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奈情深是砒霜 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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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夜,大街上靜謐無聲,天空下起了濛濛細雨。
蘇靈樞打著傘,居高臨下地看著跪在地上的蕭千寒。
“靈樞,我已經跪了一天一夜了,你心裡的氣可有消了半分?楚瑤已經死了,她死前我把她對你做的事情都還給她了。我從來冇有一刻喜歡過她,我愛的隻有你。”
蘇靈樞微微俯身,目光如刀盯著他。“蕭千寒,你這一身的臟病從哪裡來的?”
這句話就像壓死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徹底擊垮他的假麵。
他囁嚅著嘴唇:“靈樞,是楚瑤那個賤人給我下藥,我真的不愛她。我已經治好了,真的”他跪在地上踉蹌地向前,伸出自己的胳膊,執著的想讓蘇靈樞給他把脈。
蘇靈樞後退一步,滿臉鄙夷。
“靈樞,你給我個贖罪的機會,好不好?”
“我知道自己是個蠢貨,被楚瑤耍得團團轉,不管我如何下跪,如何懲罰自己,也無法彌補你當初痛苦的萬分之一。”
“可我真的冇有想過害你,害孩子,那時我們祈盼已久的寶貝,我怎麼會”
這些訴衷腸的話,聽起來真的讓人無比厭煩。
一件溫暖的披風輕輕落在蘇靈樞肩頭,帶著來人身上清冽乾淨的氣息。
“更深露重,你身子纔將養好,豈能在此吹風受寒?快回去歇著。”
蘇靈樞下意識地攏了攏披風,微微側頭,眼中閃過一絲錯愕:“不是說要三日後纔回嗎?”語氣自然而熟稔,彷彿在詢問一位提前歸家的夫君。
謝懷瑜極其自然地抬手,為她繫好披風的帶子:“心中記掛你,便提前回來了。”貼心地虛扶住她的手臂,柔聲道:“走吧。”
蕭千寒死死盯著謝懷瑜托在蘇靈樞手臂的手,目眥欲裂,厲聲喝道:“你是誰?放開她!”
兩人之間親昵的態度一瞬間點燃了蕭千寒的嫉妒。
他飛快起身,被門人的攔住,手臂一直在揮舞,想要打掉謝懷瑜的手。
“放開,靈樞是我的妻子,我不準你靠近她。”他執拗的話語很是無理取鬨。
可是下一秒,胸口傳來一陣悶痛,謝懷瑜一腳將他踢飛。
“臟東西,彆嚇壞了靈樞。”謝懷瑜將蘇靈樞護在身後。
他頹敗地躺在地上,看著躲在男人身後的蘇靈樞。
“靈樞,你想讓我跪多久都可以,讓我怎麼贖罪都行,求你不要和他走。求你了。”
他跪在地上低聲哀求。
蘇靈樞諷刺地看了他一眼,冷笑道:“跪著就能贖罪了嗎?蕭千寒,當初我跪在你的書房外三天三夜為我師父求一個真相。我被你關在鐵皮人俑裡麵一天一夜,那一晚我的孩子差點就死掉了。你是怎麼對我的。”
“你說我用師父的死去陷害楚瑤,你冤枉我給楚瑤下毒把我扔進了寒潭。”
“我被嬤嬤灌辣椒水,你永遠不會知道給楚瑤的手串裡混著多少我的血。”
蕭千寒表情逐漸瘋狂,痛苦地捂著頭:“對不起,對不起,我真的不想的。”
“聽說胎兒在母親肚子裡就能聽到聲音,如果我的孩子聽到他的父親說出那句不過一個孩子,死了就當還彆人救命之恩時,他會有多痛。”
“彆說了,求你彆說了。”蕭千寒已經聽不下去了,捂著頭在地上掙紮。
“為什麼不說啊,這你就受不了了?”
“你知道匕首劃開心口的痛嗎?你體會過玉管插進心臟的冰冷嗎?你知道死亡是什麼滋味嗎?”
蘇靈樞言辭狠辣,冷漠得像一個刮刀,將蕭千寒試圖掩蓋的真相連皮帶肉地掀開。
她收回目光,不肯再施捨一個眼神給他:“所以,蕭千寒你一定要死,但是請你死遠一點,不要臟了我的眼睛。”
謝懷瑜雖然從下屬的彙報中知道了這些,可聽她自己講出來,還是心痛得厲害。扶著她轉身離開。
蕭千寒看著兩人離去的背影,同色衣衫、姿態親昵,在他的腦中如同驚雷炸響!
他猛地想起了當年宮宴之上,他與楚瑤身著玄紋飾相配的華服,並肩接受眾人恭維時,蘇靈樞獨自坐在角落裡,落寞的身影。
當時他隻覺得理所當然,甚至因楚瑤的滿足而誌得意滿。
直到此刻,直到他自己站在這個被刺痛的位置上,他才真正體會到,當初的蘇靈樞,該有多痛!
房間內靜謐無聲,蘇靈樞喝了一口茶,平複著激烈的情緒。
這些痛說出來,就像擠出膿瘡裡的毒血,過程雖然痛,但她竟然感到一股久違的輕鬆。
謝懷瑜站在一邊,斟酌字眼想要安慰她:“靈樞,你”
“懷瑜,”蘇靈樞出聲打斷他,“我可以往前走了。”
謝懷瑜的眼中升騰起巨大的欣喜,一股心照不宣的情愫在兩人之間流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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