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場撿個俏羅刹,誰碰一下試試 第81章 恐懼與誘惑
這套規則,宛如一座大山,壓在營地每個士兵的心頭。
空氣黏稠,讓人喘不過氣。
絕望,成了一種可以品嘗到的味道,苦澀,且帶著鐵鏽味。
一百二十多名士兵,像一百二十多尊雕像,戳在原地,臉上是如出一轍的麻木。
先前的痞氣、懶散,早已被剝離得乾乾淨淨,隻剩下被掏空的恐懼。
一個士兵艱難地吞嚥了一下,喉結滾動,發出的聲響在這片死寂中格外清晰。
他瞥向身旁的人,看到的也是同樣的空洞和無望。
“十公裡……負重二十公斤……”
“這不是要我們的命嗎?”
“跑不完,午飯減半。不合格,就一碗稀粥……這怎麼活?”
蚊子哼哼般的低語,在佇列中蔓延。
他們看不到出路。往前走是折磨,停在原地是餓死。
高建軍站在人群外,身體繃得筆直。
他目睹著這一切,牙關緊咬。
這不是他投身進來的那支隊伍,更不是宣傳冊裡描繪的,為了理想而燃燒的集體。
這裡是囚籠。
林棟,就是那個手持長鞭,同時控製著食槽開關的籠主。
他想開口,想痛斥這種野蠻的手段。但所有的話都堵在喉嚨裡。
他看著那些士兵的臉,看到了恐懼,也看到了在恐懼深處,某種更為可怕的東西正在閃爍——一種認命般的死寂。
3033營的混亂,被一種絕對的、令人膽寒的秩序取代了。這秩序,建立在痛苦和求生本能之上。
這是錯的,是扭曲的。
可在這片叢林裡,或許隻有這種方式,才能奏效。
這個念頭,讓高建軍的身體泛起一陣寒意。
林棟站在佇列前方,臉上沒有任何多餘的表情。
他很清楚自己製造出了怎樣的氛圍。他能感覺到,那股由絕望和恐懼彙整合的氣流,正從他麵前這群人身上,源源不斷地湧來。
這正是他要的效果。
打碎他們。把他們舊有的習性,散漫的筋骨,全部敲碎。
但一件破損的工具,毫無用處。一匹隻挨鞭子不吃草料的馬,要麼倒下,要麼掀翻騎手。
恐懼是棍棒。現在,他們需要胡蘿卜了。
一個目標,一個看得見、摸得著,能讓他們把絕望轉化為動力的具體目標。
他轉過身,軍靴踩在鬆軟的泥地上,走向那堆剛剛收繳上來的物資。
營地裡所有的視線,都跟隨著他的移動而移動。一百二十雙眼睛,混合著畏懼和病態的好奇。他又要乾什麼?
雷豹挺直了腰桿,用一種近乎崇拜的姿態,注視著林棟的背影。
他不懂,也不需要懂。他隻需要執行。這位新來的副營長,不,營長,他的一舉一動,都蘊含著凡人無法理解的深意。
林棟在一隻油膩的麻袋前停下。裡麵裝滿了從士兵們鋪蓋下搜出來的各種私藏,有風乾得看不出原貌的肉條,有捨不得吃的罐頭,還有一些零零碎碎的小玩意兒。
他把手伸進了麻袋。
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他的手臂沒入麻袋,直到手肘。從旁人的角度看,他像是在袋子底部翻找著什麼。
實際上,他的手,已經探入了係統空間。
手指觸及到那個冰涼、堅實的物體,隨即緊緊握住。
他手臂發力,猛地將手抽出。
一同被帶出來的,是一條巨大的、血跡斑斑的野豬後腿。
他單手將豬腿舉起,深紅色的肌肉和厚實的白色脂肪層,在晨光下閃著油潤的光。新鮮的血液順著切口滴落,在地上砸開一朵朵暗紅色的花。
這景象,讓整個營地瞬間失聲。
林棟拎著豬腿,走到營地中央那張簡陋的木桌前。
他隨手一扔。
砰!
三十多斤新鮮的肉塊,砸在木板上,發出一聲沉悶的巨響。
這聲音,像一記重錘,砸在每個人的心口上。
所有士兵的視線,都被死死地釘在了那塊肉上。
他們臉上的絕望,消失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種原始的、不加掩飾的。
饑餓。
這些人,已經忘了上一次見到新鮮肉塊是什麼時候。他們的腸胃裡,隻有發黴的米、寡淡的菜湯,偶爾纔有幾隻倒黴的老鼠改善夥食。
這條豬腿,已經不隻是食物。它是一場盛宴,是他們夢寐以求卻遙不可及的奢侈品。
營地裡,響起一片清晰的吞嚥口水的聲音。所有人的鼻翼都在翕動,試圖捕捉空氣中那絲微弱的血腥氣。
他們饑餓的身體,比大腦更快地做出了反應。口舌生津,腸胃痙攣。
他們盯著那肥瘦相間的紋理,想象著它在火上炙烤,油脂“滋啦”作響,香氣四溢。他們想象著,用牙齒撕開那烤得焦脆的外皮,滾燙的肉汁在嘴裡爆開。
絕望還在,但此刻,它有了新的名字。
吃肉。
林棟任由這片死寂發酵,讓那塊肉的影像,深深烙進每個人的腦子裡。他看著他們表情的變化,身體的緊繃,看著他們眼中燃起的貪婪。
很好。
他伸出一根手指,指向那條豬腿。
他的聲音,切開了這片被饑餓浸透的沉默。聲音不大,卻像一顆石子,精準地投進了每個人的心湖。
“今天,十公裡武裝越野,前二十名。”
他停頓了一下,給他們足夠的時間去理解。
“中午加餐,吃這個。”
營地,像是被投入了一顆炸彈。
沒有歡呼,隻有一片粗重、急促的喘息聲。
這個承諾,直接、粗暴,瞬間擊穿了所有人的心理防線。
那要命的十公裡,不再是通往地獄的刑罰。它成了一道門檻,一張需要用汗水和體力去購買的門票。
而獎品,就擺在桌上,鮮血淋漓。
佇列前排,一個以逃避勞動而聞名的瘦高個,此刻正用全新的眼光,審視著前方的道路。他的雙腿,不自覺地繃緊了。
另一個以打架鬥毆見長的壯漢,則開始打量身邊的同伴。這些人,不再是難兄難弟。他們是競爭者,是攔路石。
整個佇列的呼吸都變得沉重,那是野獸發現獵物時的喘息。絕望被驟然升起的高溫蒸發,隻剩下最純粹的、餓狼般的渴望。
高建軍目睹了這場轉變,心頭一陣發沉。他看到那些士兵臉上的人性正在褪去,被一種好鬥的、屬於獸類的光芒所取代。林棟不是在激勵他們,他是在用最原始的**,挑動他們互相撕咬。
緊接著,林棟給出了最後一擊。
他的視線,掃過那些註定會失敗的一百個人。
“剩下的……”
他的聲音很平,聽不出任何情緒。
“看著他們吃。”
誅心之言。
這兩個字,比任何體罰都更加殘忍。
那個畫麵,瞬間在每個人的腦海中成型。拚儘全力跑到虛脫,最終還是失敗,然後,拖著疲憊的身體,眼睜睜地看著勝利者圍著篝火大快朵頤,而自己隻能咀嚼著半份沒有味道的米飯。
那種羞辱,那種嫉妒,那種不甘。
是比饑餓本身更難以忍受的折磨。
這一刻,這場競賽的意義,已經不隻是為了贏得那塊肉。更是為了,避免成為那個隻能在一旁觀看的可憐蟲。
林棟點燃的競爭之火,徹底化作了燎原的烈焰。剛剛還同病相憐的士兵們,此刻已經開始用戒備和敵意打量彼此。所謂的袍澤之情,在最原始的**麵前,不堪一擊。現在,唯一重要的,就是擠進前二十名。
林棟掌控了他們。
恐懼的鞭子在身後抽打。
盛宴的誘惑在前方招手。
他抓住了這群兵痞最根本的驅動力。
他向雷豹遞過去一個簡短的、示意性的點頭。
這已是全部的命令。
雷豹心領神會,他自己的心臟也因為這股狂熱的氣氛而劇烈跳動。他猛地將掛在胸口的金屬哨子湊到嘴邊。
“嗶——!”
尖銳的哨聲,像一把利刃,劃破了營地裡緊繃的空氣。
這是地獄第一天訓練的開場哨。
“都他媽動起來!全副武裝!目標訓練場!跑!”雷豹的吼聲,帶著一股前所未有的亢奮。
那支死氣沉沉的佇列,瞬間炸開,化作了一片混亂的洪流。
士兵們互相推搡著,咒罵著,瘋了一樣衝回各自的帳篷去拿步槍和背囊。先前的萎靡不振,已是上個世紀的舊事。現在,每一秒都關乎生死,關乎尊嚴。
他們不再是一群散兵遊勇。
他們是一群被饑餓徹底釋放的,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