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場撿個俏羅刹,誰碰一下試試 第42章 雷豹:這鍋太大,高知青你來背!
營地,安靜了。
不是真的安靜。
炮彈還在咻咻地落下,泥土還在飛濺,傷員的哀嚎還在繼續。
但所有活著的人,他們的耳朵彷彿被一層厚厚的棉花堵死,外界的一切聲音都變成了模糊的背景音。
他們的腦子裡,隻剩下那句荒謬到極致的宣言在瘋狂回響。
一個人。
帶著一個女人。
去拆一個炮兵陣地?!
這不是去戰鬥。
這是奔喪,還是自己給自己奔喪!
“操!”
雷豹一腳踹翻了身邊一個燒了一半的彈藥箱,木屑和黑泥炸開,糊了他滿臉。
他那隻充血的雙眼,死死瞪著已經癱軟如泥的李根。
“瘋子!他媽的林棟就是個不折不扣的瘋子!”
他嘴裡噴著最惡毒的咒罵,但抓著地圖的那隻手,青筋暴起,關節捏得發白,卻根本沒有鬆開哪怕一分。
瘋子?
哪個瘋子能把敵人的炮兵陣地畫得比自家婆孃的臉還熟?
哪個瘋子能隔著幾公裡山路,精準預判營地會被炮火覆蓋?
這張沾著血的破紙,此刻就是一根燒紅的鐵棍,雷豹攥著它,感覺自己的手心和腦子,都被燙出了一片焦糊的血肉。
“轟——轟隆!!”
新一輪的炮擊更加精準,更加致命!
一發炮彈直接砸在不遠處的土坡上,掀起的巨浪將三四個士兵像破麻袋一樣拋向空中。
高建軍被氣浪狠狠拍在彈坑壁上,耳朵裡一陣尖銳的蜂鳴,他什麼都聽不見了。
死亡的倒計時,在瘋狂加速。
“營長!下令啊!!”
一個被炸斷胳膊的排長,用僅剩的一隻手抓著雷豹的褲腿,臉上混著血和淚,聲音已經徹底變形,
“是撤是守,你他媽給句話啊!再等下去,咱們就得在這爛成一堆泥了!”
“撤?往哪兒撤!後麵是寨子!”
“守?拿你爹的命去守嗎!”
雷豹一把將他甩開,胸膛劇烈起伏,像一頭被困在籠子裡的野獸。
他這輩子,砍過人,挨過槍,從沒像今天這麼窩囊過!
被人按在地上,剝光了衣服,一刀一刀地淩遲。
他甚至連敵人長什麼樣都不知道!
巨大的暴怒和無力感,幾乎要撐爆他的胸腔。
他的視線在那張地圖和遠處衝天的火光之間來回掃視。
撤,就是一盤散沙,被敵人追著屁股點名,死得更快更屈辱。
守,就是等著被下一發炮彈砸成肉醬。
信林棟?那個白麵書生?把三百多號弟兄的命,壓在一個瘋子的狂言上?
他做不了這個決定。
這個決定,已經超出了他雷豹的認知範圍。
突然,他像被蠍子蜇了一下,全身猛地一彈!
一個誰也想不到的動作。
他猛地轉身,像丟垃圾一樣,將那張重若千斤的地圖,狠狠砸向高建軍!
“啪!”
地圖正中高建軍的胸口,上麵的泥點子都濺到了他的臉上。
雷豹像一頭紅了眼的公牛,一步跨到高建軍麵前,一把揪住他的衣領,將他從泥水裡生生拎了起來。
那隻血紅的獨眼,距離高建軍的臉不到半寸。
雷豹喉嚨裡擠出的,是如同野獸磨牙般的聲音:
“高教導員!”
“你他媽不是最會讀書嗎?不是滿嘴的道理嗎?”
“現在!你!給老子說!該——怎——麼——辦!?”
整個陣地,再次死寂。
所有倖存者的目光,像探照燈一樣,瞬間從雷豹身上,聚焦到了被他拎在手裡的高建軍身上。
那個滿口“紀律”與“理想”的白麵書生。
那個在他們這些粗人眼裡,永遠在計算得失的“文化人”。
現在,痞子營的營長,把三百多條人命的賭注,用最粗暴的方式,甩到了他的麵前。
雷豹瘋了。
他把整個痞子營的命,交給了他最看不起的知青。
高建軍的大腦一片空白。
雷豹嘴裡噴出的唾沫星子,混著血腥味,直接噴在他的臉上。
耳朵裡的蜂鳴聲漸漸退去,取而代之的是自己心臟擂鼓般的巨響。
咚!咚!咚!
每一聲,都像重錘砸在他的胸骨上。
他低頭,看著被自己死死捏在手裡的地圖。
紙張已經被冷汗和泥水浸透,軟塌塌的,卻又像烙鐵一樣燙手。
那上麵每一個潦草卻精準的符號,都透著一股非人的冷靜和瘋狂。
林棟……
為什麼?
他為什麼要一個人去?
為了救他們?
這個念頭隻出現了一秒,就被高建軍自己掐滅。不,林棟不是那種人,他骨子裡的自私和涼薄,比這戰場的泥土還要冰冷。
他不是為了救人。
他是為了贏!
用一種最蠻橫、最不講道理、最碾壓的方式,去贏得這場“遊戲”!
為了證明……
“高建軍,在戰場上,隻有英雄才能活下來。”
“懦夫,隻會死得更快。”
林棟那平靜到冷酷的聲音,像一道閃電,劈開了高建軍混亂的思緒。
英雄?懦夫?
什麼是英雄?什麼是懦夫?
遵守條例,儲存實力,有序撤退……然後像兔子一樣被攆著打,在某個不知名的角落裡被一發流彈打穿腦袋?這是懦夫!
相信一個瘋子,相信一張破紙,把三百多條命推進一個看不見的絞肉機裡……這是英雄?
不!
高建軍渾身劇烈一顫。
他懂了!
林棟說的英雄和懦夫,跟道德無關!跟理想無關!
所謂的英雄,就是有能力把命運攥在自己手裡的強者!
是敢在絕境裡,把刀插進閻王爺心口,為自己搶出一條活路的瘋子!
而懦夫,就是他們現在這副模樣!
被動地捱打,無能地狂怒,最終被規則和恐懼碾成肉泥的廢物!
這一刻,他腦子裡所有讀過的書,所有信奉的條令,所有堅持的“集體主義”,被一發122毫米榴彈,轟得灰飛煙滅!
他看著手裡的地圖,那不再是一張紙。
那是一張賭桌的入場券。
賭注,是痞子營剩下的所有命。
莊家,是那個叫林棟的男人。
而他高建軍,必須替所有人,押上全部!
他緩緩地,緩緩地抬起了頭。
那張被硝煙熏得烏黑的臉上,沒有了任何迷茫。
他伸出手,用袖子,狠狠擦了一把臉上的泥水和血汙。
他的身體停止了晃動,在搖晃的大地上,站得像一根釘死的鋼釺。
他看著雷豹,看著周圍那一雙雙浸滿絕望和期盼的眼睛,胸腔裡積蓄起一股前所未有的氣。
“我信他!”
三個字,不是說出來的,是吼出來的!像一顆炸雷在人群中爆開!
雷豹抓著他衣領的手,不由自主地鬆開了。
高建軍一把推開他,向前跨出一步,站在彈坑的最高處,將自己徹底暴露在隨時可能落下的炮火下。
他張開雙臂,像要擁抱這片死亡的夜空。
“全體都有!!”
他的聲音,嘶啞,卻蓋過了不遠處的爆炸聲,狠狠紮進每個人的耳朵!
“放棄原地防守!所有人,輕裝簡行!”
“按照林棟預留的方案,目標,b3區域!”
他頓了頓,用儘全身的力氣,發出了他這輩子最瘋狂,也最堅定的一次命令。
“全員……緊急轉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