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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將霜雪許春風 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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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

薑雨柔最終被送進了監獄,是沈霽夜親自“打點”的地方。

裡麵的日子,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每一天都在為她曾經的惡行贖罪。

可遲來的報複,並未給沈霽夜帶來絲毫快意,反而像最後一根稻草,壓垮了他本就搖搖欲墜的精神世界。

他變得比認識祝時悅之前更加陰鷙沉默。

昔日“商界孤月”的冷冽,如今沉澱為一種死寂的灰敗。

他清晰地知道,是他親手推開了她。

當初,在意識到自己愛上祝時悅的那一刻,巨大的自卑就如影隨形。

沈霽夜不敢袒露自己破碎的過往和殘缺的身體,更不敢提及那個改變一切的雨夜車禍,怕她憐憫,怕她嫌棄。

正是可笑的自尊與怯懦,給了薑雨柔可乘之機,讓他錯過了與救命恩人,與心愛之人相認的最佳時機。

回來之後,沈霽夜時常對著空蕩的房間低笑,笑聲沙啞滿是自嘲。

哪怕冇有薑雨柔,祝時悅跟著他這樣的人,也註定會很累吧?

他這種活在陰暗淤泥裡的人,憑什麼奢求那樣明媚熾熱的愛?

愁緒萬千,酒自然成了唯一的慰藉。

沈霽夜開始終日酗酒,昂貴的烈酒如同白水般灌入喉中,灼燒著胃,也加劇著他耳蝸的舊傷。

聽力不可逆轉地衰退,直到最後,連最精密的助聽器也形同虛設。

沈霽夜的世界徹底陷入一片嗡鳴。

有時醉得狠了,惱人的耳鳴會詭異地扭曲,變成祝時悅曾經清脆含笑喚他“沈霽夜”的聲音。

他竟覺得這樣也好,至少在這片永恒的噪音裡,隻剩下她。

又是一個雨夜,密集的雨點敲打著玻璃窗,如同無數根細針紮在他早已麻木的神經上。

沈霽夜癱在沙發邊,腳邊散落著數個空酒瓶。

迷濛間,他彷彿真的聽到了,穿透層層雨幕和耳內的嗡鳴,是祝時悅在喊他。

他像是被電流擊中,猛地從地上彈起,踉蹌著衝出門,一頭紮進冰冷的雨簾中。

“祝時悅時悅!”

雨夜聲音破碎,卻無迴應,沈霽夜依然不死心的喊著。

雨水浸透了他的衣衫,黑髮狼狽地貼在額前,哪裡還有半分昔日的高嶺之花模樣,更像一個迷失在荒野的孤魂。

他跌跌撞撞地在彆墅區空曠的道路上奔跑,四處張望,四處摸索,赤紅的眼睛裡充滿了渴望,想要找到那個身影。

可是雨幕厚重,視野裡隻有無邊無際的黑暗和模糊扭曲的光暈。

沈霽夜摔倒了無數次。

膝蓋磕在冰冷堅硬的地麵上,他卻感覺不到疼,隻是徒勞地向前伸出手,想要抓住那片虛無的幻影。

就在他掙紮著想要爬起時,一道刺眼的白光如同利劍,猛地撕裂了雨幕的黑暗,直直射向他——

“砰——!”

身體被巨大的力量撞飛出去,又重重摔落在濕漉漉的地麵。

骨頭碎裂的劇痛瞬間傳遍四肢百骸。

意識被黑暗吞噬的前一秒,沈霽夜眼前猛地閃過一道清晰的畫麵——

許多年前那個暴風雨夜,一個穿著白色裙子的小女孩,滿臉是淚和雨水,卻咬著牙用儘全身力氣,將奄奄一息的他從變形的車視窗拚命往外拖拽

那張稚嫩卻寫滿堅毅的臉,赫然是年幼的祝時悅!

救他於車禍廢墟,照亮他灰暗生命的,從來都隻有她!

下一秒,畫麵碎裂,意識被強行拉回現實。

沈霽夜的視線開始模糊,渙散,耳邊隻剩下嘩啦啦的雨聲,越來越大,最終化為一片死寂。

他躺在冰冷的雨水中,身下的血漬被不斷沖刷、擴散。

沈霽夜努力睜大眼睛,望向那片無儘黑暗的虛空,視野裡空無一物,隻有冰涼的雨水無情地砸落在他臉上,混合著溫熱的液體,分不清是血還是淚。

終究冇能等到那個來救他的小女孩。

雨夜如同巨獸,將他殘存的意識和最後一絲微光,徹底吞噬。

四下,隻剩荒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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