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靈人 第129章 陰謀迭起,白衣少年
槲寄生的劍,名為殺生,劍身沒有開刃,形同廢鐵,對普通人而言並不會造成任何致命傷,但一旦遇到妖魔,殺生劍便會拘禁吞噬它的魂魄,讓妖魔沒有一絲生機。
螢兒倒下後,血屍因為沒有了操縱者的能力牽引,都直挺挺的停下了腳步。
我和楊不降、衛曉天以及美人兒師姐趕緊奔過來。
美人兒師姐幫著槲寄生扶起阿滌,此時阿滌嘴唇上沒有一絲血色,臉色也是煞白,大顆大顆的汗珠順著他的臉龐、脖頸而下。
隻看他眉頭緊鎖、一副虛脫無力的模樣,就知道他疼的實在厲害。
楊不降與衛曉天已經將血屍都集中到一起,將爬犁上的食屍蠱全部揮劍消滅。
一時間血腥味和腐臭味彌漫在整個山野,久散不儘。
我慢慢走近螢兒的屍體。
螢兒一雙大大的眼睛直直盯著轎子,沒有閉上,我隨她的目光看去,心裡咯噔一聲。
殘留的半截轎簾被風吹起,轎中人露出了真容。
那轎子裡哪裡是一個人了?
那分明就是一具腐屍啊!
從衣飾能看出來,這是一具年輕女子的遺體,她穿著大紅色的嫁衣,腳踩一雙繡著金線的三寸金蓮,她露出的手臂部分麵板白皙有彈性,雙手交疊相握置於膝上,兩隻腕間各帶著一隻金鐲子。
慢慢往上,她白皙柔嫩的脖子上戴著金質的長命鎖,長命鎖在燈籠的照射下還閃著耀眼的光芒,但她臉部,卻如同死去幾個月的屍體一般腐敗。
她臉上已經腐爛的看不出五官,臉龐上滴滴流著墨綠色的黏稠膿液,一隻眼珠兒從眼眶裡耷拉下來,無力的垂著,另一隻眼珠兒已經消失,隻餘空洞的黑洞,柔軟的嘴唇也已經腐爛不見,隻能看到幾顆白森森的牙齒。
她臉上皮囊下麵浪潮陣陣的湧動著,大批的蛆蟲從破露的麵板下鑽進鑽出,密密麻麻。
整具屍骸相當詭異,臉部與頸部的分界十分明顯,上部森然恐怖,下部栩栩如生,但從她小巧的下巴還是能看出,她活著時,一定是位標致的美人。
這就是螢兒姑娘心心念念著的人嗎?
我望向靜靜躺在地上的螢兒,她的目光已經渙散,嘴唇微張,我隱約聽她在喃喃喊:“娘親...”
但是,她卻已經無法再發出聲音了。
螢兒的身體漸漸僵硬,隻保持著姿勢不變。
我走過去蹲下身,替她合上眼睛。
美人兒師姐找遍全身,從螢兒身上沒有搜出解藥,槲寄生伸手拍拍阿滌的肩膀,阿滌無奈的苦笑。
我們將螢兒、村民們的血屍、人皮,連同轎子裡的腐屍一起燒掉,漫天的火光在潮濕的山野間閃動著,腥臭味經久彌漫,一大團黑色的煙霧直衝天際。
天亮後,我們幾人一同返回蠡州城,蠡州城內的街道家居已經基本恢複如初,但幾乎家家戶戶門前都掛著白幡,走在街道上都能聽到院子裡傳出的悲苦哀嚎聲。
告彆了最開始的驚懼恐慌,倖存的百姓們的情緒都轉化為巨大的悲傷,為家人、為親朋的無辜慘死而痛哭悼念。
阿滌的屍毒越發嚴重,表麵露出的臉與雙手都變成了紫黑色,看起來甚是嚇人。槲寄生與美人兒師姐沒有稍作停留,就將阿滌送回了九疑山。
九疑山靈巫師一脈專攻靈巫術,座下的抱樸子長老為當世的聖德名醫,尤其擅長蠱毒、屍毒,江湖上無出其右者,阿滌交於他,便已有九成治癒的希望。
這也是槲寄生敢與螢兒打賭的原因。
三位靈巫師離去後,楊不降與衛曉天也歸隊回到五行堂,我帶著戰風與阿籮去找高瞻。
槲寄生臨行前將阿籮托付給我照顧,噘著嘴不滿的阿籮和無辜的戰風一路上大眼瞪小眼,我哄完這個、哄那個,忙的腳不沾地,真心覺得孩子王真不是誰都能當的......
……
當天夜裡,在蠡州城外的一處荒野上,兩個黑影相對而立。
“費了這麼大的周折,派座下妖魔屠城,終於讓我如願以償了!”
“隻是可惜了螢兒那丫頭,原本隻還差幾日,她的娘親就能徹底複活,卻沒想到對手那麼厲害,居然連她自己都搭進去了。”
“從她和我做交易的那天起,我就告訴過她,施黑暗古咒術,用活人精血浸泡白骨,滋養血肉為母續命,她的靈魂就得出賣給我,為我所用!我隻是沒想到她會如此不中用!不過還好,在她魂魄消散的前一刻,我已偷偷留下了她的一絲殘識,我會助她慢慢修煉。以她現在對靈巫師的恨意,假以時日,必定成為我手裡厲害的一把劍!”
“聖使英明!”
……
我在蠡州府衙找到了高瞻,城裡城外的妖魔蹤跡已經基本理清,至於其他休養生息、加強防護之類的事,就不是我們殷墟的責任了,自有當地官府來接手。
我將昨夜賀家營之事詳細的彙報給高瞻,高瞻捏著蓋子,將茶盞裡的茶沫抹去,低頭喝了口熱茶。
“我知道了。此事不要外傳,以免引起不必要的恐慌。”
“徒兒記住了!”我趕緊點頭。
我想起一件事:“師父,阿籮怎麼辦?”
高瞻瞄一眼坐在旁邊椅子上搖晃著腿,抱著一塊芝麻糖啃得歡喜的阿籮,輕輕將茶盞放在桌子上,淡淡開口:“誰帶回來的誰管。明日給九疑山送去!”
“好嘞!”我趕緊答應一聲。
回到歸宗後高瞻便與幾位掌門一起,去向玄隱真人做彙報,我帶著戰風和阿籮去五行堂找離淼和那伽羅。
白虎廳內,玄隱真人高高階坐,他撫著胡須沉吟道:“真相竟是如此簡單?”
高瞻正色說道:“種種跡象表明,此次妖魔大舉屠城不過是一時興起,此前並與預兆。據邵師叔的線報,魔域那裡也並沒有其他異動。依徒兒看來,屠城一事遠沒有表麵上這麼簡單,況且是在我們歸宗眼皮子底下發生,但眼下隻能靜觀其變,慢慢來剖析了。”
“殷墟雖是修仙之地,畢竟地處華夏,人皇管理範疇之內,此事朝廷上已派出官員前來探查,並抽調其他州郡的大批百姓填補此次造成的傷亡。具體事宜就由邵珩師弟派人與朝廷接洽。”
聽風閣主邵珩拱手應下。
……
白虎堂內的情況我一無所知,我牽著阿籮的手走在雙魚峰上,小姑娘對這裡的一山一石一草一木都充滿了好奇,她清澈的大眼睛骨碌碌亂轉,貪婪的看著這峻秀的景色。
“離殤姐姐,明明山外都已經是深秋了,草色枯黃,樹葉凋零,可是這座山上卻好像是春天,不僅草地是綠的,就連野花也開的正豔。你看,還有蝴蝶!”
小姑娘揮舞著雙臂,搖搖晃晃的扭動著身子去撲蝴蝶。
戰風今日的心情很好,他護衛著阿籮蹦跳著也去追。
經過這幾日的近距離相處,阿籮對戰風的恐懼總算慢慢消散了,現在兩個玩伴整天膩在一起,有時候相互咬耳朵說悄悄話,連我都插不進去腳呢。
阿籮躡手躡腳的靠近一朵花,花蕊上正停著一隻彩色的折翼蝶,小姑娘雙手成鬥狀慢慢接近,就在她發起最後一擊的時候,一顆石子從灌木後麵射出,正中阿籮的腦門兒。
小姑娘被偷襲,她小手捂著被砸的額頭哇的一聲哭出來。
我趕緊跑上去檢視,拿開阿籮的手,發現她額頭已經青紫了一塊,肉眼可見的就腫起一個包。
是誰要對一個小孩子出手?!
我十分氣憤,示意戰風去檢視。
戰風一個縱躍就跳進了灌木叢,很快我就聽到樹叢裡傳來幾聲驚呼。
“媽呀,哪來的老虎?快來人,救駕!”
“皇兄小心!”
草叢那邊一陣雜亂,我拉著阿籮繞過去,就見戰風龐大的身體正壓著一個白衣少年,大口死死的咬著他的手臂。
少年已經被嚇得夠嗆,他揮動著袖子想逃開虎口卻始終掙紮不開,旁邊還有幾個年輕人正拚了命的想拽開戰風。
我走到戰風旁邊,問那少年:“便是你拿石子兒丟阿籮的?”
少年還在掙紮,忽然聽到一個聲音,他側過頭去看,卻見一個穿白衣的女孩兒正冷冷盯著他。
這種被人居高臨下輕蔑看的感覺非常不爽,少年掙脫不開,他呼哧呼哧大口喘了幾口粗氣,凶巴巴問:“你是誰?”
“臭小子,好像是我先問你的吧?你先回答,是不是你扔阿籮的?”
少年還未答話,旁邊一個跟他差不多歲數的少年上前來,指著我大喝一聲:“大膽,汝l
jkl竟敢對皇兄無禮,來人,給本皇子拿下!”
少年身後的幾個護衛模樣的人就要圍過來,戰風見我要被欺負,它鬆了嘴大吼一聲,兩顆獠牙低低的蹭著倒地少年的臉劃過去。
被戰風鉗製的少年趕緊下令:“都住手!”
怕傷到主人,那幾個護衛沒有敢上前,警惕的看著我。
我揮手示意戰風:“戰風,過來吧。”
戰風又威脅的瞪了一眼那白衣少年,鬆了爪子慢慢踱到我身邊。
白衣少年沒有了鉗製,在其他人的攙扶下爬起來,另一位少年趕緊上前替他撣著身上的土。
白衣少年看著戰風服帖的趴在我身邊,眼神放光的盯著我道:“這是你養的老虎?”
我不理他,將阿籮拉到他眼前,責問道:“是你丟的石子兒沒錯吧?你看看把小姑娘傷成什麼樣子了?趕緊道歉!”
白衣少年看著阿籮一雙小手揉著眼睛哭的稀裡嘩啦,抽噎不止滿心委屈,瞬間覺得心裡過意不去。
他尷尬的道:“那是本太...我不小心的,原本是要打水漂,不是故意要丟這小姑娘...對不起!”
他快速道了個歉,臉上一陣紅一陣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