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著說話不腰疼 第340章 冬天即將倒在腳下(4)
張三傑怒不可遏,吼道:“大當家的,你老婆的話,太傷人了!”
李三月慌忙打圓場,說:“你莫跟婦人計較。”
豈料,李三月的老婆朝張三傑翻了一個白眼,又補上一句:“你們彆在我麵前表演胸口碎大石的功夫,有真本事的話,今天下午,挨家挨戶,把新城鋪村的糧食、槍支收過來再說。”
張三傑右手在胸膛上一拍,大叫道:“這件事,看我的本事,我手到擒來。”
張三傑的兩個手下,用一根木棍子,抬著一麵大銅鑼,後麵抬銅鑼的人,一錘一錘地敲著。張三傑大叫道:“各位父老鄉親,收地租呀!收抗日捐呀!收繳槍支彈藥呀!”
除了幾個老頭老太太,細伢子,躲在角落裡,偷看一眼,幾乎見不到青年人中年人。
張三傑說:“大擔當,你們新城鋪村,誰是刺頭?”
李三月說:“新城鋪村的刺頭太多了,廣白,秋石,木樨,細辛,甚至那個女娃子紫芙,都是刺頭。”
“誰是跳得最凶的刺頭?”
“秋石。秋石那家夥,彷彿頭上長了三個尖牛角。”
“好好,打蛇打七寸,我們先拿秋石這家夥開刀,叫他乖乖把糧食交出來。”
一幫人走到秋石家的庭院裡,張三傑大吼道:“秋石,快給老子滾出來!不然的話,莫怪老子不講客氣。”
喊了十幾聲,沒聽到有人答應。
張三傑叫道:“弟兄們,給我砸開門!”
木板門轟然倒下,砸在一個瞎眼老太太的頭上。
老太太的額頭上,冒著血,雙手攀著門檻,吃力地往外爬。
李三月問:“你兒子秋石呢?”
老太太說:“他擔心我尋死路,把我反鎖在家裡,他到哪裡去了,我不知道啊。”
“咦?你們家裡的糧食呢?藏到哪裡去了?”
“我一個瞎眼老太婆,怎麼知道呀。”
李三月忽然聽到一聲怒吼聲:“日本鬼子進村了,兄弟們,有槍的的開槍,有炮的開炮啊!”
李三月慌忙說:“我們不是日本鬼子,我們都是一個村子裡的人,千萬莫開槍,莫開炮。”
椰華,獨活,山龍,廣白,細辛,木樨,秋石,紫芙,帶著三十多個漢子,拿的拿槍,拿的拿刀,拿的拿棍棒,團團圍住大刀會的人。
秋石說:“李三月,你帶著這幫土匪,砸爛我的房門,打傷我的母親,你們比日本鬼子還凶呀!既然你不仁,彆怪我秋石不義。”
秋石一個箭步,鎖位李三月的喉嚨,一把明晃晃的菜刀,緊貼在李三月的脖子上。
“放過我大當家的!我來會會你!”張三傑舞動一把大刀,朝秋石砍過來。
獨活拔出駁殼槍,朝張三傑的手腕上開了一槍,張三傑手上的大刀應聲落在地上。
“你是什麼人?”張三傑驚恐地叫道。
“告訴你們,我是晉綏軍區派來抗日的八路軍。”獨活說:“你們大刀會的信徒,不是號稱刀槍不入嗎?”
張三傑反複唸了幾句白蓮教封血的咒語,“真空家鄉,無生老母”,但一點**用都沒有,右手腕上的鮮血,正在放肆地流。
那五個手持紅纓槍的漢子,原先還想逞英雄,一看場麵不對頭,趕緊閉上嘴巴皮子,默不作聲。
獨活說:“李三月,扯大你的毛耳朵,給我聽清楚了!抗戰時期,你們本應減租減息,或者免租免息,幫助老百姓,渡過災厄。未曾料想,你勾結土匪,殘害無辜百姓,按照律例,應該就地處決!”
李三月說:“長官,長官,我知道了,我們的人,馬上撤走,再不敢來騷擾老百姓了。”
獨活說:“李三月,張三傑,在民族危亡的關鍵時候,我希望你看清形勢,不要做漢奸,殘害老百姓。下次見到你們,如果還是今天這樣,你們的下場,你們自己心中應該有數!”
李三月帶著大刀會的六個人,回到家裡,李三月的大老婆說:“呀,還說刀槍不入呢,大兄弟,你手腕上那個傷口,是不是天上掉下來的金元寶砸傷的?”
張三傑氣得三屍暴跳,七竅生煙,衝著李三月吼道:“大當家的,從今以後,你走你的陽關道,我過我的獨木橋。”一聲哦豁,和其他五個弟兄,離開李三月的家,朝蒿城北方向跑去。
紫芙的父母死得早,上半年,紫芙的哥哥嫂嫂,帶著四五歲的兒子,往山東曹縣走了,再沒有音信。
紫芙說:“獨活哥哥,山龍哥哥,我一個單身女子,當真不曉得怎麼挖地道,你們幫幫我咯。”
廣白說:“紫芙,你快回去做飯,我們七八個人,一起幫你去挖地道。”
紫芙家裡收的高粱,收是收完了,隻是沒有曬乾。紫英和山龍,把一束一束的高粱穗子解開,攤開在地坪中。
細辛說:“獨活,我家和紫芙一家,是幾十年來從未紅過臉的老鄰居,她家裡要挖地道,我看呢,先從我家裡挖過去。至於她下地道的口子,定在哪個地方,你問問紫芙的意見。”
山龍說:“細辛,紫芙家院子裡那棵大槐樹,是不是枯死了?”
紫芙說:“大槐樹每年都一樣,一到春天就長葉子,一到秋天就提前落葉子。”
山龍問:“是不是大槐樹空心了?”
紫芙說:“大槐樹的主乾,早就空了。”
山龍爬到大槐樹枝頭上,細細地檢視一番,說:“細辛,木樨,廣白,大海,這棵大槐樹的空心處,正好容得下我通過,你們的地道,朝大槐樹的方向挖過來,我要在這裡做伏擊點,敲掉幾個日本鬼子。”
柳華說:“獨活同誌,晉冀抗日遊擊二路的崧藍同誌,到了辛莊村,在那裡收繳槍支彈藥,我們去會會他。”
“好呀。聽說這位崧藍同誌,是一位真正的抗日英雄。”
新城鋪村離辛莊村不遠,才二十多裡路,柳華和獨活,還沒有一個小時,便到了辛莊村。
柳華認識崧藍。崧藍這個大漢子,敞開衣襟,站在輾台上,大聲宣講什麼。
柳華一到,崧藍便從輾台上跳下來,緊握著柳華的雙手,說:“柳書記,見到你們,我們便有了主心骨。”
柳華介紹說:“這位同誌,是晉綏軍區派來的八路軍支隊長獨活。”
“獨活支隊長,我所知道的情況是,就在昨天,日本鬼子對保定狂轟濫炸,炸死了三百多人,防空洞裡,又悶死了兩百多人,保定眼看守不住了。那個赤柏堅倉少佐,當真是個殘暴的畜牲,他的聯隊,把抓到的老百姓,用一條長繩子串起,趕到高粱地裡,用刺刀、機槍,又殺死了一百多人。”
崧藍手下一個戴眼鏡的男人說:“我聽一位研究日本曆史的教授說,日本人長期生活在狹隘的島嶼上,與世隔絕,形成一種既殘暴而又自戀的惡魔心態。日本有個首相叫犬養毅,主張對華緩和關係,結果被一個叫古賀誌清的聖戰分子殺死了。你們可能不知道,日本人是怎麼看待這這件事的?絕大部分日本人,把古賀誌清當作英雄,恨不得把古賀誌清當作父親供著,排著隊,帶著水果、清酒、鮮花、料理,去監獄一睹英雄的風采。那個古賀誌清在法庭上說,刺凶阻撓聖戰的首相,就是清除國賊!旁聽席上的日本人,掌聲經久不息,熱烈歡呼!”
崧藍說:“說什麼要把軍國主義分子和日本民眾區彆對待,我不認可。沒有狂熱的土壤,哪裡能產生軍國主義分這樣的魔鬼之花?”
柳華說:“崧藍同誌,我們先不談這件事。我覺得,我們抗日的力量,過於單薄和分散,我們是不是先考慮一下組織抗日統一戰線的事?”
“柳華,你這話正合我的心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