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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聽舊時雨_番外 0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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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雪膩書香中(6)二合一
將她的骨血都……

岑聽南瞪大了眼,
不敢相信自己聽到了什麼?

這登徒子,知不知道他在說些什麼渾話!

她小時是淘了些,那??戒尺的確是她的。

可這都要賴岑聞遠!他一人出去玩害怕回??來被爹爹責罵,
總是拉上她做頂鍋的,
她渾然??不覺自己的作??用,總被岑聞遠一鬨就迷迷糊糊跟著去。惹了事回??來總是岑聞遠被罰跪,她因落過水身體弱,爹孃沒辦法,隻能尋來戒尺,
讓她不癢不疼捱上幾個掌心。

因著爹爹孃親心疼她,
至多象征性地打幾下??,
麵子上過得去就算了。岑聞遠可是要結結實實被藤條揍得滿屋子亂嚎爹爹孃親偏心的。

她不疼,
卻可以伸出微微泛紅的手掌心,
裝出委委屈屈的樣子遞到娘親麵前,嘴角一撇眼角眉梢一耷拉直接哭出聲來,惹得爹孃都扔了藤條來哄她。

久而久之,岑聽南便漸漸得了滋味。

爹孃的關注都在她身上,
什麼岑聞遠,
隻能站在一旁揉屁股,再探頭來鄙夷她“小丫頭這就哭啦?真不禁揍”。

這樣養起來的岑聽南愈發不知天高??地厚。

但後來懂事些後,許多在外??頭惹的事,其實都是她故意為之,為的不過是得一得爹爹孃親的責罰和事後的關注。

隻有同岑聞遠一道被責罰時,她才能真切地感受到,自己和岑聞遠一樣,都是爹爹孃親的女兒。

彷彿隻有這樣才能確認,爹孃待她也同樣用心,
同樣希冀著她成材。

……可話說回??來,那??都是幼時不懂事!才會用這樣笨拙的方式來博取關注。

如今她都嫁人了!早就不需要彆人再來訓斥管教她了!

誰料此刻她的新婚夫君卻握著戒尺,背著燭光站在她的麵前,克製而低沉地對她說道:“嬌嬌兒真是不聽話。”

“該、罰。”

“將手心伸過來。”顧硯時的聲音聽不出情緒,隻帶著幾分??喑啞。

岑聽南忸怩在原地,一張臉羞得通紅,這算什麼?

把她當做孩童來管教麼?

……好羞恥。

她的身體,卻違揹她的意願,先一步騰然??升起一股燥熱。

她想逃,可顧硯時這樣修長高??大,所有出去的路儘在他的臂展之內。

岑聽南毫不懷疑自己此刻敢過去,便是投懷送抱……會像幼時爹爹待她那??樣麼?被揪住,然??後被抱過來,輕輕抽打她的手心,她的……屁股。

岑聽南羞得埋下??頭去,像個真正做錯事的孩童,玩著手指不願看他。

顧硯時低笑聲回??蕩在她的頭頂,低低的,有些蠱人。

他道:“知道錯了?那??我輕一些。抬起頭,伸出手來。”

顧硯時又強調一遍,他的聲音好似有某種誘人的力量。

那??話裡藏著隱秘的興奮甚或是癲狂,衝撞得岑聽南目眩頭暈,不知今夕何夕地緩緩抬首,看進顧硯時的眼睛。

他的眼珠是琥珀色的。

岑聽南在他琥珀色的眼中看見自己,紅著臉的自己,隻有自己。

那??身影與幼時期待關注的,小小的自己,不知為何,漸漸重疊了似的。

她鬼使神??差閉上眼,伸出手去。

掌心向上,指頭白皙而圓潤,正顫顫巍巍等著即將落下??的……懲罰。

“嬌嬌兒真乖。”顧硯時喟歎一句,慢條斯理地,落在岑聽南耳中激起她一片細小的酥麻。

他這是……在誇她?

他的眼是彎了一些麼?是在滿意她的表現麼?

岑聽南感受到自己變得急促的呼吸,長久地等待中,戒尺終於落了下??來。

“啪。”

她的掌心顫抖著,微微泛起紅。

疼痛與塵埃落定??的安心感同時激蕩起來,撓得岑聽南悶哼出聲。

似感慨,似懷念,似……喜歡。

顧硯時眼眸一黯,啞著嗓提高??了聲音:“報數。十下??。”

岑聽南被這幾乎可以稱得上嚴厲的聲音一鬨嚇,亂了心神??,帶著點嗚咽乖巧道:“……一。”

“啪。”

“二。”

一下??一下??,力道逐漸變得重,顧硯時的聲音逐漸變得高??,岑聽南的身體愈發軟。

急促的呼吸聲中,她竟然??真的舉著掌心,一直數到了十。

顧硯時的唇緊緊抿著,幾乎崩成一條黑色的線。

他眼裡有滔天的情緒在翻湧著。

岑聽南看不懂,他這是不高??興了麼?

可她都這樣乖了,他在不高??興什麼?

顧硯時的力氣??,似乎比爹爹還大,一下一下收不住手似的落在她的掌心,帶著燙意的疼痛在此時此刻驟然??襲來,也揪住了她的心似的,又酸又漲又疼。

她的掌心從來沒有這樣紅過,甚至微微有些腫了。

換做爹爹,是斷然捨不得這樣的。

她有些委屈,收回??手,藏在袖籠中,為自己讓渡給他的荒唐權力而生??氣??了。

她吸著氣??,直想哭,卻反反複複告誡自己斷然??不能哭,這個時候要撐起來,要狠狠凶顧硯時一頓,要讓他知道自己不是好惹的纔是。憑什麼嫁過門來他就可以管她了呢?他們又不是真的夫婦對不對?

是顧硯時冒犯了她。

她應該生??氣??的,為什麼要委屈?

她這樣想著,凶巴巴惡狠狠抬起頭,再次伸出手。這次卻不再是掌心向上,她隻是指著他,想要大大地口不擇言地罵他,為自己找回??些莫名其妙的尊嚴來。

可下??一瞬,卻被冷著臉的顧硯時拉著她的手腕,用力將她扯入了懷中。

雪鬆的味道侵襲了她。

藤蔓一樣緊密地纏繞著她。

這是他們第一個擁抱。

真正的擁抱。

岑聽南的臉被顧硯時大掌按著,壓在他那??溫熱而有力跳動著的胸膛上,幾乎要將她灼燒。

她被他緊緊禁錮,在這樣狹小的天地裡,鼻息間充斥著他霸道而強烈的氣??味,讓岑聽南喘不過氣??來。

她艱難地舉起手,用力掐著他的腰一擰,那??錮著她的枷鎖才驟然??鬆懈。

岑聽南用春水瀲灩的眸,小獸一樣瞪著他。

他知不知道自己差點將他悶死??!

“嬌嬌兒今日很乖。”顧硯時從喉頭溢位一絲笑,終於緩緩開了口,是岑聽南從未聽過的陌生??嗓音。

平日裡的他似清泉,似孤竹,是裝得端方清正的君子。

此時此刻的他,卻是籠裡的困獸,某種熱切在他冷漠的外??衣下??跳動著叫囂著要衝破。

又被他以理智,強行按壓了回??去。

除了沙啞的嗓音昭顯出他經??曆過了怎樣的克製與自苦,再無彆的痕跡。

仿若一切都隻是岑聽南的錯覺。

可他按在她腰上的掌心,這樣燙,燙得好像他纔是被戒尺打的那??一個。

顧硯時的大掌在她的腰上遊移、摩挲,他卻沉默著不知在想些什麼,渾然??沒有自己正在冒犯盟友的自覺。

岑聽南不甚舒服地扭了扭腰肢,想要躲開他的掌心。

終於將他從沉默中驚醒。

“乖,彆動。”他啞著嗓,“給我看看手心。”

岑聽南將手背到身後。

顧硯時找回??些冷卻的理智,“嗯?又不乖了?”

他牽過岑聽南的手,用溫熱的手指一寸寸撫過紅腫的掌心,隨後俯下??腰,在上頭輕輕柔柔吹了一口氣??,燙得岑聽南倒吸著氣??想將手心往外??抽。

被他緊緊握住。

一個輕柔卻滾燙的吻,落在她的掌心。

岑聽南隻覺天旋地轉。

顧硯時他在做什麼?!!

“是我不好,失了力道。”顧硯時輕笑著,“我叫平安拿藥來,今日我們在將軍府歇下??。”

岑聽南猛然??抬首,眼裡閃著驚喜:“真的?不是歸寧日當日下??午必須得回??夫家??麼,我們已??經??耽擱到晚上了。”

顧硯時扯了扯唇:“我怎麼不知岑二姑娘竟是個循規蹈矩的性子?”

“反正都耽擱了,不差這一夜。”

岑聽南笑吟吟道:“那??也是,這樣明日還可以再陪娘親用個早膳再走。”

“你??要是想,日日回??來用午膳都行。”顧硯時頓了頓道,“但晚膳不行,晚膳得在家??陪我吃。”

岑聽南心跳漏了一拍,裝作??聽不懂地彆開臉去。

他們的對話與相處,是不是愈發奇怪了……

-

宋玨也沒想過女兒女婿會住下??來。

丫鬟來通報時,她已??經??快歇下??了,聞言從榻上起身披上外??衣,蹙著眉準備去看看是不是出了什麼意外??。

“你??再將姑爺與姑娘怎麼說的重複一遍。”宋玨揉著眉心問。

丫鬟細細稟告:“姑爺與姑娘從書房出來後,姑爺先是叫自己的小廝去拿了什麼東西,很快就回??來了,瞧著像是……藥膏。”

“藥膏?”宋玨心下??一驚,“姑娘什麼反應呢?”

丫鬟道:“姑娘瞧著有些……不好意思?叫了琉璃去準備床褥,說今日歇下??了,明日陪夫人用過膳再走。”

宋玨沉思須臾,坐回??了榻上,又問:“姑娘吩咐琉璃時,姑爺的神??情如何?”

“姑爺……好像一直看著姑娘,沒說話,但是心情應該不壞,都說姑爺好像笑了。”丫鬟生??怕漏了什麼細節,努力回??想著兩人的樣子,一字不敢差地回??話。

宋玨聞言徹底鬆了心神??,良久搖著頭笑道:“年輕後生??們真是不知收斂,叫廚房那??邊備著熱水,若是姑娘房中叫了,快些送過去,彆讓水冷,讓姑娘著寒。”

丫鬟應了是退下??,宋玨熄了燭火躺回??床上。

這一夜睡得卻不甚好,抱著枕頭輾轉反側,半夢半醒想起還在遠方的岑昀野,也不知這糙漢子還要多久才能回??來。

日子過得,真是慢呐。

-

顧硯時此刻合衣躺在床榻外??側,在心頭不動聲色思量許久。

岑聽南已??經??睡著了。

清淺的呼吸聲縈繞在身側,攪得他沒法入眠。

這傻姑娘對人真是半點防備心都無。

顧硯時至今沒想明白她為什麼突然??同意嫁了,還是在明知他意圖分??化她父親兵權的情況下??。

若說自己這新婚妻子蠢笨,那??是斷然??不可能的,一個能透過層層疊嶂的資訊,輕而易舉看穿他與李璟湛的真實意圖的女子,無論如何也當得起一句玲瓏巧思。

可若說她聰慧,她又能在明知自己不是良人的情況下??,躺在自己身側,安睡成這樣。就當真不怕他動了歹心思?

房間沒有榻,尋個藉口叫下??人搬來不就是了?他隨口說句這樣怕要引起嶽母懷疑,她便真的聽信了,這樣無防備心地讓一個成年、且有正常行為能力的男子躺在她的床上。

顧硯時冷笑著勾了下??唇,日後有機會,隻怕還得用戒尺叫她長長記性。

戒尺實在是個好東西。

幼年在雲鹿書院時,幾個皇子犯了錯或是背不下??書來,先生??向來一視同仁,冷著臉遞一把戒尺給從不犯錯背書又背得好的顧硯時,叫他代師行罰。

二皇子李璟衍、與當時的四皇子李璟湛都得聽他的,乖乖伸出手來。即使被戒尺打得又痛又腫,也不敢收回??手去。

這二人都比他大,卻不得不因為先生??的命令而在他麵前低頭。

那??是幼時的顧硯時,頭一回??嘗到管教與懲戒的滋味。

不得不說,他很喜歡。

喜歡看他們不服氣??,卻隻能低頭認錯與聽話的乖覺模樣。

到後來一步步走到如今的地位,卻再也沒有這樣的機會,理所當然??地,管一管誰。

滿屋子的下??人倒是隨他管,可下??人們地位使然??,誰都能管。

那??不是他要的。

他不屑使些肮臟手段,對位高??權重的人做這強迫之事。

又因著天然??的警覺,不願被人看穿自己這隱秘又不甚光彩的趣味,隻好將這點愛好深而沉地藏起來。

藏進黑暗裡,永遠不再將它挖掘出來。

他本是做好了這樣打算的。

誰料遇見了岑聽南。

明豔又不可一世的岑二姑娘,細算起來,與他真是很有緣分??。

早在二姑娘還是個小豆丁時,就被他從冰冷的池塘裡撈了起來,撿回??一條命。真要說,這條命本就該算是他的。

後來有一年的探春宴上,當時還隻是太??子門客的他人微言輕,被一群高??門貴女攔下??為難,逼著他低下??頭做些汙遭事,是他親手從鬼門關裡搶回??來的岑二姑娘,昂著下??巴,像明珠似的將那??群女人都趕走。

也將他身側汙遭事都驅走。

替他解圍的岑二姑娘卻沒看一看他,隻像救了什麼路邊的小狗,小乞丐一般,目不斜視從他身邊過了去。

是了,明珠的光輝映襯萬物,又怎麼會在意萬物中渺小的那??一點,對她的感恩。

顧硯時想,這明珠一直做明珠便好,隻需要高??高??在上的,發著自己的光。

可誰曾想兜兜轉轉,這明珠竟進了他的家??中,又在他跟前露出了那??樣的神??態。

又羞又嬌,心甘情願將驕傲捧在手上,遞在他的麵前。

她允許他的管教,允許他的責罰,允許他的戒尺輕輕柔柔落在她的掌心。

那??是她讓渡出來的權力。

顧硯時喜歡得幾乎要發狂。

那??十下??,他用儘了畢生??的定??力與心性,才克製住自己收手。他怕嚇著她,更怕自己時隔數年重新尋回??的樂趣破土後瘋長,會弄傷她。

她不過是個才及笄的嬌軟小姑娘。

不過十下??,他隻用了一成力的十下??,她的掌心就腫了起來。

顧硯時抱著她時,恨不得要將她的骨血都揉化,來解這數十年忍耐的渴。

他所有的謀算在她紅著臉伸出手來那??一刻,便已??徹底崩碎、潰不成軍。

顧硯時拚儘全力,才將自己堪堪叫停。

不能急,不用急。

他們來日方長。

眼下??遠比有訓誡這個小姑娘更重要的事。

她的父兄還在外??頭為了盛乾朝征戰。李璟澈不信他們,要分??化兵權,卻又忌憚大將軍的權勢擔心適得其反。顧硯時從前從未思量過這些,他總是幫著李璟澈的。

可如今……

顧硯時看向身側安睡的小姑娘,她長長的鴉羽輕顫,熟睡時愛將自己蜷成小小一團,哪有平日裡半分??趾高??氣??昂的樣子。

他想,他得為岑二姑娘,也為她的父兄,為她這一家??子好好思量一番纔是。

要讓小姑娘儘快長起來,用自己的眼去看到一些事。

這些都得提上日程。

顧硯時無聲沉思,看著窗外??一點點亮起的天邊,隻想這難眠一夜,快些過去。

-

翌日岑聽南倒是精神??奕奕醒了個大早。

對上顧硯時黑了一圈的眼嚇一跳:“你??昨夜又辦皇差去啦?”

顧硯時麵無表情牽過她的手重重按了一下??:“不疼了?”

岑聽南嘶著氣??抽回??手:“你??今日不上朝麼?這都快用膳了,怎麼還在家??中。”

“接你??回??相府。”這時辰路上人最多,剛好。

顧硯時扯了下??唇,沒什麼情緒地說:“李璟湛在新婚當夜叫我出城,我的喜假總得給我補上。”

岑聽南被這話噎了噎,原來左相大人也是需要休息的?從前每每聽見爹爹在家??裡頭罵他,還以為他是住宮裡,休沐日也不肯回??的那??種官呢。

果然??都是裝的。

宋玨已??經??叫廚房備了一席岑聽南愛吃的早點。

濃鬱香甜的南瓜粥還冒著熱氣??兒,金色的小米融在裡頭,暖得讓人食指大動。還有她最愛的薺菜蛋餅,麵糊調得正好,卻不用豬油來煎,用的是牛油,岑聽南不大喜歡豬油的腥味。

此外??還有甜口的糯米棗泥糕、鹹口的雙色荷花酥,一個豆沙餡,一個是岑聽南不知從哪聽回??來教給廚子的鹹蛋黃餡兒,都是她就著茶能慢慢吃過一個下??午的點心。

擔憂她吃得膩了,或是逐漸燥熱的日頭讓人沒了胃口,清淡的菜粥搭著涼拌的素菜也整整齊齊上了桌,等著主子們的挑選。

另還有一碗筍潑鮮蝦麵,筍的鮮混著海蝦的甜,被熱油一激漫在空氣??中,賣相與滋味都是上佳的。

此外??還有幾碟精緻的蒸肉菜,全都是以蔥油提了味卻沒放蔥花的。

這一桌子架勢,饒是和李璟湛用慣禦膳的顧硯時,也愣了愣。

再看岑聽南,她卻蹙起了眉。

這還不滿意?難怪大將軍說他閨女挑。

隻是個尋常早膳,費這麼多花樣。

顧硯時挑了挑眉,心道一會兒瞧她能不能吃完這許多,若是不能……浪費糧食,也是該管一管的。

就不打手心了,帶她去田間采采風,也順道見一見農忙時的普通百姓都是什麼樣。

岑二姑娘這樣聰慧,必然??什麼都懂了。

可叫他未曾想到的是,岑二姑娘和和氣??氣??開了口,卻不是嫌棄:“這樣多菜,隻我們三人,用得完麼?”

宋玨好笑地看著她:“不備這麼多,你??又同從前似的說太??小氣??了,見了都沒胃口怎麼辦?”

其實這話宋玨是有些誇張了。

岑聽南雖然??嬌,也沒這麼不講理,許多時候都是做什麼吃什麼。遇上不愛吃或者不合胃口的,頂破天就是落了筷不吃,悶在一邊。

她今日這樣說,確實是趁顧硯時還在,有幾分??刻意為之了。

岑聽南被娘親拆了台,小聲抗議:“我已??不是從前的我啦。撤幾道下??去給琉璃她們吧,彆浪費了。”

“誒,姑娘大了,懂事了。娘親也放心了。”宋玨笑吟吟歎著,自然??無有不應的。

顧硯時從頭到尾沒說什麼。

三人用過膳,又站在將軍府門口耽擱了會兒時辰,岑聽南還想同宋玨多說幾句話,卻被她娘揮揮手不耐煩道:“行了吧,快回??自己家??去吧。我約了幾個姐妹推牌九,就不留你??們小倆口了。”

在自己家??門前吃個閉門羹的岑聽南,搖著頭歎著氣??上了馬車。

隻覺這馬車怎麼比昨日來的時候還慢。顧硯時也不知抽了什麼風,非將車簾掀起,露出一張冷臉,惹得路上的女兒家??們看過來後驚歎連連。

哼,招花引蝶的。看了就煩。

岑聽南有心不理他,到了相府下??馬車後徑直便往府裡去,結果沒走得成。顧硯時邁著長腿跟在後頭,扯著她強行同步了兩人的步調。

一來一回??便僵持在了影壁前。岑聽南不說話,顧硯時也隻看著她不催促,耐心得很。

倒是宮裡頭派來的人打斷了這場耐心的較量。

來的人叫徐福生??,是李璟湛身邊的紅人。

徐福生??見了兩人的模樣,樂嗬道:“奴才來得不是時候,擾了相爺與夫人興致。”

顧硯時一回??頭,見到這人,鬆了手正了衣冠,淡淡道:“徐公公怎麼來了,西域的人到了?”

“聖上叫奴才來給相爺傳個話。”徐福生??看了被顧硯時擋住的岑聽南一眼,“說是西域使者帶了大將軍的口信回??來。”

爹爹?岑聽南一聽便愣住了。

再抬頭去看顧硯時的神??情,果然??見到一張陰沉下??來的臉。

盛乾朝的將軍,讓外??朝使臣給聖上帶話?

這可不是件小事。若被有心人拿來做了文章……

可李璟湛為什麼叫人來告訴顧硯時?他到底是信還是不信爹爹?岑聽南腦中飛速轉起來。

徐福生??在一邊彎了腰,躬身道:“因著夫人這一層關係在,聖上叫奴才跑得快些,讓相爺得了信早做準備,早進宮纔是。”

顧硯時客客氣??氣??謝過,送走徐福生??,看著岑聽南:“彆憂心。我進宮看看。有了訊息第一時間叫平安來給你??回??話。”

岑聽南心亂如麻點了頭,將他送出門。

顧硯時這回??沒坐轎,讓平安牽了馬,鞭子一揚,很快消失在了岑聽南的視線中。

她不記得前世西域使臣有傳過爹爹的口信。

怎麼這一回??不一樣了?

還是前世的她躲在閨閣中,根本連這樣的訊息都探聽不到呢?

岑聽南抬起頭,天色陰沉沉的,這是快要下??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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