的呀……”
終於,我的大腦徹底強製關機,我一陣眩暈後朝一邊歪了過去。
倒下時,我順手把一碗冷掉的咖哩湯打到了陳婧身上。
不可言說的黃色把她的限量版裙子染的一塊一塊,陳婧頓時臉色就綠了。
“我的新裙子!”
陳勁剛進門就看到我麵條一樣從椅子上滑下來,一個疾跑過來接住我。
聽到尖叫聲,他下意識抬頭,就見到陳婧對我避之不及地躲到一邊,隻管皺眉看向自己的裙子。
感受到陳勁的視線,她後知後覺反應過來,臉色一白。
“哥……姐姐沒事吧?我就是被湯水燙到了,不過我沒事的,姐姐要緊!”
說完,她不顧衣服上的臟汙,快步過來就要扶我。
陳勁這纔打消心底的疑慮,胡亂點了點頭,起身把我抱回臥室。
爸媽也被這一變故嚇了一跳,緊張地跟著上了樓。
餐廳裡一下子安靜下來,隻剩陳婧一人氣的攥緊了拳頭,一張楚楚可憐的小臉上滿是怨恨。
我醒來時,入眼不是孤兒院發黴的天花板,也不是逼仄的宿舍。
是帶著明亮水晶燈的公主風臥室。
一道戲謔的聲音在我一側響起。
“醒了?”
“聽說你想認識認識我?”
3
我轉頭看過去,是一個和我哥年紀相仿的男人,穿著白色隔離衣。
我頓時一個激靈,翻身坐起來。
“慢點,慢點!彆激動啊妹妹,雖然我也承認我這個人一表人才,顛倒眾生,但是你千萬不要迷戀哥……”
“你是不是太醫院畢業的?”
我跪坐在床邊,興奮地盯著他。
季豐沉默了一會,仰頭,無語問蒼天。
“你能不能換個叫法,我們好歹那是醫學生的頂尖學府。”
得到肯定的答案,我更激動了!
“你看我……”
話還沒說完,陳婧突然從外麵把門開啟,語氣稍顯急迫。
“季豐哥哥,你來啦?”
“姐姐,下去吃飯吧,爸媽特意吩咐傭人重新做了一桌。我剛纔不是故意的,我隻是想等哥哥……”
說著,受了天大的委屈似的紅了眼眶。
我感覺到嘴裡的甜味,隨意的點了點頭。
飯桌上,每人身前都有一份煎至七分熟的牛排,盤子兩側整整齊齊地放著刀叉。
陳婧格外的殷勤,幾次起身添茶倒水,把爸媽高興地直誇她孝順。
坐下後,她不著痕跡地勾了勾唇,貌似關心的看著我。
“姐姐,你怎麼還不吃?這份牛排可是我特意吩咐王媽為你加的,香而不膩!”
說完,她優雅地拿起刀叉切下一小塊,卻不吃。
“啊,姐姐,都怪我,你應該是不會用刀叉吧?我可以幫你的。”
話音剛落,所有人的視線都落在我身上。
一個傭人沒忍住譏誚地笑出了聲。
我爸眼底帶著嫌棄,臉色鐵青。
我淡淡地按下她的手,“不用。”
開玩笑,老子局解考試滿分!
大體老師肌肉裡的神經,考官說要哪條我就能完整地分離出來。
區區一塊牛肉,沒幾下就大小均勻,整整齊齊地擺在我的盤子裡。
陳婧指甲陷進手指裡,笑容勉強。
一頓飯吃的沒滋沒味。
爸媽和季豐相談甚歡,我悄聲靠近陳婧。
“你知道你盤子裡這塊牛裡脊大概在哪個部位嗎?”
“我猜相當於人的腰大肌。起自第12胸椎至第5腰椎的橫突和椎體側麵,向下延伸穿過骨盆,止於股骨小轉子。”
“你說要是在這個位置來上一刀會怎樣?”
一邊說,我一邊輕輕摸上陳婧的細腰。
陳婧頓時腰背一僵,渾身都在發抖。
見她不開口,我自顧自地說下去。
“書上說,這裡屬於深層肌肉,要是拿刀的人手抖,傷到的是哪條神經來著?好像是腰叢神經。”
陳婧唰的一下臉色慘白,猛的站起來。
她反應過來後,僵硬地扯了扯嘴角。
“我……我吃好了,先回去了。”
一桌人都愣了一下,我輕飄飄地開口。
“妹妹怎麼這就走了?客人都沒下桌呢,爸媽也太慣著她的吧?”
我媽尷尬地笑了笑,一時沒接上話。
倒是我哥一直低頭沉默,不知道在想什麼。
我吃完就鑽進臥室。
聽說考評沒有筆試,但導師會臨場問幾個問題。
我要在正式麵試前,把內外科的重點內容重新熟悉一遍。
4
嚇唬了陳婧一頓,原本以為她會收斂幾天,沒想到她愈瘋狂。
但我對她的細心佈局一無所知。
九推有三個平行誌願,我隻在太醫院官網提交我的申請。
切斷所有退路,就這一戰!
“季豐哥,晚上好。就是我最近有一點反複扁桃體炎。查體:T36.2,P78次/分,R16次/分……心尖搏動位於左側第五肋間鎖骨中線上……”
季豐不耐煩。
“直接把題拍給我。”
“好的,季豐哥!”
在我的勤學好問下,季豐終於被我打動。
季豐主動提出要請我吃飯。
出門時,碰到陳婧。她打扮的精緻華麗,風采照人,好像也約了什麼人。
“姐姐,你也要出門嗎?路上小心,注意安全哦,你要是出事了,爸媽應該會傷心吧?”
我覺得她的話怪怪的,視線落在她裸露的後背上。
“你知道你的後背有點問題嗎?”
“你的肩胛骨外翻,學名應該叫翼狀肩。”
陳婧氣的砸了下包包,率先一步上車,連一貫甜美的語氣都有點僵硬。
“對不起啊姐姐,我趕時間,你就讓讓我吧,爸媽不是說要你照顧我嗎?”
我翻了個白眼,往地鐵站走去。
經過一條小巷時,我沒由來心底一陣發慌。
突然,後頸被人猛敲一棒。
他砸歪了。
但我不想再挨一下子,順勢閉上眼睛裝暈,倒在地上。
有幾隻手把我塞進麻袋裡,扔進後備箱。
我睜開眼,在麻袋裡把錄視訊開啟,又告訴季豐我去不了了。
“我被綁架了,晚飯你自己吃吧。”
季豐:?
“打手不太專業。他大概是想擊打我的頸動脈竇讓我暈厥,但他打的我的頸椎骨。”
“我知道的,頸動脈竇位於頸部兩側中段,壓力感受器集中。怎麼樣,你也為我紮實的基礎知識啄米吧?”
感受到後備箱開啟,我趕緊把手機放起來。
他們把我從麻袋裡掏出來,又把我扔到了地上。
這時我聞到了一股膩人的清香,很熟悉,和陳婧一樣。
“好了,你們把她的繩子解開,然後把我綁起來,再劃我一刀。”
陳婧嬌滴滴的聲音在頭頂響起。
繩子解開,我悄悄把攝像頭對準了她。
她果然是個狠人,像她那個偷換我們倆的保姆媽一樣狠。
陳婧被綁著,保鏢猶猶豫豫不敢下刀傷她。
“廢物,你不劃我一刀我怎麼嫁禍給陳桐這個賤人,就是要我越慘,爸媽和哥才會越心疼我,才會越恨她!”
見保鏢半天不動,她自己起身跌跌撞撞地撞向刀口。
“……嘶,爸媽應該快來了,你們現在就離開,錢我會一分不少的打給你們。”
保鏢走後不久,爸媽和陳勁三人就急匆匆地趕來了。
“婧婧!婧婧!你可千萬不要有事啊!你要是有個三長兩短,讓媽怎麼辦啊……”
“彆怕婧婧,爸來救你了!陳桐!滾出來!”
我適時幽幽轉醒,出了個聲,給他們提示方向。
陳婧瑟瑟發抖地捆在繩子裡,眼淚梨花雨落下。
“彆……姐姐,你放過我吧,我再也不敢和你搶爸媽了,我馬上就離開陳家,不礙你的眼,你彆殺我……”
我媽見到她的慘狀,嚇得頓時血色全無,一把撲過去。
“婧婧!媽媽來晚了,你怎麼樣了婧婧?啊,血……”
我爸一腳踢向我,我立刻往側邊一閃。
一腳踢空,他更氣了。
“畜生!你這個殺人犯!你連自己妹妹都下得去手,我就不該把你這個狼子野心的東西領回來!”
我把手機掏出來,當著他們的麵開啟,遞到他們麵前時:
“你們自己看吧,反正我說什麼你們都不信。”
5
畫麵開始非常顛簸,幾次黑屏,後麵出現了陳婧和保鏢的身影。
陳婧一下子呆滯原地,喃喃地說“不可能”。
然而視訊還在繼續,陳婧的聲音從我戰損版的手機裡發出來有些許卡頓,但仍然能聽的清字句。
“好了,你們把她的繩子解開,然後把我綁起來,再劃我一刀。”
“廢物,你不劃我一刀我怎麼嫁禍給陳桐這個賤人,就是要我越慘,爸媽和哥才會越心疼我,才會越恨她!”
……
我媽的眼淚在眼眶裡轉了半天,到底是沒有落下。
陳勁從來就沒開口,這時冷靜地看向她。
“解釋。”
陳婧哭的梨花帶雨,扒著我媽的衣角苦苦哀求。
“對不起,爸媽,我隻是太害怕了,我怕你們有了姐姐就不要我了……”
“我知道錯了,姐姐,姐姐你原諒我吧,我再也不敢了!”
鮮血順著她的白裙子洇開,她失血過多,嘴唇都開始發白。
我媽果然心軟猶猶豫豫地看向我。
“桐桐,妹妹年紀還小……”
我哥毫不留情地打斷了她。
“夠了媽,自從桐桐回來後陳婧都做了什麼,我不信你們都看不出來,你們一而再再而三偏袒她,讓桐桐怎麼想?”
我媽羞愧的低下頭,我爸臉色不佳,扶了扶我媽的肩膀。
“我們從小就把婧婧當親女兒,她親媽又不在身邊,我和你媽怎麼忍心?”
“她親媽不在,是因為她偷換主家的孩子,進了監獄,是她活該。你們捨不得陳婧,就把陳婧送到老宅吧。”
我被陳勁的覺悟感動的無以言表。
“哥,你知道嗎?你就在我的左側第五肋間隙,鎖骨中線內側0.5-1厘米處。”
陳勁思考了整整一分鐘。
“什麼?”
“在我的心尖上啊哥!”
他的整個脖子往上肉眼可見的變紅。
當晚,陳婧就被送到了老宅。
我對她的情況並不關心。
隻當除去了一個,隨時可能引發梗阻的脫壁血栓。
我終於能和季豐見麵了。
他翻了翻我的簡曆,不禁皺了皺眉。
“你這個簡曆,說實話競爭性不大。”
我自己也知道,所以才一門心思抱上他這棵大樹。
“你可能不清楚我們普通人的求學路。我從小讀的村鎮學校,高中卷生卷死,打敗了八十五萬人考到全省五萬名,也隻能讀一所雙非。”
“即使這樣,院長奶奶說我已經是孤兒院最有出息的孩子。”
“我不希望違反公平,但是也想為自己爭一個公平。我隻想要一個機會,不要像夏令營時一樣,因為我是雙非的學生,就直接把我pass掉。”
季豐抿了口茶水,靜靜看了我很久。
我的心被提到了嗓子眼兒。
終於在我一口氣都要散儘時,他點了點頭。
臨走時,他突然問我一個問題。
“這些話,你有對你爸媽或者你哥講過嗎?”
我搖了搖頭。
“他們知不知道的,其實並不重要。”
說完我就轉身走了,也沒看到他結束通話一直通話中的電話。
回家路上,我心潮澎湃,腳下生風。
然而家裡一片死寂。
我開啟燈,被沙發上齊刷刷的三個人影嚇了一跳。
“你們要嚇死我為陳婧報仇嗎?”
陳勁嘴角抽搐了一下,下巴點了點他對麵的位置。
“你們有話就趕緊說吧,我內科還有很多鑒彆診斷沒看完。”
想起這本進可攻退可守的暗器,我就有點頭大。
我爸被掐了一把,忍不住痛撥出聲,看到我和我哥在場又生生忍住了。
“咳,今天的事,爸代表我們兩口子,給你道個歉,是我們太著急了。”
我媽跟著連連點頭。
隻有陳勁臉色難看,見二人都看向他,他也悶悶的開口。
“你放心吧,我會找人把陳婧看起來。你要是缺錢了,就和我說。”
“缺!”
意外之財,不要白不要。
薑鬱拿出準備好的副卡,遞給我。
“我給你買了個新手機,晚點拿給你。”
6
雖然我隻是被敲了一棍,連暈都沒暈,但全家還是勒令我去醫院做個檢查。
陳勁親自開車,帶著我到了太醫院第一附屬醫院。
醫院頂上立著全稱,一磚一瓦都散發著曆史的底蘊。
我心裡暗暗給自己鼓氣,一定要努力考進來!
化驗單出來,季豐一把扔給我。
“你自己看看,哪裡有什麼問題?”
他身旁站著一個頭發花白的老大夫,我頓時福至心靈。
考驗已經開始了。
我摩拳擦掌,仔細地看了所有的專案結果。
有一種太監進青樓的無力。
我呐呐開口。
“沒什麼問題。就是紅細胞有點低。”
“下一步怎麼辦?”
“查鐵蛋白。”
結果出來,標紅的偏低。
雖然這是這是我本人的報告單,但我還是湧起一陣做對壓軸題的大喜。
“再怎麼治?”
“多吃瘦肉……”
季豐把單子往桌上一拍。
“出去吧。下一位!”
從就診室出來,我才發現自己緊張得手心一層虛汗。
我後知後覺反應過來。
“哥,你剛剛,掛號了嗎?”
陳勁看了我一眼,欲言又止。
“掛了。專家號,200塊。”
氣得我對著空氣揮了好幾拳。
晚上,季豐發來訊息時,我已經整理完外科部分的思維導圖。
從總論到分論,根據不同係統和部位,分門彆類。
我看到他就想起那冤枉的二百塊,頓時氣不打一處來,把手機扔到一邊。
季豐不依不饒,發訊息連續轟炸,我忍無可忍,準備就用他發泄一下麵試的壓力。
“再不回我就作廢了啊。”
我連忙往上翻了翻。
“我有個同門帶學生科研,你去學點東西。”
“去不去?給我個準話。”
我趕緊回複他。
“去去去!”
季豐的同門不就是太醫?跟著這種大佬學習,賺大了!
胡老師深耕基礎,我跟著他學習了幾天,科研方麵有很多感悟。
“小陳,我覺得你思維很活躍,很有做科研的天賦,要不要自己試試做個小課題?”
我連忙答應,被驚喜砸的暈頭轉向。
在實驗室裡沒日沒夜地養老鼠,殺老鼠,做電泳,跑質譜……三個月沒回家。
終於某一天,道爺我成了!
郵件上寫著明晃晃的論文被接受,我抱著一旁的骨架模型跳了段廣場舞。
胡老師拍著我的肩膀,連連點頭。
我哥那天親自來,把他閉關三個月,差點做上丐幫幫主的妹妹接回家。
家裡做了一桌豐盛的晚飯,爸媽都坐在桌子前等我,沒動筷。
“瘦了……是不是學習太累了?快嘗嘗媽做的排骨,這幾天在家裡婧婧補補。”
我叼著骨頭,模糊不清地和她搭話。
陳勁在一邊冷不丁開口。
“你頭發怎麼還沒了?”
我一下被戳到了痛處,狠狠瞪了他一眼。
“你懂什麼?這是學成的標誌!代表著我離專家號又近了一步!”
6
考評日期就定在三天後。
前一天,傭人接了個電話,結束通話後忐忑地朝我媽走去。
“夫人……婧婧小姐打電話,過幾天就是您的生日,她織了一條圍巾,想給您送來。”
提起許久未見的人,我媽先是擔憂地朝我看了一眼,見我沒有在意,大大鬆了口氣。
“告訴她,孝心到了就行,我什麼都不缺,她安心待著就行。”
說完,我媽還特意朝我露出個笑,我總覺得她有點狗腿。
我也扯了扯嘴角,當作回應。
手上敲鍵盤的動作沒停,有了新的科研經過,我當然要加進簡曆。
為了萬無一失,我把自己的自我介紹ppt背了五遍。
記下後還翻譯成英文,也熟練記憶。
我的英語發音不標準,村裡沒有條件。
但是現在條件好了,陳勁給我找了個老師,逐個音標地給我糾正。
考評這天,全家齊齊動身,四口人殺進太醫院。
我媽嘴唇發白,手都在顫抖,還不忘囑咐我:
“彆緊張,彆緊張啊,相信自己,一定行!”
突然一道熟悉的身影衝到我們身前。
陳婧穿著單薄的白裙子,捧著一條圍巾,眼眶通紅。
“爸媽,你們真的不要我了嗎……”
“我每天都在想你們啊,我真的知道錯了!”
說著,她噗通一聲朝我跪下。
“姐姐,我知道錯了!你彆攔著爸媽見我,我好想回家啊……”
她哭得可憐,不明所以的大學生紛紛露出同情。
“親姐妹嗎?看起來像是姐姐霸淩妹妹,家人也偏心。”
“從生物遺傳的角度來看,我覺得不像。跪著那個既不像爸爸又不像媽媽,要麼是私生女要麼是養女。”
“好了好了,快上課了,趕緊走,一會沒有小黃車了!”
我看了看錶,還有半個小時就要開始叫號了。
我不想和她在這裡糾纏,打算直接繞過她。
陳婧看出我的打算,一把抱住我的腿,打死不鬆手。
“鬆開。”
我的火氣已經升到了頭頂。
陳婧還在淒淒慘慘地哭訴著,撥弄是非。
我低下頭靠近她。
“你聽見了嗎?”
陳婧不明所以。
“你的心跳,經典的奔馬律。”
“你知道這可能代表著什麼嗎?”
“二尖瓣關閉不全。”
“就是二閉啊陳婧!”
陳婧哭聲斷了一瞬,繼而哭的歇斯底裡。
這幾聲哭的是真心實意。
“你找的那兩個保鏢回來了,你想見見他們嗎?”
“你犯了綁架罪,又是主犯,不想讓我去起訴你就讓開。”
陳婧唯唯諾諾地站起來,在一邊哭泣。
陳勁一把扯住她。
“你安心答辯,我來解決。”
我長舒了一口氣,提步前行。
四麵八方還有隱隱約約的視線投來,好奇的,同情的,看戲的,憤怒的……
但這些都影響不到我。
我在心裡默背著英文版的自我介紹。
在抽到一號的同學上台前,我坐到了教室後排。
他們來自五湖四海,不乏名校。
但我坐在其間,並不覺得侷促。
7
我介紹完後,教室裡響起激烈的掌聲。
我鞠了一躬走下台。
爸媽正在後門等我。
我媽眼睛腫起,格外焦急。
“桐桐,怎麼樣?沒緊張吧?”
“都怪媽心軟,還是我早點把她送走,也不會惹出這麼多事……”
“你人生中的大事,要是被她影響了,我把她也送進牢裡!”
我安慰地拍了拍她的手臂。
“沒有媽,我發揮的很好,大家還給我鼓掌了。”
“那就好,那就好!”
我爸在一旁狠狠鬆了口氣。
陳勁很晚纔回來,我剛好下樓翻冰箱,聽到動靜。
“哥,你怎麼一副腎虛不足之相?”
他靜默了一瞬,疲憊地擺了擺手,儘顯中年男人的無力。
我心下瞭然,恐怕是陳婧的事,就沒在開口。
沒想到陳勁主動提起。
“桐桐,我安排人把陳婧送回老家了,她的老家。”
我聽完愣了愣,沒想到他有這份決心,但還是有點不樂意。
“淨送點人家不愛要的。”
收到待錄取通知那天,全家眼一眨不眨的守在電腦前。
我猛地按下“接受”按鈕,激動的語無倫次。
“我……我終於做到了!”
這一路的辛酸苦辣鹹,隻有自己才知道,沒有甜。
我媽比我還高興,指揮著我爸派人,在江邊放了兩小時煙花。
我爸樂的合不攏嘴,直說要發請帖,邀請人來參加我的升學宴。
家裡頗有點我高中狀元的氣氛。
晚上,我躺在床上,捧著手機頁麵看了又看。
這下前途亮的我自己都睡不著覺!
沒想到第二天就收到了學校導員的電話。
“陳桐是嗎,學校這邊接到舉報,你的大學三年考試作弊,保研資格取消,你來學校一趟吧。”
想起遠在老家的故人,我的心沉了沉。
學校表白牆上出現了各種我的帖子,全是負麵的。
“臨床醫學3班的劉桐,現在改名叫陳桐了,據說是認了個親爹,連姓氏都改了,也不知道是哪方麵的爹……”
“哈哈哈哈哈哈當心人家找你麻煩!”
“她每次考試都作弊,把答案抄在大腿上,就是這樣拿的第一!”
“我知道她,聽說她以前特彆窮,每天隻吃饅頭就白開水,突然有一天就有人開豪車找來,然後她就有錢了……懂得都懂。”
我訂了最快的機票,收拾行李趕回老家。
路上,我聯係了院長重新給我出具孤兒院的生活證明,然後找到自己這些年拿到的各種獎項照片,最後是和我爸媽的親子鑒定書,編輯了一條帖子重新發到網站上。
還斥巨資給自己買了個置頂包,確保點進網站的人第一眼就能看到。
該發的都發了,再不信的人我也沒有辦法。
畢竟有的人就是單純的希望彆人是不堪的那個。
要一個沒有作弊的人證明自己沒有作弊很困難,所以我直接找到舉報我作弊的人。
我一下飛機,先去保鏢公司雇了四個高大強壯的保鏢,然後直奔學校。
8
院長帶著幾個孩子等在校門口。
來往行人的視線不住落在幾個穿的老舊不合身衣服的孩子身上。
我愣了愣,趕緊趕過去。
“院長奶奶,豆子,點點,你們怎麼來了?”
院長頭發全白了,佝僂著身體,時不時咳嗽幾聲。
我握住了她的手,九月裡的豔陽天,她雙手冰涼。
依然擔心地望著我。
“你是咱們院裡出去的孩子,你出了這麼大事,我怎麼能放心得下?”
我忍不住熱淚盈眶,仔細摸了摸她眼角的濕潤。
學校的處分這麼突然,連個自證的機會都沒給我,我是不信裡麵沒有貓膩。
果然,我帶著保鏢直接闖進學院書記辦公室,陳婧正坐在裡麵喝茶。
看到我,二人慌慌張張地站起來。
我把檔案袋開啟,一張一張紙拍在桌子上。
“這是我從小學開始獲得的獎項。”
“這是我三年的獎學金證書,每個都蓋了學校的印章。”
“這是我大一參加科創大賽,拿獎的視訊。”
“這是市裡領導來孤兒院視察時表揚我勤奮學習的報道。”
“這是我代表學院參加技能大賽獲得第一名的獎杯。”
……
“這是我期末考試同學拍到的我四點坐在教學樓門前背書的照片,我從來沒穿過裙子,我去哪抄你告訴我?”
我一把抓起所有的材料,揚到他的臉上。
書記冷汗連連,走兩步褲子口袋裡的金條差點兒掉出來。
慌慌張張地要去掩上門,隔絕外麵幾位老師的視線。
陳婧麵色不好,但仍然死鴨子嘴硬。
“說不定是彆的作弊方法呢,誰知道你的第一怎麼得的。”
這時,保鏢在後麵帶著警察走進來,跟了兩個畏畏縮縮的黃毛。
我看了兩人一眼,是我同班的同學。
明明有錢給遊戲充會員,非要和我爭貧困生補助。
如今又和陳婧狼狽為奸,這種人學醫真是傷天害理。
書記和陳婧一起被帶走了。
陳婧狠狠地瞪著我。
“為什麼,你為什麼要回來?要不是你,我還是陳家的大小姐!”
“都怪你,你該死!”
警察毫不客氣地一左一右架住她,往車裡塞去。
事情重大,校方也來了領導,瞭解相關經過。
院長奶奶硬撐著,一五一十地把事情告訴他們。
“我們桐桐,從小就是院裡最聽話,最刻苦的孩子,她真的是被冤枉的,領導你們一定要還她清白呀!”
關注度太高,校方不得不連夜調查。
學校隔日就發出通知,涉事受賄的書記停職查辦,兩個黃毛開除。
我的保研資格名正言順。
結束後還被學校學生會采訪,作為勵誌學生被通報表揚。
陳婧不是本校人員,學校無能為力。
但自然有我親自收拾她。
走出學校時,我拿起手機撥打了陳勁發來的金牌律師電話。
“你好,我要起訴陳婧……”
陳婧雇凶綁架事件的兩個保鏢早就被找到了,也寫了認罪書,指控陳婧為主謀。
這次她惡意舉報,主動行賄,教唆他人犯罪……
樁樁件件,足夠她去牢裡給她親媽養老送終。
9
我一夜之間火了,堪比頂流。
網上關於我的說辭眾說紛紜,豪門大小姐的身份不管乾什麼都能被人揣摩出不一樣的意味。
不少媒體找到我,想瞭解更多。
我挑了幾家順眼的,接受了。
不僅要陳婧和她母親身敗名裂,更是要增加孤兒院的關注度。
果然,沒幾天,孤兒院就接收到了來自社會各界的幾筆慈善捐款。
我回院裡時,給每個孩子帶了禮物,一群嘰嘰喳喳的小蘿卜頭圍著我。
我和院長一起參謀,給院裡做了翻新。
牆頂不再漏雨發黴,地上鋪了地暖,浴室安了熱水器。
全刷的我哥的副卡。
我哥每收到一條簡訊,就要問我一遍。
“什麼時候回來?”
次年八月,我收到了盼望許久的錄取通知書。
快遞員送貨上門,嘴裡說了好幾聲恭喜。
拆開前,我爸很有儀式感地架起相機,還非要所有人都摸一遍才讓我拆。
他真的在酒店給我辦了一場升學宴。
請了明星歌手來暖場,搞得興師動眾。
不少人第一次見我這個剛回歸的真千金,暗地裡打量。
我爸三杯下肚,拉著我挨個敬酒。
“對對,這是我女兒桐桐,哈哈哈孩子有出息,自己考上了太醫院碩士!”
“哎你怎麼知道是研究生?哎呀本來好幾個學校搶著要她來著,都是我和她媽捨不得她,特意挑了個離家近的。”
“學校就是太醫院,也就一般吧。主要是孩子孝順,不捨得我們……”
來客拉著臉聽他凡爾賽,偶爾有捧場的附和上幾句。
我哥在一邊看的嘖嘖驚歎。
“爸還有這能耐呢?早說他有這臉皮就回公司再乾兩年啊,靠著這幅厚顏無恥什麼專案談不下來?”
“我高考錄取時,也沒有這個排麵啊?”
我媽沒好氣瞪了他一眼。
“我從小給你請私人輔導,參加各種補習班,你考上大學有什麼好辦的?”
我哥頓時不吱聲了。
還是我去把他的酒杯搶了。
“爸,我要是沒記錯,你的穀草轉氨酶和穀丙轉氨酶高。”
“其實肝細胞損傷問題不大,下一步還有肝硬化,離肝癌還遠著呢。”
我爸頓時酒醒了,也不再大喊“倒滿”了。
訕訕地看著我。
“行行,吃菜吃菜,我不喝了。”
季豐從遠處像隻花蝴蝶一樣飄過來,舉著杯子。
“學妹,夢想成真了。”
我對這個大腿一向和顏悅色,碰杯時極有眼色地動了下手腕,比他矮了半寸。
九月新生入學。
我勒令他們不許去讓我當顯眼包,為了防止意外發生,家裡保姆保鏢司機那天都放假。
我哥和我爸一人拎著一個大箱子,我哥肩上還扛著我媽買的母愛被褥,走一步搖三下。
我小學住校,拿著傳了三代,碎了蓋子的暖壺都沒這麼丟人。
我媽幫我打著傘,不停地伸頭張望。
“這個長得不錯,就是有點矮……”
“這個這個,這個好,媽去幫你要個聯係方式!”
我趕緊一把拉住他,帶著他們往宿舍跑。
開學典禮那天下了好大的雨,我們一群新生換上隔離衣,在雨中宣誓熟悉的希波克拉底誓言:
“健康所係,性命相托。當我步入神聖醫學學府的時刻,謹莊嚴宣誓……”
完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