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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聽舊時雨_番外 04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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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燈火下樓台
嫁給左相,滋味兒如何?……

荷宴就定在後日,
七月二??十九。

是顧硯時??叫平安來告知的日子,說是司天監的人看過,那一日日頭晴好,
僅有微風,
最適合辦宴。

岑聽南靜靜聽完,問??平安:“相爺還說什麼??了?”

平安搖搖頭:“相爺在宮中一連六七日,隻今天遞了個訊息出來,獨獨說了這個。”

岑聽南默了會兒:“我曉得了,替我謝過你家相爺。”

送走平安,
琉璃見岑聽南神色懨懨,
端上一碗冰酥酪哄她,
同她講起上京城中近些日子走紅了個戲班子,
說是流民過來搭建的,
排的戲很??新鮮,從前都未見過。

岑聽南撚著把銅鎏金海棠花的玉勺,一麵聽一麵無意識在碗裡攪著,雪白凝脂都被她攪得一團糟汙。

她盯著這團黏膩看了許久。

莫名想起她在顧硯時??懷裡顫著的樣子,
也不知和??這碗冰酥酪是不是挺像的。

看上去??並不怎麼??吸引人。

難怪顧硯時??這麼??快就膩了。

她放下玉勺,
托著腮輕聲道:“那就去??把戲班子請回來。”

琉璃止了聲,為難道:“這戲班子如今當紅,接的戲排得滿滿當當的。今日去??請,後日怕是來不及。”

“那就加錢。”

“加錢不行就用顧硯時??的名頭去??說。”岑聽南舔了舔舌尖,心頭湧起一陣快慰。

反正花的不是她的錢。

冰酥酪也不想吃了,放熱了叫琉璃端了下去??。這幾日她連著用了許多冰,琉璃不敢管她,平常管得最多的人突然不管了。

她就像是籠中放出來的鳥,自由得無法??無天。

可自由也有代價。前幾天的月事來得又急又痛,
讓豔麗的牡丹都蔫下去??了,皺皺巴巴開在房裡,等著誰來摘。

卻總沒等到??誰。

岑聽南不喜歡這樣的自己。

“陪我去??趟寧遠寺吧。”她走出房間,站在庭院裡看天。

天空很??高遠,她其實也沒必要困住自己。

--

七月過半,日子其實已經一天涼過一天,不那麼??燥熱了。

出行的貴人也多了起來。

寧遠寺外??馬車排了長列,找不到??位置停。趕車的是玉蝶與和??順,兩人分坐一側,誰也不同誰說話。

岑聽南掀起簾,叫和??順將車趕遠些停著等,再讓玉蝶跟著她和??琉璃進寺裡。

古寺嫋嫋青煙升起,禪音森嚴,倒叫她心緒寧靜不少。

她問??起琉璃那同鄉小姐妹的事。

“那日你們去??了,可查探到??什麼???”

玉蝶搖頭:“那日管事的不在,莊子瞧著挺平靜的,我們去??了春蘭家,春蘭爹癱在床上不能做活,春蘭與她母親正在地裡勞作,等她回來細問??了情況,同琉璃說的沒什麼??出入。”

琉璃在旁紅著臉道:“春蘭說那管事的也有許久未去??找過他們麻煩了,是奴婢的不是,拿這種小事來惹姑娘心煩。想來不會再有什麼??事了,姑娘不必替我憂心了。”

說話間已來到??寺廟正門,岑聽南抬首望著寧遠寺三個古樸大字:“人心難測,未儘的惡念隻會愈發猖獗,若是放鬆警惕,等到??發生時??就追悔莫及了。進去??吧。”

“可和??順已經守了多日,實在蹲不到??人,我們才撤了回來。”提起和??順,玉蝶仍舊有些彆扭。

岑聽南:“那管事的沒動作,說不定已經發現你們了。既然如此也彆遮掩了,這幾日琉璃多去??走動,帶著這張臉,都知道你是相府的,讓他先收收心思也好。”

琉璃得了話,鼻頭一酸,在外??頭就想給姑娘跪下來道謝了,被岑聽南托了起來。

“傻姑娘,我早把你當阿姊一般,你處處照拂我,難得見你這麼??記掛一件事,我當然要幫。”

岑聽南站在為前世的自己同岑府上下點的長明燈前上了幾炷香,想起為護自己而死的三個丫鬟,直道還好這一世她還能為她們做點什麼??。

總算沒白白重活。

上完香又去??請了些平安符,給身邊人都發了,剩了四個,回去??給娘親、還有父兄隨著信送出去??。

最後那個,岑聽南捏在手??心握了握。

隨緣吧。

若是一直這樣下去??,麵都見不上,也沒什麼??機會送這些東西的。

岑聽南站在香爐前發了會兒呆,便??準備動身回府。

一道嬌俏的聲音攔住了她的去??路:“岑二??姑娘等等我!”

岑聽南順著聲音看過去??,見到??一道鵝黃色的身影,脆生生的立在那兒,叫她想起初生的小鴨子,有種毛茸茸的可愛。

她對這姑娘好像有點印象。

“你不記得我啦?我爹是宣武將軍,是鎮北大將軍舊部,小時??候我去??你家玩過的。”這姑娘伸出五根手??指,咧出個笑來,“五品,我爹。”

見岑聽南看著她,她徑直說著,也不覺得五品將軍的女兒同從二??品大將軍的女兒有什麼??差距似的。

“想起來了麼??,我叫方應溪。小時??候吃不飽,老去你那兒蹭點心吃的。”方應溪說著,將一張臉鼓起來,圓圓的,終於和岑聽南記憶裡那張小肉臉對上了號。

岑聽南吃驚:“是你……你瘦了許多。”

方應溪上來挽她的手??,笑嘻嘻道:“哪能一直胖下去??呀,小時??候愛吃是不懂事嘛,長大了有了心儀的人,懂了愛美,自然就瘦下來啦。”

岑聽南的記憶愈發鮮活。

那會兒爹爹還未升官,岑家、王家還有方家都是在一條巷子裡住著的,這姑娘胖成一顆肉球似的,總被王初霽嘲笑。她爹嫌她胖了丟人,不準下人給她吃飯,她就扒著岑家門縫掛著鼻涕一直喊岑聽南救命。

岑聽南從小吃飯就毛病多,遇到??不愛吃的一口不吃,好巧遇上這麼??個貪吃的姑娘。

兩人一拍即合,那些日子岑聽南沒少給她喂吃的。

後來方應溪她爹發現自家閨女越喂越胖,終於覺得不對勁了。找了日休沐跟在閨女後頭埋伏了一整日,才把岑聽南這個罪魁禍首揪了出來。

兩家吵了一架,爹爹護著她,指著對方鼻子罵人家虧心,虐待自己閨女。

這姑娘就傻愣愣站在一邊,衝她們笑,還想跟著岑聽南迴府。

岑聽南卻覺得因為自己,讓爹爹受了委屈,自己也委屈得不行,哼了一聲就走,自那以後再沒有搭理??過方應溪。

再後來岑昀野升了官,他們搬離了原址,漸漸也就沒了來往了。

倒是不意今日在這裡碰見。

岑聽南臉上帶了點兒笑,不管如何,方家這姑娘是個真純善的,同王初霽不同。

方應溪絮絮叨叨許久,看向岑聽南:“怎麼??光我說了,還沒恭喜你前些日子新婚呢,新婚快樂呀!”

“沒想到??你竟然嫁給左相了,怎麼??樣,滋味兒如何?”方應溪曖昧地同她眨眨眼。

岑聽南被這姑孃的大膽驚呆了,武將女兒聊天都這麼??生猛麼??!

是她給爹爹丟臉了……

方應溪自顧自講著,猝不及防回頭,卻見岑聽南臉一點點爬上緋紅,春山含羞似的,白瓷一樣的肌膚映著瑰麗色彩,簡直比人間最美的花還要好看。

方應溪愣道:“我錯了,我不該問??你滋味兒如何,應當問??左相大人娶到??你滋味兒如何……你也太好看了吧!”

“從小你就是我們當中最好看的,長大了還是,王初霽見到??你要被你氣死啦。”方應溪突然握拳垂著掌心,恍然道,“險些把正事忘啦,我今日是有意來尋你的!”

……找她?

岑聽南:“你怎麼??知道我會來此處?”

方應溪指指馬車:“我認得相府馬車。其實我想尋你很??久啦,可是你們相府門衛森嚴,守門的說我沒有拜帖,也可能覺得五品官階太低了?總之也不肯替我通傳,我一直找不到??機會呢。”

她說起五品時??坦坦蕩蕩的,隻是在簡單陳述事實,岑聽南沒在她臉上見到??王初霽那般不甘神色。

岑聽南笑了笑,聲音也放柔了些:“那你找我為什麼??事?”

說起這個,方應溪臉上閃過一抹不自然的紅,咳了聲道:“你不是辦那荷宴嘛,王初霽也收到??帖啦,我也想來同你討要一張名帖。”

原是為這事兒。

岑聽南挺喜歡這姑孃的爽朗勁兒,想了想便??道:“你想來直接來,我回去??同守門的還有管家的打個招呼,日後你來尋我都不會再受阻攔。”

誰料方應溪卻搖搖頭:“這帖不是為我自己要的,是為鬱家的二??姑娘討要的。”

“她不認識你,又想去??荷宴,聽說我曾經同你相識,就找到??我這裡來了。”

岑聽南莫名:“鬱家?哪個鬱家?”

“大理??寺卿鬱文柏呀,他二??妹鬱文蘭找我的。”方應溪頓了頓,“好南南,幫幫我麼??,這鬱文蘭神神秘秘的,難得主動說赴誰的宴,若是真來了,你這荷宴還能因著這一層更??熱鬨些。”

岑聽南頓時??有些發暈,顧硯時??不是說鬱家沒有女眷麼???

方應溪:“你不知道,這鬱文蘭我也隻見過一回,和??鬱文柏幾乎長得一模一樣,兄妹倆一樣的漂亮,我敢說滿上京城除了你,沒人比得過她了。而且她自小身體不好,養在深閨裡從不出門,近些年才偶爾見過一兩回人,是以名聲在外??,卻不見廬山真麵目呢。”

岑聽南被她說出了好奇心:“那她怎麼??會主動找到??你?還突然想來我這兒。”

“因為她知道我喜歡她阿兄呀。”方應溪笑眯眯道,“聽說是她阿兄叫她來問??的,彆的我也不知了。”

岑聽南晃了晃神兒。

這可真是得來全??不費工夫。

“荷宴還要等到??後日,明日你有空麼??,不若邀上這位文蘭姑娘一道來相府中?正巧我要叫戲班子來走台,你們也來幫我掌掌眼,看看有什麼??不妥當的。”岑聽南笑著說。

“好呀,那一言為定!”鵝黃色的姑娘顛顛兒地應了。

和??方應溪分彆後,岑聽南徑直回了相府,先是去??書??房挑揀了些珍稀的紙墨筆硯,再去??廚房中選了些名貴食材,隨後叫來玉蝶,將打包好的禮盒交給她。

“你替我去??趟雲鹿書??院,將這些禮品帶給陳閣老與師母。順便??替我打聽件事。”

“問??問??他們,可知道鬱家還有個文蘭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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