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戰靈人 第366章 魔君七夜,聖女九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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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還是自去年底下山,我頭一次返回歸宗,高瞻和幾位高階師兄去向玄隱真人彙報魔域的動態,其餘弟子們便互相道彆後,各自回歸山頭。

我也是才知道,高瞻跟楊不降約法三章,高瞻雖然歸還了夏日暖的靈石,卻不準楊不降將其帶入歸宗,並要求楊不降嚴格保密,不準泄露給其他門人知道,以後更要勤加苦練功夫,匡扶正道。

楊不降自然連連答應,趁著路過不老峰時,將夏日暖的靈石交給他義父青雲道長,請青雲道長代為供奉香火,以圖助其重新修煉。

山路陡峭難攀,楊不降背著半舊的青布行囊,額角汗珠順著下頜線滾落,砸在不老峰青石階上,瞬間洇成一小團濕痕。

行囊裡裹著的不是乾糧飲水,而是一方溫潤的羊脂玉盒,盒中靜靜臥著枚鴿卵大小的靈石--那是他心愛的女孩子,夏日暖最後的念想,是她魂魄凝駐的根本。

行至峰頂三清殿時,晨霧尚未散儘,青雲道長正執帚掃階,竹帚劃過青石板的沙沙聲,倒比山風更顯清寂。

“義父。”

楊不降聲音微啞,上前半步便要躬身,卻被老道抬手扶住。

青雲道長目光掠過他泛紅的眼尾,又落在那微微顫動的行囊上,指尖輕撚,已覺出玉盒中靈石微弱的靈光,像風中殘燭般明滅。

“她本是山中修了百年的木靈,執意要入人間看一場風雲際會,卻遭比武殞身,魂飛魄散前才將一縷殘魂凝入這靈石。”

楊不降解開行囊,小心捧出玉盒,指腹摩挲著盒蓋雕的纏枝蓮紋。

“孩兒尋遍典籍,隻說若能在靈氣充沛之地,以三清香火日日供奉,輔以道家心法溫養,或有一線生機讓她重聚魂魄,再化人形。”

青雲道長接過玉盒,指尖觸到盒身時,靈石忽然輕輕一顫,似有感知般透出極淡的暖光。

他推開三清殿正中的供桌,從暗格中取出一尊半尺高的玉質蓮台,將靈石置於其上,又取過三炷檀香點燃。

青煙嫋嫋升起,纏繞著靈石緩緩盤旋,殿外山風驟起,簷角銅鈴叮當作響,竟像是誰在低聲應和。

“此峰聚天地靈氣,三清像前香火已續了三百年,倒合適用來溫養她的魂魄。”

青雲道長將檀香插入香爐,轉身看向楊不降:“隻是這過程需得十年八載,你若想等,便在觀中住下,每日辰時來添一炷香,也算替她守著這份機緣。”

楊不降望著蓮台上那枚漸漸被青煙裹住的靈石,忽然屈膝跪下,額頭抵在冰涼的青磚上:“多謝義父成全。隻要能等她回來,彆說十年八載,便是一輩子,孩兒也等得。隻是孩兒答應了高師叔,需得回歸宗好好修行,以後斬妖除魔,匡扶正道。”

殿外天光恰好穿透晨霧,落在靈石上,那抹暖光似是亮了些,在青煙中輕輕搖曳,像極了那年初見,夏日暖眼尾笑起的那抹流光。

……

辭彆了美人兒師姐、離淼師姐和小千之後,我一個人慢悠悠回到九龍山。

當我飛身踏上九龍仙島的土地狗,我望著眼前熟悉的青灰色山影,忽然紅了眼眶。

月前背著行囊離開時,九龍山的晨霧還沾在發梢,如今再踏這方土地,漫山蒼翠已漫過舊時記憶裡的石階,連風裡都裹著鬆針與野蘭混合的清苦香氣。

沿著隱在林間的石板路往上走,每一步都踩得踏實。

陽光透過枝葉縫隙篩下來,在地上織成跳動的光斑,驚起幾隻羽色斑斕的神鳥,它們撲棱著翅膀掠過頭頂,鳴聲清亮得像浸了山澗的泉水。

轉過一道彎,便聽見轟隆隆的水聲--是山腰那道飛瀑,水流從數十丈高的崖壁上傾瀉而下,撞在岩石上碎成萬千珠玉,水霧氤氳著漫過來,沾在臉頰上涼絲絲的,瞬間洗去了一路風塵。

我尋著小徑往溪邊去,腳下的落葉積了厚厚一層,踩上去沙沙作響。

溪邊的鵝卵石被水流磨得光滑,俯身細看,高瞻養著的那幾尾金鯉在水中遊弋,鱗片在陽光下閃著細碎的金光,它們擺著尾掠過石縫,偶爾甩動的水花濺在岸邊,驚起一圈圈漣漪。

找了塊臨水的大青石坐下,望著遠處層疊的山巒被雲霧輕攏,忽然想起幾個月前跟著師父在山腰練武的模樣。

那時他總說九龍山是活的,飛瀑是它的呼吸,神鳥是它的言語,連這溪裡的金鯉,都藏著山的靈氣。

如今我雖沒在家,可這山依舊層巒疊翠,飛瀑依舊奔湧,神鳥與金鯉也依舊自在,倒像是替高瞻,守著我歸來的路。

看著滿目的蒼翠欲滴和熟悉的環境,我的心終於踏實了。

回家的感覺,真好。

我正趴在池塘邊戳戳肥肥的錦鯉,就聽耳邊一陣巨風襲來,然後眼前一白,戰風那肥碩雄壯的身影就從天而降,與我來了個親密擁抱。

“我滴媽!戰風,你這是吃胖了多少?!”

戰風開心的伸出舌頭舔舔我的臉,大腦袋蹭蹭我的手心,虎眼眯起。

難得見到這隻白虎如此親近人,我受寵若驚,連忙坐到它身邊,伸手騷騷它的脖頸,戰風就舒服的趴下身子,任我給它梳理毛發。

我絮絮叨叨的把這些天發生的事情講給戰風聽,戰風大耳朵豎起,極配合的傾聽,正當我們一貓一虎相處融洽時,高瞻回來了。

“師父!”

我歡快的迎上去。

“嗷嗚~”

戰風站起身,比我還快一步的奔向高瞻。

一陣親香過後,高瞻左手拎貓,右手拎虎,進到竹樓。

“為師已將這一路的見聞和魔域動向,上稟掌門師尊。邵珩師叔也派遣出弟子,時刻監視魔宮動向。”

高瞻燃起紅泥小火爐,慢慢烹茶。

“離殤,你可有什麼要跟為師說的?”

聽到高瞻發問,我麵露疑惑:“我要說什麼?”

高瞻執起茶盞,動作輕緩的清洗,過了半晌也抬起眼皮看我一眼。

這隻傻貓兒…

剛在玄隱真人處,高瞻將魔君哥舒危樓疑似要拐帶自己徒弟一事也講了,然後堂內眾人齊齊陷入疑惑,都摸不清魔君此舉的用意。

最後幾位掌門一致決定,乾脆由高瞻直接發問好了。

見我實在疑惑,高瞻便叫我把在魔宮的經過從頭到尾再講一遍,哥舒危樓的一句話、一個神情都不要錯過。

我便細細回顧一番,將我被一陣旋風捲到一處樹林,“巧遇”書生明初,再發現書生行為有異,對方直接承認他是魔君,再到魔君以我要挾師兄師姐們退出魔域,然後高瞻前來搭救、發起比武,前因後果講的明明白白。

高瞻仔細傾聽,未發現不妥,他手指輕輕點在桌案上,思索了一瞬,問我:“除了魔君哥舒危樓,你可見到其他什麼人?”

“有啊!”

我掰著手指頭數給高瞻聽:“哥舒危樓帶我到一處宮殿,我在裡頭遇到了十醍和阿瞳。”

十醍…阿瞳…

高瞻慢慢咀嚼這兩個名字。

我趕忙提醒他:“她二人就是我們在帝都遊河時遇見的關家人呐!”

高瞻自然記得關家兄妹,當時在帝都排查時,便覺得他們身份不明,隱約猜到與魔域相關,隻是當時沒想到竟然能出入魔宮,且與魔君關係親密。

這關家兄妹想來也是魔君座下得用的人物,身份必定不低,回頭還要再請邵珩師叔查一查情報資料,推斷一下身份。

隻是,十醍這個名字,聽起來怎麼那麼像…

高瞻緊緊皺起眉頭,他將茶碗啪嗒一聲扣上,吩咐我:“再細細講一講那叫做十醍的小姑娘。”

我眨眨眼睛,便從頭講起,在帝都尚饗酒樓裡初遇,後來,因為破空與關家阿烈發生爭執,之後遊河再遇,中間關家姐妹被昆侖的戴勝鳥擄走,再以後,就是魔宮裡遇見,十醍遊說魔君放我離開。

我把腦海裡與十醍有關的資訊都講述出來,唯恐遺漏半點。

“師父,您是覺得十醍姑娘有問題嗎?”

高瞻不會無緣無故關注一個魔宮裡的小姑娘,定是他發現了什麼我不曾察覺的異端。

高瞻心裡已有了初步判斷,他看著眨巴著大眼睛,傻乎乎發問的徒弟,閉了閉眼。

“魔宮裡除了魔君哥舒危樓一脈外,同時掌權的還有魔族聖女。魔族聖女的祖上便是初代魔君,一夕。一夕魔君傳至六道魔君後,便斷了傳承,這之後,魔域經曆了長達數千年的分崩離析,群雄割據。”

“俗話說分久必合,千年後魔域出現了兩個人物,一個叫八重,一個叫哥舒夜,他二人聯手打敗了自立為王的一眾魔頭,整合魔域大小叛軍,最終實現了魔域的大一統。”

“八重自稱是前魔君一夕的後人,但他無意於皇位,而是支援哥舒夜入主魔宮,成為新任魔君,而八重退一射之地,俯首稱臣。”

“八重的後人名叫九幽,她身上是正統初代魔君血脈,地位超然,被稱作魔宮聖女。她從未示於人前,十分神秘。傳聞她與生俱來的魔力還在哥舒家之上,但無人見過她真容,就連燕子磯最高明的情報員,都探查不到關於她的任何資訊。”

我腦海裡突然出現一幅畫麵:魔域的永夜從無晨光,唯有界碑處的幽冥火,終年燃著靛藍色的焰。九幽立於那方刻滿古老符文的黑石前,玄色裙擺掃過凝結著瘴氣的地麵,裙角金線繡的“守”字,在幽火中泛著冷光--這是初代魔君一夕親賜的聖女印記,也是她與生俱來的宿命。

她是一夕魔君血脈最純正的延續,降生時便引動魔域地心的魔晶震顫,周身縈繞的魔力讓三位長老齊齊跪地。

那時大長老捧著傳承千年的守界權杖,聲音裡滿是敬畏:“聖女殿下,您的骨血裡,藏著魔域的命脈。”

九幽尚在繈褓中,卻似聽懂般攥緊了小拳頭,指尖溢位的魔光,竟與界碑上的符文隱隱相和。

百年光陰在魔域不過彈指,九幽已能獨當一麵。

每當界外的混沌之力躁動,她便執起守界權杖,站在界碑前吟唱古老的守護咒。權杖頂端的魔晶會隨她的咒語亮起,將靛藍色的魔力織成密不透風的屏障,擋住那些試圖撕裂魔域邊界的暗影。

有次混沌之力格外洶湧,屏障被撞得裂痕遍佈,九幽嘔出一口黑血,卻依舊挺直脊背,將自身魔力儘數注入權杖--她記得大長老說過,初代魔君一夕曾為守護魔域燃儘半身魔力,她的血脈,絕不允許魔域有半分損傷。

這夜,界碑又起異動,九幽飛身而至時,正見一道暗影試圖從符文縫隙鑽入。

她眼神一凜,抬手召出魔焰,焰光中浮現出一夕的虛影,那是血脈共鳴時的傳承之力。虛影與她一同抬手,將魔力注入界碑,符文瞬間亮起刺目的光,暗影在慘叫聲中消散。

風卷著魔域的沙礫掠過,九幽輕撫界碑上的刻痕,指尖傳來熟悉的魔力脈動。她知道,隻要這血脈還在,隻要她還站在這裡,魔域的永夜,便永遠不會被混沌吞噬--這是她身為一夕後代的榮光,也是刻在骨血裡的、永不更改的使命。

“千餘年前,魔族幽冥王犯上叛亂,哥舒夜被殺,聖女九幽戰死,魔域大亂。歸宗趁此機會打入不少暗棋,後得到訊息,哥舒夜之子哥舒危樓力挽狂瀾,平息叛亂,誅殺幽冥王,成功繼位魔君。”

“但經此一役,魔域裡很多族群借機自立,魔域實力大不如前。我們在中州郡見過的衛星魂,他治下的靈狐一族便是那時候脫離魔域的。”

“魔君哥舒危樓雖繼位,但作為魔域的精神領袖,聖女之位不能空懸。剛聽你所言,魔宮眾將對十醍十分尊敬,為師料想,這一代的魔宮聖女,該是那叫做十醍的小丫頭…”

高瞻邊說,邊提筆寫下幾個名字,我湊過去讀出來:“一夕…六道、八重、九幽、十醍…”

按數字順序來的。

倒也合情合理。

但我很快發現一個問題:“師父,為什麼沒有七?”

“魔君七夜…他的故事,不提也罷…”

高瞻留下這句話,不理會我仍舊不解的眼神,他悠悠然起身:“為師去將十醍的事告知邵掌門,至於你,將家裡收拾收拾。為師去去就來。”

高瞻腳不沾地的又離開了,我撇撇嘴,將桌案上那張寫滿名字的紙收起來,卷吧卷吧塞進了畫筒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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