造反?不,世子他直接擁立女帝 攻心為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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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冽的男聲如同天籟,傳到門外對峙的兩人耳朵裡。
“是,殿下。
”壯漢恭敬的回道,收回阻攔的手臂,為薑沅容打開了門。
薑沅容繞過壯漢,緩步走進包廂。
一股暖香迎麵而來,縈繞著衝擊著,久而不淡。
幾名女子身披輕紗,腰肢輕擺,隨琵琶手下泄出的絲竹聲變換隊形,曼妙舞動。
而屋內最深處,一年輕男子身著錦衣坐在案首,閉目假寐,伴著樂聲手指輕點懷中的白毛小獸。
薑沅容定了定心神,福身行禮,“臣女薑沅容見過世子殿下,殿下安康。
”“好了,有話直說,你一閨閣女子找本世子有什麼事?”穆騏安冇有睜眼,下巴稍揚,漫不經心地問道。
薑沅容略抬起頭,看清麵前男子樣貌一怔,又迅速低下脖頸。
“殿下,正如剛在門外所言,臣女確實有要事容稟。
此事不適合更多人知曉,還請殿下清場。
”女子眼皮如同有蝴蝶扇翅般微顫,恭敬地回道。
穆騏安聞言,似是引起了他的興趣,掀了掀眼皮望向女子,眼神帶著探究,沉默半晌終於伸出一隻手向後襬了擺。
舞者們無聲地退了出去。
薑沅容眼神示意丫鬟也出去。
很快,包廂內就隻剩了下一高一低兩人。
“你可以開始說了。
”穆騏安換了一個更加舒服的倚靠姿勢,淡聲開口。
薑沅容心臟砰砰直跳,背後漸漸浸出一層薄汗。
在這極為關鍵的一刻,她竟然有些晃神。
之前自己還和朵朵大言不慚,務必讓堂堂世子傾心自己。
但終究是小瞧了這位有名的紈絝,光是站在他麵前,抵抗他散發出來的壓製,就耗儘了自己勇氣,哪裡還有縫隙可以走捷徑。
狠狠地唾棄了自己的天真,薑沅容重拾起自己暗自演練了無數遍的說辭,開始這場決定自己未來的戰役。
散開的思緒重新回籠,女子舔了舔乾澀的嘴唇,開口道,“臣女求見主要為兩件事。
一是想感謝世子的救命之恩。
佛誕日那天臣女去上香,回程時車馬失控,幸得偶遇殿下。
殿下派人控製住了車輛,免得臣女遭受皮肉之苦。
殿下事務繁忙可能已經不記得了,但臣女一直銘記在心,感激殿下心善。
”“如果這就是你所謂要事的話,你可以出去了,不要打擾本世子的興致。
”男子手指輕按太陽穴,眼簾垂下,一臉興趣缺缺,道“為了勾引本世子,不惜以事關王府危機的名義闖進來,你真是好大的膽!”“不,殿下,”薑沅容抬頭露出蒼白的臉,雙眸直視穆騏安,“接下來臣女想說的纔是要緊的。
殿下大危,如若偽裝示弱,殿下不應救助於我,更不應該露出良善!”穆騏安猛地睜開眼,目光如炬,欲燃燒麵前這口出驚人的女子,“你在胡說什麼!”“臣女不敢胡說。
眾所周知,穆王爺戰功彪炳,建功十餘年,打下我朝半壁江山。
穆王府背靠長公主府,有兵有權,可聯縱十二世家,有篡位之嫌矣。
這樣的訊息在坊間流傳已久,有心人無心人都聽過。
穆王府現下境遇看似花團錦簇,實則烈火烹油,步步驚心。
世子裝作紈絝多年很辛苦罷。
但一直緊盯王府的眼睛不會放鬆,一直監視王府的勢力不會放棄。
”壓迫化作了實質,驚濤駭浪一般重重地拍打在薑沅容身上。
男子麵色微沉,斥道,“胡言亂語!你可知造謠本朝異性王候,足以治你一個株連九族之罪!”“臣女不敢打誑語。
”麵前女子神色鎮靜,問了一個讓穆騏安感到突兀的話題,“殿下每日出入王府,可曾留意王府門口經常有一個貨郎經過?”“見過如何?冇見過又如何?”勉力控製住微微顫抖的雙手,薑沅容繼續說道,“做貨郎不是件容易的事,經常要風吹日曬,衣著難免汗汙。
這人是個經驗豐富的偽裝高手,衣著打扮、神態姿勢都很貼近貨郎。
但百密終有一疏,他挑的扁擔裝的就是破綻之處。
見男子遞過來一個帶著疑惑的眼神,薑沅容解釋道,“殿下可知,無甚本錢的人纔會做走街串巷的貨郎。
能做成生意的對象,大多是市井人家和高門仆從,而這貨郎賣的貨物裡,七巧板魯班鎖這些孩童玩具是用上好櫸木製作,胭脂水粉盒底烙著朱顏閣的標記,林林總總,不一而足。
莊公舞劍意在沛公,那這人披著貨郎的皮,意在何人?臣女認為值得推敲。
”見男子無言也未製止自己,薑沅容心下更加鎮定,補充道,“再者,這貨郎每日經過王府的時辰路線也有一番說道。
他每日經過王府的時辰在巳時過半。
王府自西向東行百步,在朱雀街拐角有個餛飩攤,這貨郎每日會在攤子上吃一份餛飩,待上一刻鐘。
”“就是用個朝食而已,有什麼重要的嗎?”“彆個不重要。
重要的是,府上的侍衛隊每日換班後,也會去這個攤子。
時間上正好與這貨郎重合。
”穆騏安瞳孔猛地一縮,後背緊繃,“你很聰明,但聰明應該用在正確的地方,不是嗎?”耳邊男子嘲弄的聲音響起,薑沅容麵色不改,從容道,“臣女不是聰明,而是生在平常之家,母親從小就培養我通物價精算賬之能,比殿下多知曉一些市井規則罷了。
“所以呢?你說了這麼多,想說什麼?”穆騏安麵色不變,但案下雙腿緊繃發力,似黑豹麵對威脅時,準備隨時一躍而起擊殺敵人。
麵前女子狀若未感到氣氛凝滯,更加恭敬的說道,“穆王府將有大危機,臣女受過殿下恩惠,願獻上破解之法。
”“說來聽聽。
”“請殿下容臣女不敬之罪。
殿下應擇日向薑府嫡女求親,結百年之好,可解目前困局。
”穆騏安氣笑,眼中危光閃過,“哦?你莫不是真的看上本世子在這瘋言瘋語?”“殿下莫急,臣女說的是假定親。
如若王府有造反之心,按常理應設法與強勢結盟。
而結盟最好的方式就是聯姻。
薑家出於微末,殿下與臣女定親,可讓天下人知道,穆王府對陛下忠心耿耿毫無背叛之意。
不瞞殿下,臣女承認自己是有私心。
臣女除服不久,家中長輩為我婚事急昏了頭,但臣女不願隨意嫁人,隻願以淺智薄能,助王府度過危機報答殿下!待時機成熟,殿下可書一份和離書,臣女自是走人,絕不糾纏!”“此計看似荒唐,實為良策,懇請殿下采納!”男子審視的眼神如同利劍刺向女子,好似在判斷她的真心。
薑沅容自是巋然不動,等待這位天潢貴胄對自己的宣判。
“本世子自會去查清這些嫌疑之處。
如若證明你在空口造謠,我會讓你好好感受戲弄穆王府的代價。
”……天氣漸漸寒涼,萬物已竭儘全力在寒冬來臨之前為這個世界獻上最華麗的色彩,目之所及不免平淡蕭索。
而長公主府內仍舊是花團錦簇,各色玉茗代替了寒英成為了這個時節最亮眼的嬌客。
從深粉到素白,碩大的花苞蓄勢待發,迎著冷風愈發冷豔,細嗅已有暗香浮動。
正房裡,這座府邸的主人正端坐在紫檀螭紋平角案前,茜色衣袍下伸出一節皓腕,素手拈著香匙,小心翼翼地向七彩花蓮盤內增添香料。
忽而女子停下手中動作,鼻尖湊近輕嗅,眉間緊蹙,似乎有些不滿。
一道瘦小的身影自昏暗中出現,停在女子身旁,低聲道,“殿下,那邊有書信傳來,是有關薑小娘子的。
”“呈上來。
”阿棠接過信封裁開,取出幾頁薄宣,雙眸迅速掃視完內容,開口道,“殿下,這薑小娘子應該與那位無甚關聯。
信中說,薑小娘子的父親,也就是薑程謙薑博士,江南道暨陽縣人,其父早逝,是寡母帶大的獨子。
幼時頗有讀書天賦,受人資助才能一路科考,最終考上了天順八年的進士。
那資助他的人就是後來的薑華氏,薑小娘子的母親。
出自商賈之家,身為獨女為保家資,壓注了薑程謙……”“好一個才子佳人的故事。
”蕭何靜手中動作不停,終於調好了滿意的比例,讚道,“看來,應是我多慮了。
”話音剛落,一道清脆的女聲自屏風外響起,“殿下,穆世子派人來送信,說是有要事和您商議。
”“呈上來。
”蕭何靜素手執著紙箋,甫一開始讀,就被幾個大字驚得眉心直跳,不禁和旁人抱怨道,“這小子,真是想一出是一出!之前梗著脖子說不願成親,害的我差點無法收場。
現在又跟我說想結親,結親的對象還是薑小娘子!”“這是好事啊殿下。
世子終於想通了。
不過,世子怎麼會識得薑小娘子?”“還不是少年慕艾。
路上遇到好看的小娘子求助,一來二去,就看對眼了。
”蕭何靜搖搖頭,又好氣又想笑,道,“他父親在外隨侍陛下出巡,一時半會回不來。
他又催得緊,還不得我這個親外婆出馬替他張羅。
我怪道他怎麼突然送我一小獸,原來在這裡等著本宮。
”“不過,駒兒眼光不錯。
薑小娘子性情率真,也很知禮。
回禮送的香囊,針腳細密,繡技高超,看得出是個細心人兒。
”“可這薑小娘子隻是一七品小官的嫡女,配世子是不是太委屈他了?”“這麼些年過去,這是駒兒求我辦的第一件事。
既然駒兒喜歡,那就隨了他的意思吧。
陛下也會樂於見到駒兒結到這門親事的。
”說著說著,女子神色晦暗,眼眸深處一黑影咆哮掙紮,“寒門之女,母族低賤,隨時可換。
比起當年,可是簡單的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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