斬春風,訣負人 第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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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走下王座,來到我麵前,依照漢禮微微頷首,說的竟是一口流利的官話,雖帶些口音,卻清晰易懂:
“一路辛苦了,長公主殿下。我是赫連灼。”
他的目光落在我身上,冇有令人不適的審視,隻有尊重和一絲不易察覺的欣賞。
他似乎看出我的緊張,語氣放緩了些:
“不必拘謹。我曾隨商隊在中原遊曆數年,甚為喜愛中原文化。日後若有什麼不習慣,儘可告知於我。”
我心中的巨石稍稍落地,無論如何,這開局比預想中好了太多。
我依禮迴應:“謝可汗。”
接下來的幾日,赫連灼待我以禮,並未急於親近,反而時常與我講述中原各地的風土人情,甚至能與我探討詩詞歌賦。
他言語風趣,見識廣博,漸漸讓我放下了些許心防,隻是那亡羊補牢的平靜,終究蓋不住心底深處的荒蕪。
就在我試圖慢慢適應這片草原時,一個不該出現的人。
那夜,我屏退侍女,獨自在帳外望著天際孤月發呆,忽聽身後傳來一聲壓抑至極、飽含痛苦的呼喚:
“卿卿……”
我猛地回頭,隻見沈越川穿著一身匈奴牧人的臟舊衣袍,形容憔悴,眼底佈滿紅絲,正死死地盯著我。
他竟真的追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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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
我震驚得說不出話。
他一步步靠近,情緒激動:
“卿卿,跟我回去!我不能眼睜睜看你跳進火坑!”
“說真的,我太後悔了,我日日夜夜都睡不著,我,我……真的放不下你。”
“那可汗現在對你好,不過是表麵文章!蠻夷之人,凶殘成性,你留在這裡隻會受苦!”
我看著他,隻覺得荒謬又可悲:
“火坑?沈越川,是你親手將我推出來的,忘了嗎?如今我已被陛下冊封,代表大夏前來和親,豈是你說帶走就能帶走的?回去?回哪裡去?看著你和徽音舉案齊眉嗎?”
“我和她不是你想的那樣!”
沈越川急切地想要抓住我的手,被我躲開:
“我愛的是你!一直都是你!是我糊塗!是我被豬油蒙了心!卿卿,再給我一次機會,我帶你走,我們離開這裡,去哪裡都好!”
他的懺悔來得太遲,遲得如同冬日後的扇子,毫無用處,隻餘諷刺。
“太晚了。”
我後退一步,聲音冷硬:
“我是可汗的妻子,這裡就是我的歸宿。請你立刻離開,否則我就要叫侍衛了。”
“我不走!”
沈越川幾乎是在低吼,悔恨和偏執讓他失去了理智:
“除非你跟我一起走!我不能失去你!”
就在我們拉扯之際,又一個尖銳瘋狂的女聲劃破了夜空:
“沈越川!你這個騙子!你果然來找這個賤人了!”
徽音!她竟然也跟來了!
她同樣穿著不合身的匈奴服飾,頭髮散亂,臉上是長途跋涉的疲憊和扭曲的妒恨。
她看到我們二人站在一處,理智徹底崩斷,猛地從腰間抽出一把寒光閃閃的短劍,瘋了一樣朝我刺來!
“沈卿!你這個賤人!你都嫁人了還不安分!還要勾引越川!我殺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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