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經嫌一生一世太短，如今怕生生世世成真 020

    蘇梨已退到牆角。

無路可逃，無人可求，眼前隻有眾多死路。

頭上的發簪磕著牆麵，蘇梨將手悄悄伸到腦後，暗自下了決定。

季寰羽朝她伸出手，蘇梨也果斷拔出簪子，刺向季寰羽的脖頸。

憑空響起一陣破風聲。

季寰羽的身體在空中劃開一道優美的弧線。

臉著地落在後院的小池塘邊，恍如一隻殘破的布袋。

蘇梨的簪子則捅進一隻熟悉的手裡。

沈翊見手心淌出血，怔愣一瞬，竟欣賞地點點頭。

“很有勁。”

又指向生死不明的季寰羽。

“他身上，不能留證。”

說著把季寰羽提到草地上，果真一點不見血，手法相當老練。

蘇梨又信他是手上有萬千人命的大將軍了。

半晌沒等到蘇梨的答複，沈翊低頭來看她。

隻得到一個玩味的眼神。

“先是正三品的錦衣衛統領，又來了正一品的撫遠大將軍。”

“今日這小院當真蓬蓽生輝。”

蘇梨將發簪慢慢纏回頭上，語氣中帶些埋怨，眼睛卻是笑著的。

沈翊臉上浮起一絲惶恐，結結巴巴解釋起來。

“那日我見他眼神狠厲，怕，怕他對你不利……近日巡夜，方纔路過……有異樣……”

“對不起！！”

幾句話說得七零八落，道歉卻利落得很。

蘇梨被逗樂了：“你有什麼好道歉的？”

“沒有告訴你……又貿然闖入……”

她又追問：“那為什麼不提前與我通氣？”

“怕你拒絕……”

蘇梨抱著胳膊彆過頭去，幾乎難以斂去聲音中的笑意：

“原來你對我竟存了這般居心，如此——”

看對方心虛地眼神亂瞟，恨不得找條縫鑽地裡去，蘇梨終於不忍心再逗下去。

“如此把我放在心上，也是難為你了。”

沈翊猛地看進她眼底，哪有半點惱怒詰問，隻有滿滿的促狹。

他忙不迭錯開眼神，可心中早已化成一灘甜水。

蘇梨從貼身衣袋中取出一枚瓷罐，正是春獵日那個。

不顧沈翊細如蚊呐的反對，抓起他受傷的手細細塗抹。

指尖沾上翠綠的藥膏，輕巧地在掌心滑動，癢絲絲的。

沈翊深深地吸氣再撥出，無望地安撫著同樣癢絲絲的心口。

良久，他臉上的熱度才退下去，能開口說話不咬舌頭了。

“今日的事……今後……”

蘇梨眼中一片坦然：“今日什麼事？季大人在府內遭偷襲，四肢皆被卸去關節，胸口、腹部各處滿是青紫，那小賊當真無法無天，沈大將軍您怎麼看？”

她邊報，沈翊邊實施。

清脆的哢嚓聲中，季寰羽悶哼著將要醒來，又被補了一記手刀。

等蘇梨出夠了氣，才開始細細思索今後。

為了顏麵，季寰羽定會隱去今日之事。

可今後呢，她不願被糾纏，也沒有能力輕易除去朝廷命官。

蘇梨心中早有了答案。

“今後也不是沒有辦法。”

“季寰羽總不好糾纏求娶已婚之人。”

她朝沈翊揚起眉毛。

可對方的眼中卻滑過一抹酸澀的失落。

“……也好。”

“我也認識幾個人品正直的京官……”

蘇梨氣笑了，她一掌拍在沈翊的胳膊上，試圖打醒了這不解風情的家夥。

沈翊盯著自己被拍紅的那塊麵板，恍惚間明白了什麼。

他的眼睛一點點亮起來，臉頰上赤紅擴散。

“你是說……”

前世季寰羽多少次罵自己放肆、無法無天。

可蘇梨覺著，認識沈翊之後她纔是徹底滑向無法無天。

“你就說是不是心悅我？”

“是。”

“那你娶我可好？”

“好。”

“婚後一切聽我的。”

“好。”

“找時間幫我殺了季寰羽。”

“好。”

蘇梨險些咬著舌頭，她真怕自己再問下去，明早虎符就易手了。

“最後一條，你可想清楚了。”

沈翊長出一口氣，抬起唇角，眯彎了眼：“我也討厭他。”

這一笑，竟也帶上幾分促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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