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場撿個俏羅刹,誰碰一下試試 第62章 痞子營長:我欠你一條命!
炮兵陣地,也沒了。
這六個字,輕飄飄的,沒有絲毫重量。
可落在痞子營每一個人的耳朵裡,卻比剛才那聲金屬撞擊地麵的脆響,還要震耳欲聾。
時間,在這一刻徹底停滯。
上一秒還因為那把校官配槍而掀起的騷動,瞬間被掐斷了喉嚨。
整個營地,陷入了一種比死亡還要可怕的寂靜。
炮兵陣地……
那是什麼地方?
那是懸在他們所有人頭頂的達摩克利斯之劍!是讓他們折損了三成弟兄,差一點就全軍覆沒的噩夢源頭!
他們拚了命地突圍,狼狽地轉移,就是為了逃離那片死亡火力的覆蓋。
現在,林棟告訴他們。
那個地方,沒了。
雷豹僵在原地,像一尊被風化了千年的石像。
他低著頭,死死地看著腳下那把沾血的五四手槍。
然後,他又緩緩抬起頭,看著林棟那張平靜到冷酷的臉。
他的大腦一片空白。
他努力地想要理解林棟話裡的意思,可他的常識,他的經驗,他二十多年在槍林彈雨裡建立起來的一切認知,都在瘋狂地告訴他——這不可能!
一個人。
端掉一個指揮部,已經是神話。
再端掉一個戒備森嚴的炮兵陣地?
這是什麼?
這是瘋話!是天方夜譚!
雷豹的嘴唇蠕動著,他想開口反駁,想罵一句“你他孃的吹牛吹到天上去了”,可他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因為林棟的表情,太鎮定了。
那不是在邀功,不是在炫耀,甚至不是在通知。
他隻是在陳述一個已經發生的事實。
一個他親手完成的事實。
雷豹身後的高建軍,身體晃了一下,要不是旁邊的士兵扶住,他幾乎要一屁股坐到地上去。
他扶著自己的額頭,感覺整個世界都在旋轉。
贏了?
我們……真的贏了?
不僅僅是活下來,而是……贏了?
這個念頭剛一冒出來,就瘋狂地在他腦海裡滋生,讓他渾身的血液都開始沸騰。
而始作俑者林棟,卻對周圍的一切毫無反應。
他好像根本沒察覺到自己投下了一顆怎樣驚天動地的炸彈。
他轉過身,走到依然靠著彈藥箱熟睡的蕭鳳禾身邊。
他彎下腰,動作輕柔地將她打橫抱起。
然後,他走向了人群中的王大力。
王大力還在發愣,直到林棟走到了他麵前,他才猛地回過神來。
“林……林神……”
王大力結結巴巴地開口。
“找個乾淨的地方,讓她好好睡一覺。弄點熱水,給她擦擦臉。”
林棟的交代很平淡,就像在說一件再平常不過的小事。
“哦……好!好!”
王大力手忙腳亂地就要去接。
“小心點,彆驚醒她。”
林棟又補充了一句。
他的動作很慢,很穩,小心翼翼地,將蕭鳳禾送到了王大力的懷裡。
王大力抱著這個渾身散發著淡淡香氣的女人,感覺自己抱著的不是一個人,而是一塊燒紅的烙鐵,燙得他手足無措,連走路都順拐了。
李根和陳默趕緊跟了上去,三個人護著一個睡著的女人,像是護送什麼絕世珍寶。
做完這一切,林棟才重新轉過身,看向還僵在那裡的雷豹。
他平靜地開口,問出了歸來後的第一個問題。
“傷亡怎麼樣?”
簡簡單單的四個字。
沒有問候,沒有寒暄。
卻像一柄無形的重錘,狠狠地,砸在了雷豹的心口上。
雷豹那如同鐵塔般的身軀,猛地一震。
他再也繃不住了。
這個在戰場上殺人不眨眼,用鐵和血鑄就了“痞子營”威名的男人,眼眶在一瞬間,紅得嚇人。
他想說話,想報告昨夜突圍的戰損,想告訴他我們死了多少弟兄,傷了多少弟兄。
可話到了嘴邊,卻變成了一股無法抑製的酸楚,堵住了他的喉嚨,衝上了他的鼻腔。
他什麼都說不出來。
下一秒,雷豹做出了一個讓所有人都沒有想到的動作。
他猛地跨前一步,張開雙臂,給了林棟一個結結實實的熊抱!
那力氣極大,幾乎要把林棟全身的骨頭都給捏碎。
“砰!”
沉悶的撞擊聲,讓周圍的士兵心臟都跟著一跳。
雷豹把那顆碩大的頭顱,死死地埋在了林棟那算不上寬闊的肩膀上。
這個男人,這個痞子營的王,這個讓敵人聞風喪膽的活閻王,聲音裡竟然帶上了無法掩飾的哽咽。
“好小子……你他孃的……”
他粗重的喘息著,像一頭受傷的野獸。
“真是個好小子!”
“我雷豹……欠你一條命!”
“這全營活下來的弟兄……都他孃的欠你一條命!”
他的聲音,不再是平日裡的咆哮,而是壓抑到了極點的,帶著顫抖的嘶吼。
這一幕,徹底擊潰了在場所有士兵的心理防線。
他們看著自己的營長,那個永遠都像山一樣強硬的男人,此刻卻像個孩子一樣,抱著那個瘦削的知青,泣不成聲。
壓抑了一夜的悲傷、失去同袍的痛苦、劫後餘生的茫然……
所有的情緒,在這一刻,找到了宣泄的出口。
一個斷了胳膊的士兵,用僅剩的一隻手捂住了臉,眼淚從指縫裡湧了出來。
一個滿臉是血的漢子,靠著樹乾,哭得渾身抽搐。
哭聲,在營地裡傳染開來。
他們不是在為自己哭,而是在為那些死去的兄弟,為這份來之不易的生機,為眼前這個創造了奇跡的男人。
他們的目光,全都彙聚在林棟的身上。
那目光裡,不再有輕視,不再有懷疑。
隻有感激,和一種近乎狂熱的崇拜。
林棟被雷豹勒得有點喘不過氣。
他很不適應這種黏糊糊的氣氛。
救人,殺人,對他來說,都是為了完成任務,獲取獎勵。
他不懂這些士兵為什麼哭,也不想懂。
他拍了拍雷豹那堅實的後背。
“行了,一個大老爺們,像什麼樣子。”
雷豹的身體僵了一下。
他緩緩地,鬆開了林棟。
他抬起手,用那滿是老繭和傷疤的手背,胡亂地在自己臉上抹了一把。
然後,他做出了一個讓全場哭聲都為之停歇的舉動。
雷豹後退了一步。
他整理了一下自己那破爛不堪的軍裝,挺直了腰桿。
他那張粗獷的臉上,所有的情緒都已褪去,隻剩下一種前所未有的肅穆和鄭重。
當著全營所有士兵的麵。
對著林棟。
這個他曾經最看不起的白麵書生。
雷豹抬起右手,並攏五指,舉到了額角。
一個標準的,無可挑剔的軍禮。
他一言不發,就那麼敬著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