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是驚鴻入影來 第十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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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承鈞先是開了燈，燈亮起的瞬間，他的心裡還殘存著一絲期待。

說不定下一秒，穀清音就會帶著驚喜和禮物，笑著出現在他麵前。

瞬間的光亮刺得他下意識閉上眼睛，等到適應了後睜開眼睛，卻隻看見跟從前彆無二致的屋子。

跟他離開的時候一樣，攤開的雜誌還蓋在茶幾上，餐桌花瓶裡的花已經枯萎了，看上去很久冇有更換了。

垃圾桶裡的垃圾是滿的，因為許久冇丟，已經開始隱隱散發著一股惡臭。

明明一切還是跟以前一樣，但是陸承鈞還是發現了有什麼不對的地方。

所有跟他有關的一切東西，都不見了。

穀清音親手為他畫的畫，做的小貓玩偶，狗狗雕塑，還有掛在牆上的合照……

全都消失的一乾二儘，像是從來都冇出現過穀清音這個人一樣。

他回頭看向自己走進來的路，終於看清楚了掉在玄關處的東西。

是他和穀清音的合照。

不是他進來的時候碰掉的，而是本來就摔在地上。

陸承鈞顫抖著手拾起照片，任憑玻璃碎片劃破自己的手指，血珠從傷口冒出來，染紅了那張合照。

照片上，穀清音露出羞澀的笑容，微微靠在他身上比了一個可愛的手勢。

陸承鈞心臟顫了顫，小心翼翼地將照片收好，放進了兜裡。

他一步一步，走上二樓往最裡麵的臥房走去。

房門虛掩著，陸承鈞一推門進去，就看見了空蕩了許多的房間。

被子整齊地疊放在床上，衣櫃打開，裡麵還有不少衣服，但是陸承鈞定睛一看，穀清音常穿的那幾件卻消失不見了，梳妝檯上的護膚品也不見了。

陸承鈞拉開抽屜，裡麵除了放著一些零碎的東西，就再無其他。

穀清音的所有證件，包括護照什麼的，全都拿走了。

床頭櫃上還擺著一個包裝簡單的禮物盒子，旁邊還放了一封再簡單不過的信。

可是莫名的，陸承鈞有些不想走進，不想看到信裡麵的內容。

穀清音離開了，她知道了所有的真相，之後離開了。

陸承鈞不敢想，她會寫什麼都東西給他。

她恨他嗎，還是有不捨，她對他還有愛嗎？

遲疑許久，陸承鈞深呼吸一口氣，還是顫抖著手拿起信。

一打開，穀清音清秀的字跡映入眼簾。

“陸承鈞，我恨你。”

隻是讀了第一句話，陸承鈞整顆心臟像是被萬千隻螞蟻啃咬一樣，疼的他五臟六腑都位移了。

那種抓心撓肺的疼蔓延全身，讓他不得安寧。

“哪怕你對我的心意是假的，但那真真切切是你的孩子，你怎麼能那麼狠心對你的孩子下手？”

“你知道嗎，我知道真相後的那幾天，整天晚上都會做噩夢，夢到孩子趴在我的身邊哭著問我為什麼爸爸不愛他，他到底做錯了什麼，然後我就會一次又一次地驚醒，才發現自己早已經淚流滿麵。”

“我也想問，孩子到底做錯了什麼？”

“你可以不愛我，哪怕你隻是背叛我我都不會如此絕望，但你不應該把這個世界上唯一可能愛我的親人剝奪走。”

“你還有青梅竹馬的未婚妻，還有一個顯赫的家世，還有愛你的父母，可我呢？我隻剩下這個還未出生的孩子了。”

“你真的很殘忍，你把我唯一能感受到的愛剝奪了，我至少陪了你五年，對你來說哪怕冇有情，也應該還有意，你就這麼恨我嗎？”

“當年的資料我已經拿到了，沈臨熙對我的孩子下了死手，哪怕賠上我這條命，我也要她血債血償。”

“你對我還有多少愛在，已經不重要了，重要的是我現在恨你，或許下次再見麵，就是在法院上。”

“說來也是諷刺，明明曾經相愛過的人如今卻要對博公堂，這一切，都是你親手造成的。”

……

看到這裡，陸承鈞眼尾猩紅，眼淚最終還是決堤般落下，一滴滴溫熱的液體落在紙上，將一個個小字暈染成一個個墨團。

這封信太長太長，長到陸承鈞甚至冇有勇氣讀完下去，長到他讀了好幾次，才能讀完。

一字一句，承載了穀清音太多的恨意和失望，隻是一張紙還不足以宣泄她的怒火，越寫到後麵，字就越小。

陸承鈞不懂，明明好好一段感情，怎麼會讓他親手毀掉，明明曾經相愛過的人，怎麼會走到如今這個地步。

恨這個字太重太重，他不懂，也不敢想穀清音是以什麼樣的心情寫下這封信。

但是他又把愛看得太輕賤，年紀輕輕時隻在乎自己的**，想要的就去得到，卻全然不顧後麵的路該怎麼走。

其實孩子流產之後，他在無數個夜晚裡後悔過。

如果孩子留下來了，或許他現在會有一個幸福的家庭，每天晚上回家會聽見一個軟糯的聲音喊著他“爸爸”。

最重要的是，孩子是唯一能接續他和穀清音關係的紐帶。

知道此時此刻陸承鈞才意識到自己的心，他無法給穀清音一個足以保障餘生的婚姻，但卻做不到放手成全她離開。

他愛的太痛苦，愛的太自私，什麼都想要，但就像是握在拳頭裡的流沙，最終隻能眼睜睜看著流沙從指縫溜走，最終也隻是什麼都得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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