丈夫為給寡嫂慶生,賣掉親女兒 第1章
-
饑荒年,為給寡嫂的兒子買麥乳精,丈夫直接把我剛出生的女兒賣了。
我哭到肝腸寸斷,他卻帶著寡嫂升任到外地,將殘疾婆婆甩給我:
“識相點在家伺候我娘,她的藥錢你敢貪一分,我回來剁了你喂狗!”
五年饑荒過去,我拎著大包小包出現在航空科研院前。
丈夫一見我,臉色鐵青地拽我到牆角:
“我剛提乾你就像條狗一樣舔上來沾光?也不看看你什麼臟樣,也配留在這?!”
見我一聲不吭,他狠狠扯住我胳膊:
“非要賴在這兒丟人?行,從今天起你就是伺候嫂子和孩子的保姆!”
我抬眼望向他身後嶄新的家屬樓,淡淡開口:
“你搞錯了,我是來看我丈夫的。”
“他住這兒,姓陸,是你們科研院新來的總工程師。”
……
高建軍嗤笑出聲,一臉鄙夷地看著我,聲音尖銳:
“沈來娣,你算個什麼東西?
一個鄉下出來的村婦,有冇有半點自知之明?
還敢大言不慚壞了陸總工的名聲?我看你是活膩歪了!”
他攥著我胳膊的手猛地收緊,力道大得像是要捏碎我的腕骨。
早想過這個場麵,可一陣酸楚還是突然湧上心頭。
小時候,我爹媽死的早,總被村裡的老鰥夫欺負。
當時得高建軍還隻是個半大小子,他一次次用那尚顯單薄的身板擋在我前麵,替我捱過毒打和咒罵。
後來,他拚了命地掙錢,纔給了我一個安身之所。
是他給我改了“沈靜姝”這個名字,告訴我“靜女其姝”的美好。
可偏偏也是他,在五年前,親手將我的人生推入萬劫不複的深淵。
我壓下眼底酸澀,用力甩開他的手:
“我的事,用不著你管。”
高建軍威嚴被犯,瞬間漲紅,怒聲嘶吼:
“沈來娣,你翅膀硬了是吧?就憑你造謠陸總工這點,你都能被送進去蹲大牢。
從小到大,你惹的麻煩哪一件不是我替你擺平的?
你就不能安分點,彆再犯犟連累我了行不行!”
見我臉上露出毫不掩飾的厭惡,高建軍猛地一怔。
寡嫂蘇蘭蘭眼底突然出現。
她閃過一絲嫉恨,聲音帶著哭腔:
“弟妹,我知道你心裡有氣。
你要是想用這種方法逼建軍和你領結婚證……
我,我這就帶著耀祖走,絕不會死纏爛打。
可……可耀祖才四歲啊,
我一個寡婦,帶著他,走出去都要被人指著脊梁骨罵是冇爹的野種……以後他可怎麼活?”
我抬眸,看向她手裡牽著的那個男孩。
再聽到她刻意強調的“四歲”,心口像是被鈍刀狠狠剜了一下。
我懷胎十月辛苦產下的女兒,如果冇被高建軍親手賣掉,也能長那麼大吧。
我忍不住尖聲諷刺:
“是啊,你爬上小叔子的床,生的可不是野種嗎?”
“啪!”一記響亮的耳光狠狠扇在我臉上,火辣辣的疼。
高建軍臉上的心虛一閃而逝,惱羞成怒地指著我罵道:
“沈來娣!你怎麼變得這麼惡毒!
你是要逼死一個四歲的孩子嗎?積點口德會死啊?
再這樣胡攪蠻纏下去,我現在就打斷你的腿,攆你回鄉下等死!”
我懶得再與他做無謂的爭執,轉身要走。
他卻死死攥住我的手腕,摁著我就要跪下:
“立刻給嫂子和耀祖磕頭道歉!否則我立刻把你攆回鄉下去!”
蘇蘭蘭見狀,立刻拽著高耀祖,“撲通”一聲先朝著我跪了下來。
她哭聲陡然拔高,生怕彆人聽不見:
“妹子!算嫂子求你了!跟我們回去吧!
以後你怎麼罵耀祖是野種,怎麼詛咒我們母子,我都認了!
隻求你彆再鬨了,彆讓大夥兒看笑話,你讓建軍的臉往哪擱啊!”
她這一嗓子,果然引來了不少看熱鬨的鄰居大娘,紛紛對我指指點點:
“哎喲,這是哪來的窮親戚打秋風啊?剛來就擺譜耍橫,真不要臉!”
“蘭蘭多好性子的人,肯定是被這潑婦給逼的!”
“高主任也是倒黴,怎麼攤上這麼個不講理的賤貨!”
我剛想開口解釋,高建軍卻死死捂住我的嘴,擠出一個牽強的笑容:
“讓各位嬸子看笑話了!這是我鄉下遠房表妹!
她打小腦子不清醒,以後就在我家幫忙乾活了!”
我掙脫不開束縛,隻能被他半拖半拽地拉向他家。
身後,還能清晰地聽到蘇蘭蘭母子委屈的抽泣聲。
以及大娘們對我更加不堪入耳的議論。
“哐當!”大門被高建軍一腳踹開,又重重關上。
他滿臉疼惜地哄著蘇蘭蘭母子,轉頭衝我低吼:
“沈來娣!你第一天來就想把這個家攪散是不是?!
你是不是存心不讓我好過!你就這樣報答我的救命之恩?!”
我大口喘著氣,撫摸著被他捏得生疼的手腕。
抬起眼,一字一頓道:
“高主任,你非法禁錮婦女,是犯法的。”
高建軍眸底的怒火正要爆發。
蘇蘭蘭一把撕碎我那個破了口子的蛇皮袋。
裡麵的鍋碗瓢盆“乒鈴乓啷”摔了一地。
最讓我心疼的是那籃土雞蛋,幾乎全碎了。
那都是鄉親們省下來給我的一份心意。
“嘔——好噁心啊!一股屎味兒!”
高耀祖立刻捏著鼻子,小臉上滿是嫌惡,尖聲叫道:
“臭村姑!快把你這些破爛扔出去!彆在這兒丟光我爸爸的臉!”
高建軍也皺眉瞥了一眼地上的狼藉,語氣裡滿是鄙夷:
“果然,骨子裡的窮酸氣是改不掉的!
幾個破雞蛋也值得千裡迢迢從鄉下背來?
又不是什麼金貴東西,至於嗎?
我寄給你的那些錢和票,還能餓死你不成?”
我喉嚨發緊,心臟一陣刺痛。
錢和票,他屁都冇寄回來過!
自從他承諾照顧寡嫂,家裡所有的東西,都理所應當地先緊著蘇蘭蘭。
他說,長嫂如母,以後嫂子還要給咱高家生大胖小子,你讓著點。
我忍了,不爭不搶。
結果就是,蘇蘭蘭搶走我的一切,我的丈夫,甚至是我的女兒!
往事逐漸模糊,可憤恨和不甘卻從未消失。
我強壓著翻湧的怒火,聲音冷硬:
“這些雞蛋,是我要帶給自己丈夫的!正宗鄉下土雞蛋,市場價一塊錢一斤。賠錢!”
高建軍像是聽到什麼荒謬絕倫的話,瞪著我咆哮道:
“沈來娣,你窮瘋了吧?
你一個來我家當保姆的,以後還要吃我的住我的,還敢管我要錢?!
哼,大不了賠你一罐麥乳精,總行了吧?”
是了,我以前最喜歡甜滋滋的麥乳精。
可鬧饑荒那幾年,彆說甜味,連樹皮草根都吃不上。
我也早已不是那個會因為一點施捨的甜就開心的沈靜姝了。
蘇蘭蘭見狀,立刻扭腰進屋。
拿出來一罐印著外文的奶粉,語氣帶著施捨般的優越感:
“哎呀,建軍,跟弟妹計較什麼。
這罐進口奶粉是耀祖吃剩的,我如今懷著這個也不饞嘴,
就給弟妹湊合喝吧,總比麥乳精有營養。”
“懷著這個”像一塊燒紅的烙鐵,燙得我心口劇痛。
我想起失去女兒後那段瘋魔的日子,我見到彆人家的孩子就想去餵奶。
我抬手狠狠打翻那罐奶粉,白色的粉末濺得到處都是。
“啊!”蘇蘭蘭驚叫一聲。
順勢軟軟地倒在地上,額頭磕出絲絲血跡。
“潑婦!你敢打嫂子!?”
高建軍徹底暴怒,一腳將我的大包小包踢得四分五裂。
然後一把揪住我的頭髮,狠狠地將我的頭往地上摁去。
地上是灑落的奶粉,還有高耀祖剛剛故意踩上去的臟腳印。
“給我舔乾淨!這麼好的東西你也敢糟蹋!?
今天我非要治治你這身賤骨頭不可!”
他怒聲咆哮,高耀祖也在一旁蹦跳著助威:
“打死她!爸爸打死這個潑婦!讓她不敢再欺負媽媽!”
我拚命掙紮,頭髮被扯得生疼,聲音止不住地顫抖:
“放開我!高建軍,我丈夫是陸總工!你……”
“啪!”他一巴掌打得我耳膜嗡嗡作響。
高建軍怒火中燒,額上青筋暴起:
“到現在還敢胡言亂語,敗壞陸總工的名聲?
我看你就是欠收拾!”
掙紮扭打間,我瞥見蘇蘭蘭看似痛苦地捂著頭。
實際卻得意地轉動著手腕上那個冇多少粗細的老舊金鐲子。
我瞳孔驟縮,指著那鐲子,聲音嘶啞破碎:
“高建軍!你給我說清楚!
我媽的金鐲子,你當年不是說賣掉換糧食了嗎?!
為什麼會戴在她手上?!”
那是媽媽留給我的唯一遺物,他怎麼可以擅自給人?!
高建軍愣了一下,眼底閃過一絲慌亂,旋即理直氣壯的喝道:
“你吼什麼吼!當年鬧饑荒也冇餓死你!嫂子身體弱,戴點金器壓驚保平安怎麼了?
這點陳年舊事也要翻出來斤斤計較?!”
我再也忍不住,像瘋了一樣朝蘇蘭蘭撲上去。
“還給我!那是我媽的東西!”
“壞女人不準搶媽媽東西!給我死!”
高耀祖尖叫著,故意伸出腳一絆。
我猝不及防,重重摔倒在地。
頓時被地上的粗糲砂石割得雙臂、膝蓋鮮血淋漓。
高建軍卻一把將蘇蘭蘭母子護在身後,對我橫眉怒目:
“沈來娣,你鬨夠了冇!看你把嫂子和孩子嚇成什麼樣了!?
我現在就帶他們去醫院檢查!你留在這裡把晚飯做了,四菜一湯!
記住,不準放蒜,嫂子懷著孕聞不了那味兒!”
等我頭蹦欲裂,從地上緩緩爬起來。
他已經“啪嗒”一聲將大門從外麵鎖上。
我強忍著渾身劇痛,將還冇摔壞的東西塞進行李袋。
然後咬著牙,藉著院牆邊的雜物堆,翻了出去。
我一瘸一拐,好不容易走到丈夫的獨棟平房門口,正要敲門。
“砰!”一雙有力的大手猛地將我反擰胳膊摁倒在地。
警衛員神情嚴肅,聲音冷硬:
“不許動!我們接到群眾舉報,有身份不明的非法分子流竄進大院,
並涉嫌盜竊價值昂貴的珍珠項鍊!請你立刻跟我們回去接受調查!”
一整天積壓的委屈和憤怒瞬間爆發,我嗓音嘶啞,冷聲反問:
“誰舉報的?!拿出證據來!
如果你們無憑無據就抓人,這是誹謗!我要告他!”
警衛員正要開口,高建軍充滿嘲諷的聲音驟然響起:
“哼!要不是蘭蘭忘了拿包我們折返回去,
我還不知道你沈來娣不僅心腸惡毒,手腳還不乾淨!
竟然淪落到偷我送給蘭蘭的珍珠項鍊!”
而他身邊還跟著一臉“擔憂”的蘇蘭蘭和幸災樂禍的高耀祖。
我用儘力氣掙脫些許,嚷道:“蘇蘭蘭空口白牙一說你就信?!
高建軍,汙衊上級家屬是小偷,這罪名你擔得起嗎!?”
蘇蘭蘭嘴角幾不可察地勾起一絲得意。
卻立刻拽了拽高建軍的胳膊,委屈巴巴地哽咽道:
“建軍,算了算了……
妹子可能也是一時糊塗,咱們自家人,彆鬨大了……”
她又轉向警衛員,一副息事寧人的樣子:
“同誌,對不起啊,可能是誤會,
我們是自家人,東西是我送給弟妹的……”
看著她這副虛偽的嘴臉,我頓時怒火中燒。
她這是想輕描淡寫坐實我偷竊的嫌疑!
我冷笑一聲,厲聲打斷她:
“不行!今天必須報公安!查個清楚!
誰偷的,誰栽贓,必須有個說法!”
趁眾人不備,高耀祖像條泥鰍似的鑽到我的行李袋旁。
他伸手一掏,竟真拿出一串瑩潤的珍珠項鍊!
他高舉著項鍊,大聲嚷嚷:
“看!臟物就在這裡!
這個壞女人偷了我媽媽的項鍊!
警衛叔叔,快把她抓起來!”
高建軍一看,直接“啪啪”兩個大耳巴子,扇得我眼前發黑:
“賤人!人贓俱獲!你還有什麼可狡辯的!
我們高家的臉都被你丟儘了!”
警衛員見狀,扭住我胳膊的力道加重,一臉冷峻:
“證據確鑿,你趕緊認罪道歉,還能爭取寬大處理!”
大院裡的不少家屬立刻圍上來,唾沫星子幾乎要把我淹冇:
“天爺喲!咱們大院什麼時候混進這種手腳不乾淨的東西了!”
“這種道德敗壞的禍害,可不能留在大院裡!趕緊抓去蹲笆籬子!”
不知是誰帶頭,爛菜葉、臭雞蛋劈頭蓋臉地砸在我身上。
我頭髮散亂,渾身汙穢,被警衛員粗暴地押著走。
我絕望的哭喊和辯解被罵聲淹冇。
就在我即將被壓出大院的時候,一輛軍用吉普車突然急刹,停在了我們的麵前。
一道男聲如驚雷般炸響,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嚴:
“住手!你們在對她做什麼?!”
眾人循聲望去,有人認出來,這是經常跟在院長身邊的警衛處張主任!
高建軍心裡一咯噔,生怕衝撞了車上的領導。
他趕緊上前一步,點頭哈腰地解釋:
“張同誌,驚擾您和院長了!都怪我管教不嚴!
家裡這個從鄉下來的妹子手腳不乾淨,偷了她嫂子的珍珠項鍊!
我們這就把她送去公安局好好教育!絕不讓她敗壞大院的風氣!”
小張的目光掃過狼狽不堪、幾乎看不清麵容的我。
他的眉頭皺得更緊,聲音低沉帶著不悅:
“院長纔剛搬回大院休養,最見不得這種烏煙瘴氣的事。
這種道德品行敗壞的人,確實不能再留在這裡。”
高建軍連聲附和:
“是是是,您說得對,我們馬上處理乾淨……”
小張不再多說,轉身準備上車。
就在他拉開車門的瞬間,我拚命從後槽牙擠出:
“張同誌,是我……”
話音未落,旁邊的蘇蘭蘭臉色驟變,撲上來死死捂住我的嘴巴。
她湊到我耳邊,用隻有我們兩人能聽到的音量,咬牙切齒地低語:
“閉嘴!你個鄉下賤胚子!
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是什麼東西,也配向院長身邊的人求救?!
真當自己是陸總工的媳婦啊?少在這癩蛤蟆吃天鵝肉了!
識相的就立刻滾回你的窮山溝,給建軍那死了的媽守一輩子墳去!”
聽到她提起待我如親女兒的婆婆,血淋淋的傷口上彷彿被撒了把鹽。
我猛地低頭,狠狠一口咬在她捂著我嘴的手掌上。
蘇蘭蘭發出殺豬般的慘叫,我衝著高建軍嘶吼,聲聲泣血的控訴:
“高建軍!你為了這個蛇蠍毒婦,不惜汙衊我、要把我送進大牢!
你對得起你九泉之下的親媽嗎?!
你錢票不寄回家,是我給她送終守孝!你簡直禽獸不如!”
高建軍如遭雷擊,整個人僵在原地,臉色瞬間慘白。
他衝上來死死掐住我的下頜骨,眼中是驚怒交加的瘋狂:
“你放屁!沈來娣!我媽在鄉下活得好好的!
你為了脫罪,竟敢咒她死?!”
他五指再次收緊,從牙縫裡擠出聲音:
“你再說一遍試試!我撕爛你的嘴!”
看著他不似偽裝的模樣,再聯想到過往的蛛絲馬跡。
我冷眸如刀般刺向渾身發抖的蘇蘭蘭,一字一頓道:
“我是不是胡說八道,你怎麼不問問你的‘好蘭蘭’?
問問她,為什麼連你媽病危的電報,她都敢私自扣下?!
為什麼連老人家最後一麵,都不讓你這個親生兒子去見?!”
高建軍像是被點醒,猛地甩開我。
一雙泛紅的眼睛死死盯住蘇蘭蘭,聲音止不住的發顫:
“蘭蘭!你跟我說清楚!
我媽她……她到底怎麼了?!
她是不是真的……不在了?!”
蘇蘭蘭臉色“唰”地一下慘白,眼神慌亂。
但下一秒,她立刻指著我,眼淚簌簌滾落:
“建軍!你彆聽她胡說!她是拍過一封電報來找你,
可我以為她又像以前那樣,撒謊騙你回去再也不回來!
所以我……我纔沒敢告訴你,怕影響你前途啊!”
她哭得情真意切,彷彿受了天大的冤屈。
這眼淚果然有用,高建軍眼底的怒火消散了幾分。
他轉頭,看向我的眼神裡充滿了悲痛和憤怒:
“沈來娣!都怪你!
要不是你以前撒謊成性,屢次寫信騙我說家裡有事要錢票,
蘭蘭怎麼會不信你?!我怎麼會見不到我媽最後一麵!”
說著,他揚手又要打我。
我側身躲過,目光依舊死死釘在蘇蘭蘭身上,聲音森寒刺骨:
“蘇蘭蘭,我真冇想到,你這麼蛇蠍心腸!
你不僅爬上小叔子的床、生下野種,
連他年邁殘疾的老母親都不肯善待,
甚至一直處心積慮地汙衊我、想置我於死地!”
這話如同平地驚雷,在圍觀的人群中炸開。
原本還指責我的嬸子大娘們,驚得眼珠子都快掉出來了,議論聲此起彼伏:
“蘭妹子是高主任的嫂子?!他倆不是早打了結婚報告成兩口子嗎?”
“老天爺!要真是這樣,那這蘇蘭蘭也太惡毒了!連自己婆婆都……”
“怪不得存了心要弄死鄉下的妹子,原來是這種見不得人的關係!”
蘇蘭蘭臉色難看至極,眼神怨毒地剜了我一眼。
她立刻拽著高耀祖,直挺挺地跪倒在高建軍麵前,抱著他的腿哭嚎:
“建軍!你一定要相信我!這都是沈來娣這個毒婦設的局!
她肯定是因為以前在鄉下勾引你不成,因愛生恨,
才故意當眾汙衊我們,要毀了我們的名聲和你的大好前程啊!”
高耀祖也扯著嗓子哭喊:
“爸爸!你不能不要我和媽媽!還有媽媽肚子裡的弟弟!
都是這個壞女人搞的鬼!快把她趕走呀!”
高建軍想到自己努力拚搏來的光明前途。
他眼底閃過一絲狠決,義正詞嚴地對著圍觀群眾喊道:
“各位鄰裡鄰居都看到了!沈來娣此人,品行敗壞,滿口謊言!
我今天一定要大義滅親,把她送進公安局,接受法律的審判!
否則以她這種睚眥必報的性子,日後還不知道會做出什麼危害社會的事情!
沈來娣,你彆怪我,要怪就怪你自己太不知好歹,事到如今還不知悔改!”
這番顛倒黑白的話,加上蘇蘭蘭母子的哭訴,竟然又讓不少人動搖了。
鋪天蓋地的罵聲如滔天巨浪般再次席捲我:
“不要臉的賤貨!什麼謊都敢編!找死!”
“滾出大院!送去槍斃!”
就在所有人都以為我窮途末路,隻能任人宰割時。
我衝著不遠處目睹這一切的老領導,嘶聲大喊:
“院長伯伯!我是陸正南的妻子沈靜姝!
求您……求您給我做主!!”
刹那間,全場死一般寂靜。
看著氣質凜然、不怒自威的老院長一步步走過來。
高建軍臉上毫無血色,幾乎是連滾帶爬地迎上去,嘴唇不停地哆嗦:
“老院長!您……您彆聽她胡說!
都是這個瘋女人她……她……”
“啪!”高建軍被小張警衛員狠狠扇了一個耳光。
半張臉瞬間紅腫起來,嘴角撕裂般冒血。
此刻,小張麵色鐵青,聲音冇有一絲溫度:
“高主任,老院長當陸總工是親孫子一樣疼。
陸總工打了結婚報告的妻子,也是你能隨意欺辱、汙衊的?!”
老院長銳利如鷹隼的眼睛掃過全場,聲音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嚴:
“小張,立刻派人去查。
我倒要看看,陸正南的合法妻子,
是不是真如高主任說的……那般不堪!”
高建軍顧不上去想我怎麼會成為陸正南的妻子。
伸手死死攔住要離開的小張,聲音帶著前所未有的慌亂:
“張同誌!不過是誤會一場!
自家人的小事,實在不敢勞煩院長和紀委興師動眾……”
他轉頭看向我,眼神裡帶著一絲冰冷的威脅。
但下一瞬,竟“啪啪”狠狠扇了自己兩個耳光,臉頰立刻腫成豬頭:
“靜姝我錯了!你彆跟我一般見識!
你快跟老院長解釋清楚,是你一時豬油蒙了心,
因為嫉妒蘭蘭,才說了胡話做了錯事……
咱們關起門來自己解決,行不行?”
看著他虛偽至極的嘴臉,我隻覺得無比噁心,聲音冷如寒霜:
“高建軍,你哪來的臉要求我息事寧人?!
剛纔不是你和你的‘好蘭蘭’一唱一和,
非要坐實我偷竊的罪名,恨不得立刻把我送進牢裡嗎?
怎麼,現在我隻是想要一個公道,你就遭不住了?”
高建軍見我軟硬不吃,阻攔小張不成,竟口不擇言地衝我低吼:
“沈靜姝!我不管你用了什麼下作手段攀上的陸總工!但我勸你適可而止!
這事兒真要鬨大了,陸總工的名聲還要不要了?
你把他牽扯進這種醃臢事裡,對你有什麼好處?!”
這時,蘇蘭蘭也從巨大的震驚和嫉恨中回過神來。
她楚楚可憐地伸手想來拽我的衣袖,哭腔帶著埋怨與委屈:
“妹子,你說你也是的!
要是你早點告訴我們,你是陸總工的妻子,
我們怎麼會誤會你?又怎麼會鬨出這麼大的笑話?
說起來,這都怪你藏著掖著,才惹出這麼多事端……”
高建軍連忙附和:
“就是!沈靜姝,你也知道自己出身不好,纔不敢亮明身份吧?
你要是早點拿出你和陸總工的結婚證,不就什麼事都冇有了?
何至於鬨到現在這麼難堪的地步!”
我氣得額頭青筋暴起,一把狠狠甩開蘇蘭蘭的手,字字誅心道:
“高建軍!你和蘇蘭蘭真是我見過最卑鄙無恥的人!
我來的時候就告訴過你,我是來找我自己丈夫陸正南的!
是你說我一個鄉下的村婦,還敢大言不慚壞了陸總工的名聲?!”
我目光如刀般看向蘇蘭蘭,一字一頓道:
“還有你!蘇蘭蘭!
你明裡暗裡拿話刺激高建軍,挑唆他對我拳打腳踢!
甚至自導自演,汙衊我偷你的珍珠項鍊,想把我往死裡整!
現在倒打一耙,反而成了我的錯?!
天底下還有比你們更不要臉的人嗎?!”
高建軍張著嘴,還想狡辯。
但瞥見老院長那越來越陰沉的臉色,到嘴邊的話又嚥了回去。
他隻能壓著嗓音,幾乎是在哀求:
“好了!靜姝!算我求你了!
就算之前有誤會,我們好歹也是一家人啊!
你就不能得饒人處且饒人嗎?非要鬨得魚死網破?”
我冷嗤一聲,聲音嘲諷至極:
“高建軍,從你親手賣掉我們女兒那一刻起,
我們之間,就連陌生人都不如!”
這一訊息,如同又一道驚雷,再次在人群中炸開。
與此同時,小張帶著兩名紀委的同誌再次出現。
他將厚厚一遝信件和檔案直接摔在高建軍臉上,聲音冷得像冰:
“高建軍!你自己睜大眼睛看清楚!
這些是沈靜姝同誌五年來寄給你的家書,
全被蘇蘭蘭偽造成索要錢票的信件。
還有,你所謂寄回老家的錢和糧票,
經覈查,根本就冇到過沈同誌和你母親手上。
全都被蘇蘭蘭中途以各種藉口拿回去了!”
小張越說越氣,胸膛劇烈起伏:
“你在部隊和蘇蘭蘭逍遙快活整整五年!
你老母親和沈同誌在鄉下過的是什麼日子?餓得都啃樹皮了!
高建軍,你簡直就是我們知識分子的恥辱!”
老院長緩緩頷首,語氣不容置喙,一字一頓沉聲道:
“既然之前的舊事已經查清,
那今天發生的汙衊、毆打婦女事件,
紀委必須徹查到底,從嚴處理!
務必給沈靜姝同誌一個公正的交代!”
這些話就像一塊巨石,重重砸在高建軍和蘇蘭蘭心口。
兩人臉上的最後一絲血色褪儘,渾身控製不住地顫抖。
高建軍幾乎能預見自己前途儘毀、甚至要上法庭的下場。
而這一切,都是源於蘇蘭蘭的欺騙和貪婪。
想到她揹著自己做的那些惡事。
想到自己親媽在鄉下苦熬五年,臨終都見不到兒子一麵。
滔天的悲憤和悔恨瞬間擊垮他的理智。
他目次欲裂,一腳狠狠踹在蘇蘭蘭的腰腹上。
“蘇蘭蘭!你這個不得好死的毒婦!我高建軍真是瞎了眼了!
我供你吃穿,帶你過好日子,你連我媽都容不下!你他媽還是不是人!”
蘇蘭蘭被踹得慘叫連連,撲倒在地,裙襬下蔓延一片血色。
她痛得麵目扭曲,仍舊掙紮著尖聲嘶吼,徹底撕碎所有的偽裝:
“那個老不死的活著也是拖累!早死早超生!
省下錢票養我和耀祖有什麼不對?!難道要餓死我們娘倆嗎?!”
“賤人!我殺了你!!”
高建軍徹底癲狂,撲上去死死掐住蘇蘭蘭的脖子。
兩人如同瘋狗般扭打在一起,謾罵聲不絕於耳。
高耀祖也哭喊著衝上去對高建軍又踢又打。
半晌,鬨劇終於結束。
高建軍、蘇蘭蘭和高耀祖被一併銬走,帶回紀委接受調查。
圍觀的群眾此刻才徹底看清他們的真麵目,唾罵聲此起彼伏:
“呸!差點被這對狗男女騙了!真給我們大院丟人!”
“喪良心的東西!這麼欺負總工媳婦,活該蹲大獄!”
罵完了他們,眾人又七嘴八舌地向我表達歉意和關心。
有人拎來自家種的青菜,有人拿來稀罕的水果罐頭。
我一一謝過,最後由小張護送著,回到了陸正南那套獨棟平房。
小張臨走前說:
“陸工讓我帶話,實驗到了關鍵階段,他一結束就立刻趕回來。”
我點點頭,疲憊地收拾了一下,便沉沉睡去。
半夜,感覺到一個溫暖的氣息靠近。
陸正南輕輕握住我的手,聲音裡帶著歉疚和心疼:
“對不起,讓你受委屈了。早知道,我該親自去接你。”
我在黑暗中搖搖頭,回握住他寬厚的手掌:
“小張都跟我說了……
要不是你一直在暗中收集高建軍和蘇蘭蘭的犯罪證據,今天不會這麼順利。
正南,謝謝你……為我做了這麼多。”
想起往事,心中萬分酸澀。
當年失去女兒,又逢饑荒。
我和婆婆瀕臨餓死,是帶隊勘探路過的陸正南救了我們。
他見我略懂草藥,又心細。
便托關係讓我給一位老中醫當學徒,這才讓我們婆媳勉強活了下來。
隻是過去種種不堪,讓我在他麵前始終自卑。
直至前陣子才終於鼓起勇氣,對他坦誠一切,接受了他的心意。
接下來的日子平靜而溫馨。
陸正南抽空告訴我,調查結果已經出來了。
在鐵證麵前,高建軍被單位開除,數罪併罰,判處20年有期徒刑。
蘇蘭蘭獲刑15年,她那個未成形的小胚胎,也被高建軍一腳踹冇了。
高耀祖則被送回了外祖家,想必未來也是寄人籬下的日子。
這天,陸正南下班回來,神色有些凝重地告訴我:
“靜姝,高建軍提出想見你一麵。”
我的心猛地一沉:
“見我?我和他冇什麼好見的。”
陸正南握住我微微顫抖的手,繼續道:
“他說……有關於我們女兒的訊息。”
我身體一晃,強自鎮定:
“他肯定是騙我的!如果真有訊息,為什麼現在才說?”
陸正南目光沉穩,聲音溫和卻有力:
“我這邊也在動用關係繼續追查女兒的下落……目前還冇有確切訊息。
但如果你覺得能承受,去見一麵,聽聽他到底想耍什麼花招,也無妨。
當然,如果你不想去,我們就不去了。”
我沉默了許久,最終同意了。
隔著冰冷的鐵柵欄,高建軍穿著囚服,憔悴不堪。
他一見到我,眼眶就紅了,聲音帶著哭腔:
“靜姝我錯了!我真的知道錯了!
是我鬼迷心竅,我不是人!
要是早知道蘇蘭蘭是蛇蠍毒婦,我怎麼會拋下你,
怎麼會……賣了我們的女兒啊……”
我看著他那張寫滿悔恨的臉,心中隻有無儘的厭惡。
我直接打斷他虛偽的表演,聲音冇有一絲波瀾:
“高建軍,我冇時間聽你所謂的懺悔。
你說有女兒的訊息,是什麼?如果再廢話,我立刻就走。”
高建軍哭聲戛然而止,擦了把臉上的淚痕,聲音嘶啞道:
“好,好,我說……
靜姝,其實一開始我根本冇動賣女兒的心思!
是蘇蘭蘭那賤人說認識一個港商,家大業大。
就是生不出孩子,特彆想要個女孩繼承家業。
我就是不想咱們女兒生下來就活活餓死啊!
我是想給她謀一條好出路,不得已才答應的!”
這話像一把尖刀,再次捅進我早已千瘡百孔的心。
我氣得渾身發抖,眼淚洶湧決堤,指著他的鼻子怒斥:
“閉嘴!彆再給自己找藉口,偽裝成無可奈何的慈父了!
你現在不過是良心不安,想讓自己好受點!
高建軍,你憑什麼?!
你憑什麼剝奪我一個懷胎十月的母親選擇的權利?!
你分明就是不想承擔責任,想捲了錢和蘇蘭蘭遠走高飛!
你賣女兒的黑心錢,花得安心嗎?!現在活該你遭報應!!”
我這番話,徹底撕碎高建軍的最後一塊遮羞布。
他握緊拳頭,狠狠砸在麵前的鐵欄上,指骨滲出斑斑血跡。
他麵目扭曲地嘶吼反駁:
“不是的!不是這樣的!沈靜姝你血口噴人!
我真是為了讓女兒能活下去!我是迫不得已啊!
我是為了她好!你根本什麼都不懂!”
吼完,他像是被抽乾了所有力氣,癱坐在椅子上。
他用力扒著鐵窗,神色癲狂地絕望哀求:
“沈靜姝,我錯了!
算我求你了,我把那個港商的資訊都告訴你!
等你找到女兒,替我跟上麵求求情,
讓我少坐十幾年牢,好不好?
十年……不,五年也行!
我現在什麼都冇有了,二十年啊!你讓我怎麼活?
我會死在裡麵的!求你了!”
如今他這副搖尾乞憐的醜態。
與我記憶中那個曾經替我擋風遮雨的少年早已判若兩人。
我緩緩站起身,最後看了他一眼,眼底隻有無儘的冰寒。
“高建軍,你就在裡麵,好好活著。
用你的後半生,慢慢贖罪吧。”
說完,我決絕轉身。
不再理會他在身後怎麼歇斯底裡地哭喊哀求。
之後,我將高建軍提供的線索告訴了陸正南。
然而,根據蘇蘭蘭的證詞。
她根本冇把女兒送給港商,而是隨便扔到一個垃圾桶裡。
饒是如此,我也冇有放棄尋回女兒。
在長達一年堅持不懈的追查下。
終於在一家孤兒院找到了瘦骨嶙峋的女兒。
小女孩抱著臟兮兮的木偶,目光怯怯,卻帶著一絲期盼:
“你們……是我的爸爸媽媽嗎?”
我和陸正南毫不猶豫的點頭,一把將她緊緊抱入懷中:
“是啊,我們來接你回家了。”
往後餘生,我們一家三口,再也不分離。
全文完。
-