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靈人 第277章 看護竹舍,祖孫話彆
三阿公眼裡一道鋒芒閃過,握緊手裡的拐:“他要敢妄動,就叫人綁了、封了口。古靈村可容不得他一個外人撒野!”
阿勝鄭重的應下,點了四個壯實的後生,跟他一道出了村,偷偷跟在小符和茅山身後不遠的地方。
走出村子沒幾步,茅山就敏銳地察覺到了身後有人跟蹤,他摸不準是什麼情況,麵上故作不知,端的是一派雲淡風輕。
鄭小符就遠遠沒他那麼輕鬆了,她還在為找不到奶奶而擔心:“我長這麼大,還從沒離開過奶奶一天。明明早上還在的,怎麼就突然不見人影了......茅大哥,你說奶奶會不會是遇到壞人,被壞人擄走了?”
鄭小符仰起臉,滿臉緊張地望著茅山,生怕他說一個是字。
茅山看著那張盛滿擔心與無助的小臉兒,極肯定地告訴她:“自然不是了!你們這些年住在山上,不是一直都平安無事嗎?再說,山腰離村子不算遠,村民們時常上山砍柴揀菌子,哪個惡人膽敢躲在山上呢?就算真的有惡人藏匿,也早被村民們發現了。所以小符不要擔心,也許阿媼已經回家了。”
鄭小符對茅山有一種無來由的信任,聽了茅山一番話,她點點頭,臉色輕快了不少:“小符信茅大哥的話!走,我們快快回家,找奶奶去!”
鄭小符幾乎是小跑著上山,茅山久經鍛煉,這座小山自然不在話下,也是腳步生風,隻是可苦了後麵尾隨的五個後生。
一個圓圓臉的年輕人落在了最後,他敞開胸前的衣襟,露出結實的肌肉,一邊用手煽風,一邊不停地擦著額頭上的汗:“阿勝哥,且慢一些吧,我實在跟不上了!”
阿勝回頭瞪他一眼:“叫你平時吃那麼多,看這肚子肥的!又不懂得勤加鍛煉,現在氣短了吧!”
圓圓臉兒低頭看看圓滾滾的肚子,訕笑著不說話,一張臉漲得通紅。
阿勝再看看其他三人,個個俱是氣喘籲籲,雖比不上圓圓臉兒狼狽,但也好不了多少。阿勝想了想,道:“算了,反正小符家就在山裡,我們把住路口,她也下不了山。大家跟了一路都累了,停下歇一歇吧!”
圓圓臉兒當先先樂了,他大馬橫刀的橫在山路上,靠著一棵歪脖樹半躺,仰麵做了幾個深呼吸。阿勝和其他三人沿著山路,在草叢上胡亂坐下,動作斯文許多。
圓圓臉兒眼珠一轉,笑嘻嘻地湊到四人跟前兒,他一把撩開上衣短褂,腰上竟然綁著一個厚實的褡褳。
圓圓臉兒當著四人的麵將褡褳取下,在草叢裡嘩啦啦一倒,居然掉出好些炒花生、炒栗子、紅薯乾等物。
四人俱都一臉驚奇的看著他,圓圓臉兒不好意思的撓撓頭皮,笑了:“我天生消化快,時常覺得餓,這些都是我的常備物資。累了這許久,大夥兒彆客氣,來來來,吃!”
圓圓臉兒抓了一把吃食塞到阿勝手裡,又招呼其他三人,三人看一眼阿勝,見他輕輕點點頭,也連忙一人抓了一把花生或者栗子,眉開眼笑的動手開吃起來。
那邊吃得正酣,這邊,茅山與鄭小符跑到家,鄭小符推開院門衝進屋去,很快又一陣風似地衝出來,她奔到茅山麵前,鼻子裡帶了哭腔:“奶奶還沒有回來......”
茅山早料到如此,見狀,拍拍鄭小符的後背勸慰:“許是阿媼手頭的事情還沒有忙完......或者,阿媼就是被請進了村子,剛剛三阿公不是說了嗎,他會派人到村中找,相信很快就會有訊息的。”
鄭小符自己也沒有辦法,隻能守在家裡,等待奶奶儘快回來。
轉眼到了晚上,鄭小符無精打采的與茅山吃了晚飯,道了晚安,然後各自回房歇下。
鄭小符躺在榻上,翻來覆去的睡不著覺,她索性睜開眼,看著被外麵透進來的月光照亮的窗子發呆。
皎潔的月光灑在榻上,好似給床榻添上了一層薄紗,茂密的樹影映照在窗紙上,樹影隨風搖曳,投下一個個美麗的圖案。
鄭小符百無聊賴的一遍遍數著倒影上枝椏的個數,漸漸地竟也困頓起來,閉上眼,很快進入了夢鄉。
阿勝等五個人扒著竹籬笆門,悄悄探頭出來,將院子裡的一切都看得分明。
圓圓臉兒看看寂靜的院子、黑漆漆的窗戶,低聲對阿勝道:“阿勝哥,人已經睡下了,咱們也先撤吧?”
阿勝搖頭:“三爺爺吩咐咱們一定守住丹奶奶的院子,咱們可不能輕懈。”
他轉頭對另外三人道:“阿東和阿興去守住進山口,剩下的都跟我留在這,看護好小符丫頭。”
阿勝是裡正家的孫子,能文能武,同輩人對阿勝都十分信服,阿東和阿興聽了吩咐,轉身就相伴去了,留下圓圓臉兒和另一個叫做青山的,接著阿勝給他們分配任務:“青山,看守住竹舍的大門,裡麵一有動靜立刻來報。阿蒼你......算了,阿蒼跟在我身邊,若有異動,也好有個幫手!”
青山與圓圓臉兒阿蒼點頭稱是。
鄭小符睡到後半夜時,迷迷糊糊聽到有人喚她,她倏然睜開眼睛,一側頭,就看到床頭站立著一人,鄭小符歡喜地爬起來:“奶奶,您回來啦!”
床前站立含笑看著鄭小符的,正是鄭媼。
鄭小符撲到鄭媼的懷抱裡,感受著熟悉的懷抱和氣味,覺得心安:“奶奶,您這一整天去哪裡了,叫小符好擔心!”
鄭小符抱著奶奶撒嬌,鄭媼摸摸孫女兒滑潤的頭發,把她摟在懷裡,笑道:“我們小符是大姑娘了,日後奶奶不在的時候,你要懂得照顧好自己!”
鄭小符聽到耳中,覺得不對勁兒,她猛然抬起頭盯著鄭媼:“奶奶,你要走?”
鄭媼點點頭:“你爺爺來接我了,奶奶要隨他一道兒去。”
鄭小符哭出聲:“就像接走阿爹阿孃一樣嗎?”
鄭小符的爹孃鄭嬰與玉娘遇難那一年,小符不過是個剛滿周歲的孩童,但因為身體中天生就有狐族的血脈,她比常人家的小孩要早慧的多:“小符以後是不是再也見不到奶奶了?”
鄭媼艱難地點點頭,她溫暖的手替小符拭去淚珠兒,道:“小符乖,快不要哭,你爺爺有話要對你講。”
鄭小符抬起頭來,屋內突然亮起一團亮光,一個高大的身影隱隱出現。
鄭小符擦掉眼淚下床,走到那個人影麵前,仰頭看他:“爺爺!”
一個英俊儒雅的中年男子衝鄭小符微微頷首,笑著道:“小符,爺爺教你的術法,可都記在心上了?”
鄭小符鄭重答道:“這些年您每月月圓之夜都前來教導小符,還叫小符不許告訴任何人,小符連奶奶都不曾說過,更是將所學一一牢記心中,一刻也不敢忘!”
鄭玉書含笑點頭:“好孩子!”
“爺爺,您此次來接奶奶走,小符日後還能再見到您二老嗎?”
“小符,你長大了,以後的人生道路都要靠你一個人去行走,你的所學足夠自保,無論爺爺奶奶在不在你身邊,我們的心都是和你在一起的。小符是個善良勇敢的好孩子,一定明白爺爺的意思,對嗎?”
鄭小符低下頭,神情落寞:“小符明白......”
鄭玉書伸手摸摸小符的頭,寬大的素色衣袍掃在小符麵上,小符貪婪地感受著親人最後給予的溫存。
想到隔壁那個人,鄭玉書提醒小符:“隔壁那年輕人是茅山術士,專為斬妖除鬼而來,道行不淺。孫兒你要記得,絕不可與此人走得過近,否則,若有朝一日被他發現了真身,恐會受其戕害。”
鄭小符急急替茅山辯解:“茅大哥不是壞人。小符雖為異類,但從不曾禍害人間,茅大哥沒道理會害我!”
鄭玉書歎道:“傻孩子,你又怎知人心險惡...罷了,日後你就會明白。”
屋內,祖孫三人做著最後的告彆,而屋外,看守竹舍的青山藏在竹籬笆一側,俯下身子警惕地注意著四周的動靜。
突然,他覺得屋子裡好似有一絲光亮,尋思道,可能是有人起夜吧。
可是等了好一會兒也不見有人出屋,而且那道亮光似乎太亮了些,將整個屋子都對映得亮如白晝,燭火絕沒有這般亮度。
青山心裡犯起了嘀咕,他扭頭去看阿勝在的方向,那裡悄無動靜,隱在一團漆黑中。
“阿勝哥,阿勝哥?”青山低聲喊了幾遍,都沒有得到回應,他心道,莫非阿勝哥睡著了?
這時候,阿勝與阿蒼藏身的地方響起了窸窸窣窣的聲響,隱約看到一個人露出頭來:“怎麼,院子裡有動靜了?”
青山聽出是阿蒼的聲音,連忙問道:“阿勝哥呢?”
阿蒼低頭看看沒有一絲聲息,倒在草叢裡的阿勝,目光陰冷,但抬起臉笑眯眯道:“阿勝哥可能是太累了,已經睡熟了。要叫他起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