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經嫌一生一世太短,如今怕生生世世成真 017
錦衣衛草菅人命,這話可不能落進有心人耳朵裡,上麵是意思是大事化小。
季寰羽舌戰群儒,大敗而歸,含恨將謝瑤瑤留在府裡養傷。
京中流傳的小道訊息卻是另一個版本:
錦衣衛指揮使季寰羽還未娶妻就迎進謝瑤瑤為侍妾,還是個身份低微的獵戶女。
這條留言在三天裡傳遍街頭巷尾,隨便拉個路人都能將個中隱秘說得頭頭是道。
原來季寰羽與謝瑤瑤私下幽會已久。
二人乾柴烈火一發不可收拾,又擔心身份差距引得家中作梗。
季寰羽遂在春獵時假意射傷謝瑤瑤,實則借養傷將其迎進門。
有人讚歎季寰羽至情至性,對謝瑤瑤情深義重。
但更多人家聽到這訊息,卻隻默默將季家從選婿列表上劃掉。
要問始作俑者的看法,蘇梨覺得這算不上傳謠。
她不過好心幫一把,早早成就天造地設的一對。
可事不如人願。
春獵後第四日起,蘇梨開始在家附近看到季寰羽那張惡心的臉。
有時在轉角的茶樓,有時在街邊的糕點鋪。
走到哪裡好像都有一雙眼睛盯著自己。
每天早上蘇府守門的下人都會提一嘴。
季大人跑馬兩個時辰,就為了給小姐帶城外的熱乎點心。
季大人用梧桐木雕了一個書筒,托人帶給小姐。
季大人以小姐名字作藏頭詩,遣人在城內散佈。
“看季家少爺這樣子,對小姐也是一片真心,若非謝瑤瑤那事,倒也不失為好夫婿。”
連蘭草都有些動容,可蘇梨隻由衷反感。
這一世她根本不認識季寰羽。
可他卻表現得比前世更執拗,更……詭異。
有幾次他看見自己,上來搭話時,那炙熱的眼神簡直令人作嘔。
“梨兒,我送的東西你收到了嗎?”
“你我素未謀麵,季大人請自重。”
她的語氣冷漠,季寰羽卻一陣狂喜,彷彿聽到她的聲音就是一種勝利。
“無妨,今後常來往就熟了,後日的季春燈會,梨……蘇小姐可有空閒?”
蘇梨一陣毛骨悚然。
“我已有約。”
這時候無約也要有約。
她上了馬車就把簾子重重拉上,已打定主意近日非必要不出門。
天天看到這張臉實在影響心情。
奈何家裡那兩位鐵了心要為自己相看一位如意郎君。
躲過了一地雞毛的春獵日,卻逃不過眼前的燈會。
後日晚轉眼便到,夜色漆黑,街道上卻恍如白晝。
“小女子蒲柳之姿,當不得公子青眼。”
輕巧地拒絕了第十二位高門子弟,蘇梨容忍地歎了口氣。
她丟下人群溜到河邊,鐵了心給自己找點清淨。
看準最樸素的那艘畫舫,蘇梨輕輕招手。
“敢問船家,包船兩個時辰,約莫多少銀兩?”
“我付了六兩。”
蘇梨和一身蓑衣鬥笠的沈翊麵麵相覷。
“將軍在此有何貴乾?”
沈翊瞥了一眼街上遊人無數,語氣略帶煩躁。
“吵。”
蘇梨深以為然,並塞給沈翊三兩碎銀。
畫舫寬敞,在船家吆喝聲中,兩個人默契地坐了對角。
入耳隻有水聲和淺淺的嘈雜,蘇梨一顆心總算靜下來。
她見遠處河麵斑斕,不禁好奇地探出身子。
原是淺粉的荷花燈跟著畫舫順流而下。
水光蕩漾,星星點點,煞是可愛。
忽然聽到身後有動靜,蘇梨一回頭,發現沈翊坐得近了許多。
他滿臉警惕,眉毛擰成一團。
“無事,你看,我會泅水。”
意思是大膽看,掉下去了也能給你撈起來。
她這才發現自己不知不覺探了大半個身子出船。
明明隻見了兩回,蘇梨卻把大家閨秀的儀態忘個乾淨。
她笑得前仰後合,沈翊揚起眉毛看她笑,似乎在咀嚼這笑容背後的因果。
良久,他似乎咀嚼出來了。
“你也想祈福?”
說著,從船艙裡摸出一匣子精緻的荷花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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