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戀戀春深 第十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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厲雲驍逃也似地回到臥室，彷彿隻有這個他們共同棲息最久的空間，才能給予他一絲虛假的慰藉。

目光慌亂掃過，最終定格在床頭櫃上。

那裡，隨意丟著一隻翡翠手鐲，正是厲家隻傳曆代主母的那隻祖傳手鐲。

他曾在千人宴會上從夏伊人腕上取下，轉贈給了薑雨笙，而薑雨笙戴了幾天，大概是嫌它款式老舊俗氣，不如鑽石閃耀，不知何時便隨意丟棄在了這裡。

此刻，那濃鬱欲滴的翠色，卻讓厲雲驍的呼吸猛地一窒。

他一步步走過去，顫抖著手拿起那隻手鐲，冰涼的觸感瞬間喚醒了他記憶深處被封存的畫麵。

那是在他們盛大而奢靡的婚禮上，他執起她纖細的手腕，將這隻鐲子珍而重之地為她戴上。

他看著她微紅的眼眶，低頭吻去她的淚，聲音是前所未有的鄭重與溫柔：“伊人，我這輩子擁有很多，可最想擁有的，隻是你的愛，現在終於得到了，我感覺像擁有了全世界，永遠愛我，好不好？”

那時，她眼中雖有彷徨和掙紮，卻最終化為了對他的全然信任和依賴，輕輕點了點頭。

永遠……

這個詞像一把尖刀，狠狠捅進他的心窩。

他都做了什麼？

他搶走了她外婆唯一的遺物，隻為博另一個女人一笑；

他逼她跪在冰冷石階上，一遍遍嘶喊屈辱的懺悔；

他甚至……在她可能已經葬身深海的時候，還在為了另一個女人奔忙！

心口傳來一陣撕裂般的劇痛，痛得他彎下腰，幾乎無法呼吸。

他從未想過，有一天，“後悔”這兩個字會出現在他厲雲驍的字典裡。

他猛地揮拳，狠狠砸向冰冷的牆壁，指骨瞬間紅腫破裂，滲出血絲，卻遠不及心口萬分之一的痛苦。

夜幕徹底降臨，吞噬了最後一絲天光。

厲雲驍像一尊失去靈魂的雕塑，頹然坐在床邊，手裡緊緊攥著那隻冰冷的手鐲。

許久，他像是想起了什麼，慌亂地抓過被扔在床角的手機，顫抖著手指解鎖，瘋狂地翻找。

相冊裡，最近充斥著的都是薑雨笙巧笑倩兮的照片。

他用力地往前劃，劃了很久，才終於找到被遺忘在角落的、屬於夏伊人的影像。

照片裡的她，或嗔或笑，或安靜或羞澀，每一張，眼底都曾盛滿過對他的愛意和光彩，而他，在這些照片裡，摟著她，看著她，眼神是毫不掩飾的極致占有和濃烈愛戀。

那些被他忽略已久、視為理所當然的過往，此刻如同最鋒利的碎片，一片片紮進他的心臟。

他伸出手指，一遍遍摩挲著螢幕上她模糊的笑臉。

原來，他曾那樣真切地擁有過全世界。

而現在，他好像……徹底弄丟了她。

一滴滾燙的液體毫無預兆地砸落在手機螢幕上，模糊了那張燦爛的笑臉。

緊接著，第二滴，第三滴……完全不受控製。

他猛地低下頭，將臉深深埋進她枕過的那個枕頭裡，上麵似乎還殘留著一絲極淡的、屬於她的氣息。

如今，卻成了淩遲他心臟的毒藥。

他緊緊抱著那隻枕頭，蜷縮在冰冷的床邊，肩膀無法抑製地劇烈顫抖起來。

死寂的臥室裡，隻剩下壓抑的、破碎的嗚咽聲在低低地迴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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