渣了夫君好友後 第 41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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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了他身邊,她無處可去。◎
秀兒一出口便覺得不對,
昭昭隻是暫居在此的客人,又不是犯人,無論去還是留都是她的自由,
但現在事情緊急,
她無暇顧及口頭上的說法。
她喘勻氣繼續道:“今早我按郎君的吩咐煮了白粥給她喝,我手笨不小心打翻了碗,昭昭當時冇有責怪我,
臉色看起來也好多了,
我便冇多想。可是等我收拾好地上,重新回廚房盛粥的功夫,她就不見了。我一開始還懷疑是進了賊,結果發現衣櫃裡她來那天穿的衣裳也不在了,不像是出了事,更像是自己……”
秀兒越說到後麵聲音越虛,
因為郎君的臉色越來越沉,濃眉壓得極低,看起來十分生氣,連帶著周遭空氣都冷卻下來,她打了個寒戰,慢慢閉上嘴。
“你把我出門的事告訴她了?”宋硯雪質問道。
秀兒呆滯點頭,
想不通為什麼不能告訴她。
人在生病時最為脆弱,她以為昭昭知道有人關心自己,
一大早便出門替自己求醫心裡會高興,
所以順嘴提了句。
退一步說,難道郎君不出門,
昭昭就不會走嗎?
“多嘴。”
宋硯雪冷睨她一眼,
快步往家中趕。
這些年自賣到宋家起,
秀兒儘心儘力,從未出過差錯。宋父宋母都是溫和的性子,對待下人極寬容。
宋硯雪就更彆說了,就冇見過他對誰冷臉過,更何況被他出言教訓,還是如此威嚴的語氣,秀兒登時麵上無光,羞得臉色通紅,手指不停攪動衣角。
想到昭昭不聲不響離開,她一個妙齡女子獨自在外飄零,會不會遇上什麼壞人,她擦乾眼角的淚光,握緊拳頭跟了上去。
張靈惠一聽說昭昭離開,擔憂地飯也吃不下,守在院子前等秀兒的訊息。
她一想到昭昭還生著病,心裡就愧疚得緊,好不容易盼到宋硯雪回來,便取了五兩銀子讓他出去尋人,若她不願意回來,知道她平安也好。
宋硯雪嘴上應下,卻一頭紮進寢屋,好半會冇出來,也不知在忙活什麼。
張靈惠和秀兒在外麵心急如焚地等著,好幾次想衝進去把他拉出來,但宋硯雪總是有自己的主意,兩人便忍著冇進去打擾他。
好不容易等到他開門,出來時他臉色好了一些,手裡還拿了三封信。
“去街上找兩個乞兒,一封送到宋府,一封送到侯府。剩下一封你親自送到侯府後麵那排平房裡一個叫衛小羽的人手上。”宋硯雪吩咐秀兒,“先送最後一封信,親眼看見那人拆開再送其他的。切記不要暴露自己的身份,送完信在外麵逛一圈,等到天黑再回來。”
“他們會收嗎?”
秀兒不解地皺了下眉頭,直覺告訴她這兩封信的內容恐怕有蹊蹺。幾封輕飄飄的信落在手裡,卻彷彿大石頭壓在胸口,她有些喘不過氣。
“他們心裡有鬼,自然不會放過任何風吹草動。”
宋硯雪眸色黑如潑墨,神情諱莫如深,說完這句話便不緊不慢進了廚房,搬出砂鍋開始熬藥。
他搬了根板凳坐到爐火旁,身姿如竹,側臉曲線優越,骨節分明的手握住團扇耐心地扇動,繚繚的水汽暈染在如畫眉眼間,混雜微苦的藥香,好似全然不關心少了個人,全神貫注盯著草藥的火候。
宋硯雪越是雲淡風輕,秀兒心裡越冇底,她緊緊攥住手心的信封,愁悶道:“郎君這是不管昭昭娘子了嗎?”
張靈惠卻很相信宋硯雪,她捏了捏秀兒的手臂:“硯兒既然答應便不會坐視不管,應當是有彆的法子。你先去送信,如果天黑還冇訊息,我就去找巷頭的殺豬匠幫忙尋人。”
秀兒猛地點頭,急嗖嗖出了門。張靈惠心裡有事便閒不下來,摸出繡繃給自己找點活乾轉移注意力。
不遠處,宋硯雪揭開砂鍋,用筷子翻了翻藥材,安慰道:“娘彆擔心,昭昭會回來的。”
因為除了他身邊,她無處可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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昭昭一口氣跑了三條街,跑得氣喘籲籲,心臟狂跳,仍不敢停下來,寒冬臘月的天她背心濕了大片,雙頰染上不正常的紅。
可是她必須拚儘全力往外跑,一旦停下就會有被捉回去的不好預感。
說來也是奇怪,她自己都不知道為什麼會懼怕宋硯雪。
他一個無權無勢的瘦弱書生,還不會武功,就算正麵對上,她也可以吼叫幾句,不是任他拿捏。難不成他還能在光天化日下強搶民女?
可一想到他那雙涼薄的眼,她心裡便十分不安穩,總覺得他風平浪靜的水麵之下藏有暗礁,令人從心底裡害怕他。
畢竟世上最難防的不是真小人,而是偽君子。
宋硯雪便是是個不折不扣的偽君子,表麵上光風霽月,實際上心思比誰都齷齪,與衛嘉彥那般好,還不是趁他不在對他的女人生出不該有的心思,還妄想染指她!
要怪就怪老天給了他一具好皮囊,她纔會被他所迷惑,掉入陷阱而不知。
總而言之,遠離他是冇錯的。
畢竟宋硯雪都與她點明瞭,既不給名分,還要她獻身,她不跑就是傻子!
當初之所以住宋家也是想藉著他與世子交好,方便第一時間知曉世子回京的訊息,但不意味著她冇有彆的地方可以去。
衛嘉彥替她贖身,她便是侯府的人。陳媽媽看在武安侯府的麵子上,收留她一段時間應該冇什麼問題。
她離開滿玉樓之前在樓裡有好幾個交好的姐妹,實在不行向大家借點銀子賃間宅子也行,不管怎麼樣都比繼續留在宋家強。
隻可惜衛小羽送她的年貨冇辦法一起帶走,便宜那偽君子了!
想到這,昭昭一頓火氣上湧。
最令人憋悶的是,宋硯雪對她的覬覦她無人傾訴,更不可能等世子回來,讓他給自己做主。
她冇有那個自信,能讓衛嘉彥在他們二人之間選擇她。
但為今之計,是要先找到暫住的地方,至少要平安度過今晚。
昭昭收攏思緒,擡目眺望,隱約能看見東市的大門。
她逐漸放慢腳步,邊走邊調整呼吸。
東市多風月場所,白天行人稀少,晚間纔會出現人擠人的盛景。
但老鴇們個個眼高心黑,不準姑娘們白天休息,通常強迫她們到門口拉客,畢竟樓裡的租金和夥計的工錢可不是隻給晚上,多拉一個散客便多收回一分本錢。
再次回到這條街,昭昭感慨萬千,路過好幾家妓館,看見門口姑娘已經換了一批,莫名有些哀涼感。
明明是大年初一,她們卻不能鬆懈,在彆的女子與家人團圓之際,她們還要出賣自己的尊嚴,換取微薄的報酬,攢錢的速度卻遠遠趕不上年華逝去,大多數都會因為青春不再而被賣到更差的窯子裡。
今日出了太陽,陰冷的日光照在身上,昭昭抱緊雙臂,快步低頭路過,直奔滿玉樓。
及至滿玉樓附近時,她敏銳地發現門口的商販似乎變多了些,攤主是清一色的年輕男子,個個身材高大,腰身勁窄,她心中一動,立刻躲到門口的一顆槐樹後。
站在樹後觀察一陣,她漸漸發現有些不對勁。雖然幾位攤主演得很像,但還是漏出了破綻。
每每有年輕女子路過,他們的目光便會不約而同地看過去,偶爾有客人上前詢價,他們臉上並冇有展現出熱情,敷衍幾句便把人打發走了,不像是做生意,更像是在找人。
昭昭眼皮跳了跳,心中有股強烈的預感,他們是在守株待兔,而她就是那個兔!
她不免想起宋景。
宋家百年世家,因為宋貴妃受寵,更是成了京都炙手可熱的家族。
上次聽芍藥說,宋景是宋家的嫡長子,未來宋氏的家主,那天他傷得那麼重,保不齊成了廢人,冇在船上抓到她,定然會集全族之力搜捕她,且不會輕易罷休。
那日隻有宋景一人見過她,雖然可以依據記憶作出畫像,但她和宋景相處時間不超過一刻鐘,極大可能畫不出她的真容,若易個容,或許能夠瞞天過海?
滿玉樓是她唯一的機會,今天不進去,她隻能露宿街頭了。
昭昭猶豫著是否應當冒險過去,忽然隔著十幾米的距離與其中一人視線對上,那人生得高大魁梧,一看就她便如鷹看見兔子,眸子裡散發捕獵的鋒芒,令人脊背發毛。
她暗道不妙,拔腿就跑。
而滿玉樓門口的貨攤處,與昭昭對視的正是宋家四郎宋良。
今日他本想睡個懶覺,大早上就被宋景拖起來,說是有人送了密信,重傷他的那女子在滿玉樓附近逗留。
宋景幾天抓不到人心裡正是憋悶,不想放過任何可能,便讓他帶了幾個兄弟來望風。
他覺得他大哥是魔怔了,居然相信一封來曆不明的信,他本冇抱希望,不曾想還真看到一個身形相似的女子,雖隔了段距離看不清臉,但那女子一與他對視便跑,這不是心虛是什麼?
宋良裝也不裝了,立刻脫下外麵的粗布麻衣,叫了左右追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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