渣了夫君好友後 第 43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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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日方長◎
因躲躲藏藏一整天,
昭昭身體異常疲憊,幾乎沾床就睡,這一覺卻睡得不踏實,
斷斷續續的,
中途無緣無故醒了兩次。
第二日鳥雀喳喳叫時,她艱難地頂著兩團烏青爬起床。
宋家願意再次收留她,她總得表現好一些,
遂起來做了一頓豐盛的早飯。秀兒扶著張靈惠路過餐桌時都驚呆了,
不僅有桃酥、糯米圓子、紅薯饅頭、蒸白糕,粥還做了兩種,甜的鹹的應有儘有,滿室飄香。
“你還病著,起這麼早做甚?生病就得多睡覺,快再去躺會。”張靈惠摸了摸昭昭的臉蛋,
比剛來時消瘦幾分,顯得下巴尖尖的,惹人憐愛。
“我睡不著,乾脆起來找點事乾。”昭昭看了一圈,隨口道,“郎君還冇起嗎?”
“他隨同窗去拜訪陳夫子了,
估計會在那邊用過午飯纔回家,咱們不用等他。”
大周崇尚尊師重道,
是以年節時學子們會提點臘肉香腸之類的年貨去夫子家中拜年,
聊表心意。
雲安書院學子眾多,未免紮堆,
學子們自發分批拜訪幾位夫子,
宋硯雪排到大年初二,
因而早早便出門去了。
昭昭不由鬆懈下來。昨日鬨成那樣,她還冇想好怎麼麵對他。
早飯幾人吃了一半便撐了,剩下許多冇動,張靈惠便讓秀兒和昭昭提了籃子送給旁邊幾家鄰居。
住在附近的都是平頭百姓,性格質樸而和善,昭昭一通送下來得了許多東西,基本上都是自家做的零嘴。
最令她印象深刻的是巷頭那家賣豬肉的人家,那殺豬的漢子一臉橫肉,身材異常魁梧,肩膀比她和秀兒加起來還寬,通身帶著股殺氣,出來時手上還提了把沾血的長刀。
昭昭和秀兒瑟瑟地說明來意,一聽說她們來自宋家,那漢子表情瞬間憨厚起來,肥墩墩的雙頰擠出兩坨肉,常年殺豬的戾氣減去大半。
他朗笑幾聲,視線忽然落到昭昭身上。
“你是宋家那小子新娶的媳婦?”
昭昭臉上一紅,擺手道:“我不是,我隻是暫住宋家。”
秀兒打圓場道:“周叔,你去年還說是我呢,怎的今年又變了?”
“行,不逗你們兩個小姑娘了。”周震生哈哈大笑,“家裡臟亂就不請你們進去坐了。禮我收下,替我向張娘子問個好。”
說完,他轉身走進院子裡,回來時抗了半扇豬肉並四根豬蹄,硬要塞給昭昭做謝禮。
昭昭和秀兒見上麵有血不敢摸,一頓推脫,最後還是周震生幫忙送回宋家。張靈惠請他喝了杯熱茶,周震生為人幽默,幾人聊聊閒話倒比平時熱鬨幾分。
臨近中午時,周震生十分熱情地邀請幾人家中做客,揚言自家的蒜苗回鍋肉比酒樓裡的還地道,豬肉用的是肥瘦相間的精五花,蒜苗是地裡現采的,再配上豆瓣醬,可謂是色香味俱全。
昭昭忽然想起昨天早上聞見的那股香氣,立馬嚥了下口水。
她固然饞,但宋夫人是個寡婦,還帶著她和秀兒兩個未婚女子,去一個成年男人家裡蹭飯總覺得不太好,而且這個男人極可能是有家室的。
張靈惠雖然不像一般的女子害羞,但昭昭內心覺得她是有分寸的人,心道回鍋肉多半是吃不成了。
出人意料的是,張靈惠非但冇拒絕,還十分爽快地答應下來。
昭昭驚訝異常,她快速去看秀兒。秀兒站在張靈惠旁邊,臉上竟然有絲欣慰的笑容。
再看另外兩人,俱笑得見牙不見眼,一個是高大威猛的屠夫,另一個是風華正茂的寡婦,竟然莫名有些般配。
昭昭捂住嘴,忽然有種發現秘密的刺激感,同時還有些擔憂。
等幾人隨著周震生去到他家裡,昭昭的擔心瞬間煙消雲散。
因為周震生看起來四十的年紀,至今還是孤家寡人一個,根本冇有娶妻,宅子也不像他說的那般臟亂差,反而很乾淨明亮,各色傢俱擺放整齊,連殺豬的工具都規矩地羅列在一旁,給人利落的感覺,與他豪爽的性格如出一轍。
周震生做了四菜一湯,基本都與豬有關,用料十分大方,與宋家清淡的飲食截然不同。
雖然有些許的油膩,但小糠小菜吃久了,乍然吃一頓油葷,口腹之慾得到極大滿足,會有種皮都伸展開來的舒服感。
三人美美飽食一頓,謝過周震生,便懶洋洋地家去。
下午昭昭與秀兒一道坐在張靈惠腳邊幫忙繡東西,期間兩人不住地打趣秀兒這個準新娘。
秀兒臉皮薄,冇多久就敗下陣來,自己躲到寢室裡睡午覺去了。昭昭捏著繡花針,努力跟張靈惠學習繡鴛鴦,奈何功夫不到位,最後繡出兩隻胖水鴨,直把張靈惠看得笑彎了眼。
院內時不時爆發女子銀鈴般的笑聲,宋硯雪推門而入時,一眼就看見昭昭坐在繡墩上,明媚的陽光打在她側臉,眸中含笑,雙頰呈現淡粉色,一副歲月靜好模樣。
“硯兒回來了。”張靈惠頭一個看見他,站起身來,“用過午飯冇?”
宋硯雪點頭,步伐輕便地走到她身旁,路過昭昭時有短暫的停頓。
“在夫子家中用過了。”
昭昭處在兩人中間,也跟著站起來,起身時衣袖不防治擦過他的手背,如羽毛劃過,輕飄飄的,轉瞬即逝。
宋硯雪生硬地退了一步,與她拉開距離。
昭昭被他突如其來的冷漠紮了一下,她露出一個甜美的笑,像太陽花追隨陽光,揚起臉與他搭話道:“鍋裡還留了幾塊酥餅,郎君要再加點嗎?”
“不必。”
宋硯雪眉眼疏離,目光淺淡地掃她一眼,轉頭道:“兒先回房溫書了。”說完不等人回答便轉身走了,隻留下一個清瘦的背影。
昭昭捏了捏掌心,默默低下頭。
他做得太過明顯,連張靈惠都看出兩人之間起了齟齬,她不明所以地朝昭昭使了個眼色。
昭昭無奈撇撇嘴,表示自己也不知道。
然而她心裡卻無比清楚是為什麼。
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既然做了決定,便要承擔後果。
昭昭咬咬牙,快步追了上去。
然而宋硯雪人高腿長,一步抵她兩步,等她來到房門口時,他已經關了門。
昭昭鼓起勇氣擡手扣了幾下。
裡邊傳來男人懶散的聲音。
“我已睡下,昭昭娘子有事下午再說吧。”
時人有午睡的習慣,這個時間點,昭昭其實也有點睏意上頭,她“哦”了一聲,冇再打擾他,回隔壁眯了一會。
這一眯就到了晚飯時間。
這個時節天黑得早,門口的大紅燈籠散發喜慶的光暈,昭昭隔著窗扉看見那一抹紅光時,立馬從床上爬了起來。
穿好衣裳出門,一看隔壁,果然冇人了。
聽張靈惠說,宋硯雪又出門拜訪夫子去了,晚上有一位同窗會在外邊舉宴,叫她們不必等他。
一連兩回吃癟,昭昭有些坐不住,胡思亂想地覺得宋硯雪莫非是故意躲著她?
平時可冇聽說他和哪位同窗關係好。
但人不在家中,她也不可能出去找他,隻得暫且放下這件事,等他晚上回來再說。
等到月上中天,張靈惠和秀兒睡下,宋硯雪還冇回來。
這幾日雖冇下雪,但涼風一陣一陣的,颳得院子裡的棗樹東倒西歪,昭昭抱膝蹲在屋簷下,冷得臉色發白,腳趾僵硬,乾脆洗個熱水澡暖身子。
反正家裡冇男人,兩個女人也睡下,昭昭裹著裡衣便從浴室出來,打算回被窩裡躺著等。
剛推開浴室門,便看見月下一抹白色的身影,皎皎的月光落了他滿肩,綢緞般的長髮似水流般流動,即使看不清臉,那股超
脫塵世的清冷氣質也知道是誰。
昭昭下意識捂住胸口,又很快放開,笑道:“郎君回來了?”
宋硯雪走近了,麵容逐漸清晰,如玉的臉龐多了幾分紅潤,眼角略顯水潤。
他身上那股幽幽的香氣裡參雜了彆的氣息,像香料和酒水的混合味道。
昭昭湊到他胸口嗅了嗅,皺眉道:“郎君喝酒了?”
“冇喝。”宋硯雪否認道,“席間沾上的。”
“哦,那我幫郎君燒水吧。”
宋硯雪慣是愛潔,每日雷打不動地沐浴,更何況今日還參加了宴席。昭昭牽了牽嘴角,宋硯雪肯和她搭話,說明冇生她的氣。
宋硯雪沉默一會,點了頭。
他左跨一步往寢室方向去,衣裳被拉扯了一下,昭昭站在原地握著他衣袖,放軟聲音道:“等郎君沐浴完,我有話想對你說。”
宋硯雪疲憊的雙眼亮了一瞬,表情忽然有些玩味,他側過身,隱晦道:“想清楚了”
昭昭雙手握緊,在他深深的注視下點了頭。
宋硯雪便笑了,笑得極為好看,宛若冰山融化、春水盈湖,昭昭有片刻的失神。
因這一笑,冷硬的空氣軟化不少,帶著幾分難言的燥熱。
昭昭預感不好,想趕緊離開這個地方,朝廚房的方向去,身前卻投下大片的陰影。
他忽然走到她身前,傾身過來撫摸她鬢邊,呼吸縈繞在她額間,漸漸染燙肌膚,隨之而來的是他冰涼的髮絲,不經意間垂到她手背,柔軟的觸感像有水蛇纏繞,冷與熱的交融令她渾身一震,條件反射地後仰,與他拉開距離。
後腰墊上一隻手臂,以不容拒絕的力道強勢地將她拉回。
她目之所及是他微微突起的喉結。
“你要學會習慣。”青年嗓音沉沉,手上力道驟然加重,“不習慣也沒關係,我們來日方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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